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杀人呢。”
克洛依警惕地盯着露西亚，随时准备着迎接她的袭击。
毕竟眼前的这个露西亚可能只是个血傀，而本人早就不知道藏在房间的哪个角落，正准备趁着她们松懈的时候发动袭击呢。
用血魅魅惑敌人，再用血傀诱敌制胜——就连这些策略也都是露西亚教给她的，但露西亚竟然还问她这些知识都是从谁那里学来的……
看着眼前那个面带笑容的露西亚，克洛依只感觉有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让她连握着尼禄刺向对方的气力都没有了。
“我觉得这点就没必要与你们分享了。”
“难不成是因为忍不住吸血的欲望，从而大开杀戒了？”
爱丽丝突然说了一句，惹得露西亚顿时花容失色。
“才……才不是，让食欲操控身体，那可是杂碎的行为，我等高贵的真祖怎么能和那些路边的普通吸血鬼相比？”
但克洛依却不止一次被食欲牵着鼻子走，甚至在食欲的驱动下和汐奈发生了第一次浪漫，这让她感觉露西亚在旁敲侧击地骂自己。
爱丽丝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于是忍着笑将眼神投在了她身上，气得她再度举起尼禄。
“无论如何，你的杀戮行为都是板上钉钉的，就不怕遭报应吗？”
“报应？我就是他们的报应，我杀的人都是穷凶极恶之徒，今天死的商人琼斯用高利贷把亚弗洛斯的好几百家人都搞得倾家荡产，自己则拿钱逍遥快活。昨天被我杀掉的约卡男爵更是个彻头彻尾的无耻败类。不仅玷污了希蕾娜堡的好几个女仆，还用家人来威胁她们，最后竟然逼得一个女孩自杀了。”
露西亚昂起头，朱红眼珠中泛着坚毅的光芒。
“他们个个罪恶滔天，只仗着自己的声势就免于惩罚，但我可不会轻易饶恕他们。”
露西亚说的是真的吗……？
听到这句话后，克洛依竟然有所动摇。她好像又找到了些许露西亚的影子，还是那个温柔可靠，关心属下的精明管家。
但爱丽丝却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
“你所说的一切只不过是为你的杀戮找理由而已，任何人都没有资格随意剥夺别人的生命。”
“所以他们把别人的尊严扔在地上踩就是对的吗？”
露西亚立刻对她争锋相对，然而爱丽丝也毫不示弱。
“他们的罪恶自有审判之时。”
“什么时候？指的是琼斯会在林柏的豪宅建成之后，还是在约卡男爵玷污更多女孩之后？他们都是亚弗洛斯的重量级人物，「现在的」诺林大人是不可能为了几个平民而处罚他们的。”
言罢，露西亚将手高高抬起，接过从窗户洒进来的熹微阳光，皮肤即刻发出了被烧焦的声音。
“同为吸血鬼，你们应该很明白走在阳光下对于我们种族来说是不可能的事，因此我只能潜于黑暗之中为民除害，毕竟能吞噬黑暗的只有更大的黑暗。”
露西亚突然将手掌握了起来，仿佛想把手里的阳光给捏灭。
就在爱丽丝还想和她辩论的时候，克洛依却缓缓走向前，接着将遮住窗户的窗帘彻底拉开，任由阳光打在自己的身上。
面对阳光，露西亚裸露出来的皮肤瞬间开始冒烟，惹得她赶紧躲到了床的阴影之下，爱丽丝也赶忙缩在了桌子底下。
“你疯了？！”
露西亚露出半个头，却顿时惊讶地眨了眨眼。
因为克洛依正直挺挺地背靠着窗，任由阳光侵袭她的后背，却仍然像个雕塑般屹立不倒。
面对已经目瞪口呆的露西亚，克洛依轻轻地撩开银色的发丝，接着直直地指向了露西亚。
“能消除黑暗的只有光明——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你的歪理只会在真相面前瞬间消解，能审判罪恶的绝不是更深的罪恶，而是人人都遵守的律法。”
“你为什么不会被烧死？”
露西亚震惊地盯着克洛依，接着试探性地站起身，结果身上立刻冒起了火，惹得她立刻缩了回去。
“因为我就是那个能够行走于光明的吸血鬼。”
克洛依的眼神突然有些悲伤。
毕竟……「即使是吸血鬼也能正大光明地行事」，这也是露西亚教给她的道理。
是露西亚告诉她，即使是像老鼠般惹人厌恶的吸血鬼也能在一片土地得到众多人的爱戴，也是露西亚劝诫她，身为领导者必须要懂得律法的重要性。可以说，正是露西亚教会了她如何成为一个正直的吸血鬼。
然而这一切都在十年前的露西亚身上击了个粉碎，就好像她们不是同一个人一样。
这难道是庞培给她们设下的陷阱吗？
不，不是的。
毕竟，从露西亚嘴里说出来的话简直异常真实。
露西亚表面上对下属异常严格，但也相当护短，在君士坦丁镇的时候，她就差点因为属下被抓走要跟安纳托西亚人拼命，如果不是克洛依拉住了她，她估计就一去不复返了。
同时，她也对正义有着近似偏执的热爱——即使不像爱丽丝那样明显地表示出来，但她也不会容许任何一点罪恶在希蕾娜堡出现，就连克洛依想要偷吃点粮仓的粮食都被她严词拒绝了，还说那是给灾民留的紧急粮。
这两点一叠加，让克洛依觉得露西亚会说出这样的话异常合理。
唯一不合理的是……露西亚没说真话。
她根本没把除去恶人这件事当成最终目的，而是用来麻痹自己的慰籍。
“露西亚，你是用这些败类的血来要调制治愈疯狂的药吧。”
话音刚落，露西亚就顿时呆住了。
从一开始，克洛依就已经对这件事有了很大的怀疑。
毕竟露西亚说过，她在十年前就开始调制如何治疗诺林和汐奈的药，而制药的原料就是鲜血。
只要这么一联想，推出这个结果也不难，但克洛依就是不相信露西亚真的会为了制药而执行杀戮。
现在看在，她对露西亚简直是一无所知。
她下意识地按住口袋，而那里还装着含着瘟疫的玉佩。
露西亚根本不是她想象中的那般伟光正，正如其他吸血鬼一般，她的笑靥下也不知藏了多少人的鲜血。
也就是说，她是完全有可能真的和雾绪说的那样去传播瘟疫的。
这就是雾绪要让克洛依回到过去的原因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