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名字好多呀。”
汐奈惊讶地眨了眨眼睛，接着啃了一口刚才放在篮子里的饼。
“要我说，应该是「身份」才对吧？”
科尔娜轻轻挑眉，显然是在为汐奈有点呆呆的话语而感到疑惑。
“算了，希蕾娜大人怎么想都行。”
言罢，她就把视线移到了克洛依的身上，却发现她也在啃着饼。
“那个，有这么好吃吗？”
克洛依隐约能感觉科尔娜那强颜欢笑下的怒气，但是这也没办法，谁叫她从昨晚开始都没吃过饭呢。
实际上不光是没吃饭，她甚至就连血都没摄取过——她这个吸血鬼不仅需要进食，也要吸血，虽然听露西亚说到了真祖这个级别就不用进食了，不过她至今为止都受不了没吃饭的感觉。
在双重饥饿的压迫下，也怪不得她现在精神恍惚，都快灵魂出窍了，只能靠着饼的香味麻痹自己。
等到克洛依把一整块饼吃入肚子里之后，她才有点精神对上科尔娜的视线。
“现在好了，对不起。”
“你会认错，起码比那些白白耗费别人时间还不肯承认的猪头贵族好一点。”
科尔娜冷哼一声，言语间都透露着对全体贵族的蔑视，不过她自己不也是贵族吗？
还没等克洛依就这个问题发出提问，科尔娜就将视线移到了她的身上。
“您就不会好奇我为什么现在要暴露身份吗？”
“我想想，因为你没必要再隐藏自己了？”
克洛依试探性地说了一句，却收到了科尔娜的啧啧赞叹。
“完全正确……我之所以要一直用血傀和各位见面，就是因为我在提防着雾绪小姐。”
“提防雾绪？雾绪又不认识你。”
汐奈好像到现在都没有搞清楚情况，于是克洛依连忙给她打圆场。
“我不觉得雾绪会对你有敌意。”
实际上，克洛依从没见过雾绪对某个人有明显的恶意，不，她好像对所有人都漠不关心，无论对方是克洛依还是其他人，乃至面对无恶不作的暴徒，她也依旧会摆出那张冰山一般的脸庞。
只有那次，也就是她和雾绪在让娜哥斯同床共枕的那一夜，她才能隐约地看出雾绪内心的柔软。
可能只有夏逆出场才能让真正的她活跃起来……而克洛依能做到吗？
“她就像一张白纸一样出现在了元老院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又呆了多久，但是所有人都对她表示默许，好像她从一开始就存在一样。所有帝国元老都有着相当长的名字，唯有她只有简单的两个字，就连家族名也没有。”
这和克洛依从茜茜那了解到的一模一样，雾绪确实从来没出现在记录里，但是人人都对她的出现习以为常。
“你在害怕她？”克洛依疑惑地问道。
“与其说是害怕，不如说是担忧，我对所有人都了如指掌，唯有她……这个过往一片空白的女人是我看不穿的。她那简单至极的名字就是对整个元老院的愚弄，一个人想要装成元老起码会起个像模像样的名字，但她不一样，因为她傲慢到不需要做到这件事。”
傲慢？竟然还有人能在元老院面前保有傲慢，科尔娜的意思是难不成是……
“雾绪和那位高高在上的神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关于这点，我已经说得很保守了。”
言罢，科尔娜就露出了嫌恶的表情，虽然只是转瞬即逝，但也足见她对神明的厌恶。
“但是，雾绪的立场和奥古斯都不一致。”
“我知道，这也是我为什么现在坐在这里的原因——已经没有必要再向你隐藏自己了，无论那个女人出于什么目的，但至少她和奥古斯都是对立的，这就够了。”
科尔娜面容严峻，这可能是她们认识以来克洛依第一次看到她露出这种表情。
“你看了我的思维？这怎么可能？”
克洛依难以置信地看向科尔娜，能侵入她思维场的人难道不是只有雾绪吗？
“对于我的现实扭曲来说，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言罢，科尔娜就将双手合十，对着两人露出微笑。
“所以，你找我来到底要做什么？”
“雾绪已经告诉你了一部分真相，我是来把剩下的真相告诉你的。”
科尔娜的语气沉稳而冷静。
“这个世界最初是精灵和龙族共有的，人类就是龙族的直系后裔，每个人类体内都流淌着龙血，但只有少部分人能将里面蕴含着的力量运用得当。”
“你指的是元老吧。”克洛依插嘴道。
“不过我身上又没有鳞片呀。”
虽然嘴上否定着，但汐奈眼里分明闪烁着亮光，毕竟她最喜欢龙了，要露西亚去采购的小说也有很多是有关龙的。
科尔娜没有回答汐奈，而是自顾自地说道：“但我们吸血鬼不一样，我们身上既流淌着龙血，也有着精灵的印记。”
应该……不是克洛依想得那样吧？
她也不是没见过半精灵，不过很多都是在青楼或者肮脏的街道上，这群跨种族爱情的结晶一直过得不是很好，他们大多数都诞生于三百年前帝国军队对精灵女子的暴行，除了少数幸运儿得以爬到高层，大多数可怜人一直被排除在主流社会之外，只能靠着乞讨或者卖身为业，长久的寿命只给他们带来了悲哀。
科尔娜对她摇了摇头。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还会说出来嘛？克洛依小姐，别忘了你就诞生于由生命之树构筑成的摇篮里，所以你体内因此流淌着精灵侧的血脉，而作为最古真祖子嗣的吸血鬼一族便都有着精灵的气息——这也是吸血鬼害怕太阳和银器的原因，阳光能激活吸血鬼体内不稳定的精灵血脉，而银器则代表着龙神奥古斯都，这正是我们种族不被任何一侧的可悲写照。”
“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要知道，即使是露西亚也没对她提到过这些呀。
“元老院的书库里有许多禁忌的知识，而我有位挚友正好能为我带出很多书来。”
科尔娜对她吐了吐舌头。
“你体内拥有着生命之树最纯净的力量，说不定还能用这个力量塑造出新的世界，这点就连我的现实扭曲都做不到。”
“可你真的是那个戴安娜吗……可是，如果说乌古悲剧的始作俑者就是你，那戴安娜派小艾负责维持秩序又是怎么回事？”
汐奈的眼神突然亮堂起来，言语也变得相当有逻辑，如果不是她一边还嚼着饼，那克洛依可能真的会对她刮目相看。
“汐奈说得没错，至少在乌古汗国这一事件上，你怎么可能有着截然不同的立场？还有，在安纳托西亚的时候，你的目的明明是所谓的「永夜计划」。”
也就是说，现在的科尔娜/戴安娜/特莉丝有着两种截然不同的立场，一方面她要创造一个没有神明的世界，也就是所谓的永夜计划，为此不惜教唆摩尔首席发动大征服，之后还教唆羽鸽对乌古汗国进行大清洗。另一方面她又要获取龙族失落的力量，妄图重新龙化，艾奥法萝就是她的杰作。如今，她还想借助她体内生命之树的力量，去创造所谓的新世界。
想着想着，克洛依的思绪突然连在了一起。
该不会科尔娜想……
科尔娜对她露出了微笑。
“我的这些立场可不是互斥的哟，而是递进关系——只有先龙化，才能经过永夜计划击败神明，最后再借助生命之树的力量改写这个世界。届时，这个世界将遍地都是金银财宝，所有人都拥有着无限的寿命，一切争端都会在新世界土崩瓦解，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每个人都能享受同等美好的生活，据此，我把那个未来的世界命名为「永恒天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