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凯尔常外出狩猎，见过不少猎奇的场景，也被眼前的景象吓住了片刻。3个说不定曾和自己一同吃过饭的小伙子，就这样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失去了漂亮的脸蛋，变得跟自己一样。
塞西尔！
他心中再一次咒骂这个该死的名字。然而，仇恨本身没法疗伤。
“治得好吗？”
凯尔向旁边的二级治愈术士艾琳娜提问。术士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同样是院长领来的孤儿。她是全聚落最好的医师，此时正带着坚毅的表情为每一个伤员疗伤。听到凯尔的问话，她挤出一个微笑：
“还好。大家的糖化程度都不低，这气体似乎没有副作用，犯人也没有彻底毁掉脸，只要粘回去后施加治愈魔法就可以了。”
“……万幸，辛苦你了。呃，那为什么不优先处理他们呢？”
凯尔注意到姑娘一直在帮伤者治疗眼睛，并没有去帮失去脸的人接回脸颊的想法。姑娘露出困惑的表情。
“嗯，我开始也是想这么做，实际上原本有8个人失去了脸颊，其中5个都已经对号入座拼上了。但是剩下的人的身份还没有确定。”
“让他们自己说不就行了吗？”
姑娘疲惫地摇摇头。
“那5个有3个就是这么做的。但是其他人受伤过重，虽然一时治愈了，但是要昏迷好一段时间。”
凯尔想起那个被自己贯穿脖子的囚犯。他当时用了一卷二级治愈魔法救他，结果还是让他昏了一天。
“……明白了，那就麻烦你先将伤员带下去休息吧。辛苦了。”
“哥哥也辛苦了。”
术士露出一个微笑，凯尔回以笑容。他又扫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几个人，心里一边庆幸没有实际的伤亡，一边努力压抑住愤怒。
那家伙必须付出代价。不过，必须要先听哥哥的意见。
半边脸的青年这么想着，走向邓肯办公的小屋。
……
聚落西边，另一处小屋。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斯文男人、一个满脸横肉的大个子、还有一个战战兢兢的小青年正围坐在宽大的粗糙石桌周围。
“大门处的伙计都被放倒了。报告说是一个小个子女人突然用了某种可以致盲的风魔法。”
先开口的时小青年怀尔斯。他虽然是冒险者，但由于经验尚浅，目前在做门卫的工作，也算是为了应付邓肯时不时的质问。跑到聚落两个月来，他从来都是干跑腿一样的活，今天却突然被叫来直接跟大领导交流，难免紧张。
“还他妈有什么可说的？这要不是那斯文败类干的好事老子去吃一斤山羊粪！”
大个子杰特猛锤一下桌子，吓得怀尔斯差点跳起来。这男人跟塞西尔的时间最久。
在冒险者塞西尔还是一个正统的铁王神父时，走投无路的小偷杰特被他收留了一晚，从此便洗心革面，直到塞西尔本人也丢了工作，两人便一同当冒险者至今。
这句充满愤恨的话刚说完，杰特便脸色一变，肥硕的脸上努力堆出最谄媚的笑容，向着那斯文男人深情道歉。
“大，大哥，对不起啊，您知道我的，我说的是邓肯。”
塞西尔温厚地笑了。他轻轻抚摸着桌上的《铁王纲要》，慢慢开口。
“谢谢你的尊重，不过，把握一下事情的重点吧。”
“重点？”
“没错。世界上的所有事情都是复杂的，人的动机是其中比较单纯的一个，我们从这里下手就好。邓肯有什么理由在现在突然发起一场骚动，使一群自己人受伤？”
“当然是嫁祸给我们，让您当不上院长。”
杰特不假思索地回答。塞西尔仍然只是微笑。
“名誉这东西只有在物质条件对等的情况下才有用。三天后，若我们拿到院长戒指，不论有多少人反对，仍然会占据绝对优势。当然，或许会有一两个和邓肯感情深厚的义士离开这里，但那不过是小小的损失。你了解邓肯兄弟，他们不会拿同伴的伤口换取微小的利益。”
塞西尔停顿一下，注意到杰特脸上仍留有一些疑惑，便继续说道：
“当然，你要是想找事实的话，虽然复杂一些，但也可以列出一些。受伤的人里我们的人较多，邓肯没法以自己人受伤作为证据；引发爆炸的魔石是王国中部的常见品种，跟我们常用的不同……总之，不会是他主导的事件。”
杰特点点头。
“不愧是大哥！可是这样一来，会是谁做的事情？”
塞西尔看向怀尔斯苍白的脸。杰特瞪大眼睛。
“什么，是你小子？！”
前神父叹一口气。
“我的意思是，这就是我叫来他的理由。会致盲魔法的女人，至少我没在聚落里发现过。也就是说，她是邓肯前几天抓到的两个俘虏之一。”
“那么是她？”
塞西尔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
“应该不是。她没杀人，聚落里似乎也没少东西，只是在逃跑。引发爆炸，剥人脸皮的那个人则是在引人注意。当然，若说是她本打算逃跑，但被逼入绝境不得不使用魔法也说的通，不过她只需要制作致盲气体，完全没必要做出那种大范围的黑烟和火焰，那只是徒增风险而已。”
塞西尔一边想着，一边翻开手中的书。这是他陷入深思时的习惯。杰特只是静静地听着。
“有个更合理的解释。我相信邓肯不久会发现他的另一个俘虏也消失了。这样，为什么犯人要剥人脸皮也得到了解释。我想，邓肯也早想到了这一点，现在正在审问那几个失去脸的可怜人。”
塞西尔露出笑容。杰特虽然没听懂，但依然崇拜地望着前神父。
“不愧是老大！还是您厉害！”
“不，只要静下心，谁都能做到。”
嘴上虽这么说，塞西尔的笑容倒也更加浓郁。这时，石屋的门响了。前神父挥了挥手，门吱呀吱呀地打开。一个惊慌失措的小伙子走了进来。是塞西尔派的一个小冒险者。
“怎么了？”
前神父温厚地问。
“犯人是那几个没脸人中的一个，他招了！”
塞西尔看了眼杰特满脸的崇拜与肥肉，继续发问。
“是邓肯的秘密俘虏吧？”
青年愣了一下。
“不，那人自称是邓肯派来抹黑我们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