克洛依环顾四周，屏息等待着这句话会有怎样的反响。
但最先作出反应的人不是科尔娜和克里夫之中的任何一位，而是爱丽丝。
她将克洛依架在她肩膀上的手放了下来，接着昂起头来，朱红眼珠中闪烁着层层泪光。
“克洛依……你疯了吗？”
被她这么一骂，克洛依方才气血上涌的头脑顿时清醒了不少。
果然要与那两个魔鬼联手对爱丽丝来说还是无法接受啊。
她干咳两声，随后转过头，看向仍旧站在原地的科尔娜和克里夫，试图从表情推断出他们的心态。
科尔娜没有明显的情感波动，至于克里夫则摆出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甚至还打了个哈欠。
这两人的冷静真是出乎克洛依的意料，她还以为至少有人会提出异议，也不知道是因为盟约提出得太过突兀还是因为他们早就料到了这一步……她衷心希望是前者。
面对默不作声的两人，克洛依长舒一口气，在调整好呼吸后，她再度启唇道：“原序者已经对我们下了战书，对于以温暖和火焰为生的她们来说，经久不衰的冬天就是强烈的毒药。所以她们已经下定决心要用尽一切办法阻止长冬……甚至包括摧毁乌古汗国。”
话音刚落，克里夫就笑着说道：“所以你打算成为救世主，救乌古汗国于水火之中……就像安纳托西亚那样？但据我所知，你只给安纳托西亚留下了战火与鲜血。”
这句略带嘲讽的话瞬间切断了克洛依的思绪，让她不由得退后几步，但一股莫名的力量又支撑住她挺起身子。
“我没有这么想……只是不想见到民众白白死去！”
她抬起头，绯红眼眸写满坚毅。
“而且安纳托西亚的混乱也与我无关，是先皇行策失当才让帝都陷于瘟疫和战乱。”
面对克洛依的争辩，刚才还保持沉默的科尔娜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无关」？您是指潜伏到王后身边，还是在女皇党里安插卧底呢？”
科尔娜这家伙……分明什么都知道。
克里夫瞥了眼科尔娜，眉头微微皱起，像是不喜欢她抢自己的话语，不过最后还是将矛头指向了克洛依。
“克洛依大人，您是不是管太宽了点，要知道这里离那您的伊兰妮娅可是有几千公里。”
克里夫很少用如此尖锐的话语攻击过她，这只说明一件事——他慌了。
他可能害怕她真的以此为理由建立起同盟，更担忧她会因此而超过他的势力，一想到这点，克洛依就不禁笑逐颜开。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说的话都是一些无稽之谈？不，恰恰相反，原序者的实力足以将整片地区烧成火海，我和爱丽丝都亲眼见过她们的威风，而她们预告的事情没有一件不是一片狼藉的……就比如那场婚礼，对此您应该心知肚明，克里夫大人。”
克里夫并没有回答，只是耸了耸肩，显然不想说更多的话了。
……这家伙要么就是聪明绝顶，要么就是蠢过头了。
虽然克洛依确实有借助联盟扩大自己声望的私心，但原序者确实是实打实的威胁。
实际上，她来乌古汗国的性质在听到爱莉希雅亲口说出的计划之后就变了。
面对这尴尬的场面，科尔娜连忙赶来救场。
“女皇陛下，我一时半会也很难相信你口中的话，而且我只是一介小商人，怎敢和你们二位君主相比？”
“一个能够把黎凡特的执牛耳者当做工具的小商人？”
听到这句话，科尔娜用手背遮住嘴巴，嘴角勾起一丝轻轻的笑意。
“看来摩尔全都告诉你了呀，那你也应该知道我一直在追寻什么了吧？”
“人人都能相互理解、安居乐业的「自由」。”
出人意料的是，克里夫竟然代替她抢先回答了这个问题。
“而我一直追寻的是「终结」，人类的历史和未来都将戛然而止，正好与她相反。”
自由与终结……还缺了什么呢？
名为答案的骰子落到了眼前，亮出了一面纯白的冰山。
就在这时，一抹绝美的金色遮蔽了她的双眸，让她不由得惊讶地退后一步。
只见爱丽丝正伸手挡在她面前，眼眸死死地盯着前方的两人。
“而你，克洛依•莱茵娜，你代表的是「命定」，只能作为神明的使者行事，除此之外绝没有其他的任务，和他们这两个异端更是找不到任何共同语言。”
“所以说神职人员都很无聊嘛。”
科尔娜捂住嘴，接着打了个哈欠。
“不过她说得没错，我们三人就像三角形的三个顶点，永远没办法聚在一起，只能厮杀到决出最终的胜者为止。”
面对这近似诡辩的言论，克洛依愤怒地看向科尔娜。
“那你就这么让原序者毁掉乌古汗国吗？”
她亲眼见识过爱莉希雅的手段，那时候她感受到的恐惧可是足以穿破心灵。
要知道，上次那家伙引发的大火可是同时燃灭了两个王爵与艾蕾迪斯复兴的希望。
“急什么？她们不是还没动手吗？”
克里夫摊开手，看向爱丽丝。
“而且，我想这位小姐特地从元老院赶来应该也不只是为了好看吧？”
爱丽丝咬住嘴唇，接着捏起袍子下的金红长袍，冲着克里夫冷笑。
“那是自然，元老院派给我的任务之一就是要防范原序者的袭击。”
“让我猜猜，另一个任务就是让长冬横行吧？”
克里夫的话顿时让爱丽丝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让长冬横行？爱丽丝，这是怎么回事？”
克洛依连忙拉住爱丽丝的袖口，眼中充满焦虑。
长冬的到来无论是对于什么人都是一场浩劫，但元老院却想任由长冬肆虐？
“别听他的话，克里夫就是个坏蛋。”爱丽丝轻声说道。
“比叛徒还是好点。”
科尔娜摇了摇头，露出一抹肆意的微笑。
而在下一秒，爱丽丝就已经扑向了科尔娜。
“我没当叛徒！”
如果不是克洛依拉住她的衣摆，她可能真的要冲上去和科尔娜拼命。
“够了，爱丽丝。”
被初拥后的人会性情大变，看来爱丽丝也没能逃过这一定律。
既然她已经不再像以往那样冷静而可靠了，那么现在就只能靠克洛依自己！
她抬起眸子，将视线投向对方事不关己的两人。
“你们真的不打算帮忙吗？”
“要不让我来帮你？”
一个熟悉的女声从克洛依身后响起，但她却怎么也不想回过头。
而克里夫也终于收起笑容，将视线投向克洛依的背后。
“终于来了呀……威廉•希蕾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