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谁真说了要与神明对弈这种疯话，克洛依只会一笑而过。
但对方可是克里夫，那个曾经把卡尔和元老院都给愚弄住的克里夫•诺曼庭，他说出来的话必然是有道理的。
而且，如果他就这样把最终宣言如此直白地告诉她，难不成……
“你猜对了，克洛依大人，此时此刻的我并不想与您为敌，至少我们有共同的利益。”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克洛依暗自提高了八度的警惕，不仅是因为对方立刻揣度出了她的小心思，更重要的是他那莫名其妙的态度。
她还以为克里夫这次来是想试探她一下，但上来就说这些胡话是怎么回事？
如果克洛依和克里夫能联手，那就等于冷战里的两个超级大国把自己拥有的核武器都毁掉了，然后签署了永久互不侵犯条约，而是绝不可能发生的。
更何况，现实世界可没有征服世界这个终极目标，而克洛依作为神选的使命就是让世界回归一统，这样她才能有机会带着妹妹回家……或许还能带上别人！
似乎又看透了她内心在想什么一般，克里夫无奈地叹了口气。
“您不要觉得这一点都不可能，我也强调过了，我们有共同的利益，同时也有共同的敌人——神明。”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言罢，克洛依就屏住呼吸，观察起周遭的环境来，毕竟她可不想被那位神通广大的神明害死，不同于虚无缥缈的旧神，神明可是有实际的力量的，她就亲眼见识过几次。
何况，作为神选的她反抗神明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祂就是奥古斯都，如果我没拼错的话……祂是仅存于世的最后一头龙族，帝国的毁灭，以及你的到来都和祂有着密切的关系。”
“龙族……是给予元老院力量的种族吧。”
克洛依还清楚地记得她在龙墓看到的一切，那些足足有十几米高的巨型骨架肯定不可能是她认识的任何一个动物留下来的，只有这个世界专有的传说生物才能在那片苦寒之地留下自己的痕迹。
“啊，您的记性还不错，那您也一定知道，所谓的龙族才是这个世界的原先霸主吧，是他们和精灵一起创造了世界上璀璨的文明。
“然而，现在在世界上活跃的种族却是我们人类。”
话刚说出口，克洛依就觉得言语不妥，毕竟她其实是个吸血鬼。
好在克里夫并不在意这些杂七杂八的，而是将视线移到了自己的酒杯上。
“比起有着地下城遗存的龙族，以及丰富历史记载的精灵，人类这个种族反倒神秘了许多，在一千多年前，那位传说中的开国皇帝创造帝国之前，世界上竟然没有一处典籍提到「人类」的存在，也没有任何比帝国更早的文物留存，几乎是同时，龙族也尽数消失了，虽然历史上说是那位开国皇帝屠尽了龙族，但是……克洛依大人，我相信您见过艾奥法萝化龙之后的模样，您觉得仅凭人类能将他们赶尽杀绝吗？”
克洛依怎么知道，她才刚来这个世界上一年诶，怎么会知道一千年的事。
她的脑袋里突然闪过一道光芒。
“你的意思是，龙族不是被屠杀殆尽的，而是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克里夫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我查阅了无数典籍，包括那些在元老院里封存已久的史书，终于给我查到了一点蛛丝马迹，龙族的末代首领就叫奥古斯都，和帝国的守护神名字正好相同，而帝国的贵族，也就是元老院成员们此时也设定了一个规定，那就是在每个元老的名字后加上一个龙族名，您觉得那只是个巧合吗？”
“你的意思该不会是，龙族和人类是一脉相承的？”
听了克洛依的论断，克里夫露出赞叹的神色。
“不愧是神选，竟然能直切要害。没错，根据我的分析，龙族毫无疑问就是人类的前身，不只是帝国人，就连处在蛮荒之地的乌古人和洛恩人也是如此，毕竟无论是乌古人和洛恩人，在经过仪式成为帝国元老后也能拥有龙族名，您那位爱丽丝元老不就有着洛恩血统。”
这真是令人震惊的信息，但克洛依却意外地没有太多惊讶，毕竟她还有很多问题想问。
“那帝国开国皇帝的屠龙传说呢？”
“据我所知，那大概是一场内战导致的，龙墓留下来的骨头大概就是那时候留下来的，而且也符合正常逻辑——只有龙族才能击败龙族。”
对于克里夫的结论，克洛依也无话可说了，毕竟她可没有证据证伪。
不过，她倒有个问题想问问这个狂热的龙族学者。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但这一切都和你所说我们共同的利益有什么关系呢？”
刚才还说得口若悬河的克里夫顿时冷静了下来，接着冷冷地说道：“就我而言，我的最终目的就是让这个虚伪的世界灭亡，而做到这点很简单，那就是统一世界——至于是谁做的，其实我并不在意。”
克洛依差点没把手上的水杯打翻。
“你说什么？你到底……”
克里夫松了口气，接着缓缓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但这次，他的身躯却如此的彷徨与沧桑，仿佛为了这个时刻已经酝酿了数百年甚至更久的时间一般。
“我原先以为，你只是元老院派来的棋子，征服世界也只是完成她们自私自利的欲望，但似乎并非如此……我花了很长的时间观察你，从圣弗洛斯的婚礼，再到圣艾战争，再到安纳托西亚与乌古大草原，我得承认，你确实不是我一开始想象的那般冷酷无情。”
“你难不成要反过来支持我？”
克洛依从没想到会有这一天出现，毕竟克里夫可是她的宿敌。
“我手上握着圣弗洛斯，以及娜菲陛下的黎凡特，只要有了它们，你已经占据了世界的三分之二，届时无论是菲因兹，还是遥远的东方国度都是小菜一碟。”
“不是你疯了，就是我疯了。”
克洛依抬起头看着克里夫，那对鹰隼第一次对她显露出不一样的色彩。
但克洛依这次却从中看到了一丝前所未有的冷漠。
不，他绝对不是真心的，她还没有挖出他的所有秘密，在他对她彻底透明之前，她绝不能掉以轻心。
克洛依努力抑制住心中的喜悦，接着冷冷地说道：“你能给我什么？”
克里夫张开双臂，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
“所有事物，当然……这是有代价的，那就是答应我，永远不要和奥古斯都做任何交易，哪怕只是对话都不行，我们凡人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得到救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