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叹之夜。
这个名词对于克洛依来说并不算陌生，而克里夫蕴含在其中的深意更是让她下意识地吸了一口气。
“这个世界的每个有教养的人都知道有关悲叹之夜的事情，明面上的原因是精灵族反叛，帝国不得不派兵镇压，又在一系列事情的发酵下结果导致了悲剧性的结果，精灵最后的家园，卡梅隆王国毁于一旦，超过九成的精灵惨死，幸存下来的大概只有早就脱离族群的「背叛者」们，而那次执行那场屠 杀的人正是御驾亲征的凯撒皇帝。”
克里夫大致为克洛依讲解了一下悲叹之夜的前因后果，但克洛依只感觉对方在嘲讽自己没有教养。
她拍了拍脸颊，接着昂起了头。
“那你能确定悲叹之夜是凯撒犯下的罪行吗？”
听到这句话，克里夫就陡然露出了一抹微笑。
“您是说，这个已经被史官定型三百多年的事实是虚假的吗？”
“那些史官都是摇尾乞怜之辈，更何况不久之后帝国就崩溃了，有可能是更之后的朝代为了抹黑她所以才泼出脏水的。”
克洛依也不敢确定，但是她可以相信妹妹不是这种人……即便妹妹亲口说出来认为这个世界的人类只不过是挥手即去的数据，但她一点也不觉得妹妹当站在一个活生生的人面前的时候，还能毫不犹豫地说出数据之类的鬼扯出来。
天真烂漫的汐奈不是假的，聪慧正直的爱丽丝也不是虚假的，潇洒温柔的露西亚不是假的，神秘冷艳的雾绪不是假的，乌娜，安娜，安洁，君士坦丁，西琳，查士丁尼，诺里亚，莉莉丝，艾奥法萝，布洛恩，娜菲，科尔娜，甚至是朗基努斯和现在坐在自己面前的克里夫，乃至是被她一刀刺死的温斯顿，都是货真价实的人。
如果凯撒能迟钝到这都不明白，那她是不可能坐上一国之君的位子的，绝对不可能。
其他人可能觉得凯撒是个恶魔，甚至连她最亲近、胜似女儿的爱丽丝也开始怀疑她了。但唯有克洛依，她的哥哥不能怀疑她内心的光明，即使潜藏在极深处。
让她回忆起这点的人是亚蕾娜，那个她一出生就死在她面前，直到一年后真实身份才暴露出来的圣教教宗，同时也是妹妹本人。
亚蕾娜即使已经陷入死地，却仍然为她解围，之后更是为她杀死的两个骑士祈祷——一个人是绝对不会对一串数据祈祷的，更不会为了保护同袍的安全，选择了牺牲自己。
没错，她早该意识到这点的，如果亚蕾娜就是妹妹，那她根本不可能像克里夫描述的那般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暴君，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克洛依看向克里夫，而对方也在打量着自己，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她可不会给他机会。
“尤里乌斯•凯撒是被人陷害的，这就是我和她对话后得出的结论。”
面对克洛依毫不动摇的回答，克里夫好奇地眨了眨眼，又舔了舔嘴唇，对她说道：“如果您对悲叹之夜不怎么熟悉的话，那您可是亲眼见过羽涂是如何屠戮百姓的。”
“我没搞错的话，羽涂可是组建自由骑手的人，而自由骑手正是乌古人最后的火种。”
辉雪和辉奈正是在自由骑手的庇护下才得以来到艾蕾迪斯，而自由骑手还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引导了千千万万个逃离家乡的乌古人，相比之下她这个万民之汗反倒看起来像是一个冒牌货。
“自由骑手只是她的托词，实际上她就是制造这一切危机的罪魁祸首，是她教唆的羽鸽发动对乌古百姓的大屠杀。”
“教唆羽鸽的人是特莉丝•卡罗琳，也就是我们称之为科尔娜的那一个家伙，从羽鸽的眼睛就可以看出来了，他就是被科尔娜转化成的吸血鬼，倒不如说科尔娜才是事情的关键吧？”
这么一说，她才发觉自己忘掉科尔娜的存在，大概是当时她以为自己已经解决了科尔娜所以放松了警惕吧。而且之后她又和自己站在了同一阵线上，导致她完全忽略了科尔娜在乌古事变里的存在。
对于克洛依穷追不舍的质问，克里夫轻轻地叹了口气。
“照您这么说，那岂不是凯撒在包庇某个人，那么请问，凯撒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因为……”
克洛依顿时无话可说了，毕竟她确实没有证据表明科尔娜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而且也没有理由说凯撒真的说谎了。无论如何，利用绸瑰供养生命之树这件事可是她亲眼所见的。
“不过，我得承认您的想法确实很有意思，从某种意义上，我差点就快被您说服了。”
克洛依惊讶地睁大双眼，目前为止她说的所有内容都是她的一厢情愿，立足点就是对凯撒的信任，几乎没有公正性可言，可是克里夫竟然认同了？
“你是认真的吗？”克洛依盯着克里夫的眼睛，试探性的问道。
“如果抛去一系列不可控的因素之外，您说的很符合逻辑，但我还是要说，凯撒并不是您想象中的那么善良与无私，她不再是您熟悉的模样了。”
克洛依顿时拍案而起，一双绯红美眸紧紧地盯着克里夫，浑身上下都因为加速的呼吸而动摇着。
“你……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熟悉的模样？克里夫知道凯撒和她的关系？
看到克洛依突然站起身，克里夫倒没有生气，而是轻轻挥了挥手，对她说道：“我知道凯撒曾经和您有一段关系，当然，这件事也是别人告诉我的，至于是谁，我觉得您就不用费心思去猜了。”
毫无疑问是克里夫的亲生母亲，也就是那个神秘的元老。
等等，该不会克里夫的母亲就是凯撒吧？不不，应该不可能，否则克里夫不就成了她外甥了？
总而言之，在得知他那个元老妈妈的身份前，继续深究这点已经没有意义了。
就在这时，克里夫将双手合十，淡淡地对她说道：“我必须得承认，您确实超乎我的想象，虽然我猜您只不过是出于对凯撒的眷恋，但……您确实接近了一部分事情的真相，这也是我这次与您合作的原因。”
“合作的原因？”
克洛依很快就意识到他说的到底是什么。
“你指的是把凯撒引出来这件事？”
克里夫立刻点了点头，这可能是他第一次对克洛依的言语反应如此迅速，大概是因为他终于真情流露了。
看来终于触及到克里夫的核心了呀，克洛依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自豪感。
然而，克里夫接下来说的话却把她刚升起来的自信心击了个粉碎。
“只有和她亲自对峙，知道她的一切，我才能替代她，正式成为这个世界上第二个能与神明对弈的棋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