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睁开双眼,他看到那个标志性的瓷砖地板还有那个标志性的课桌抽屉开始逐渐清晰,刚想说些什么,就感觉到自己的思绪又开始散乱起来,大量的回忆涌入他的大脑,而此刻的他却明显感受到自己的目光已经呆滞,不过很快,这种感觉立马被其他的思绪替代。
同时处理大脑内的信息并且进行判断已经使他原本已经没有多少的精力思考发生了什么,因此他现在已经无法解释或是猜测眼中发生的一切。此刻的他正看到两幅画面映射,一副是大脑内的一切,一副则是眼前的。在他眼里,自己的大腿和自己现在坐着的凳子也逐渐在透明化,最终,他看到自己正下方放着的那些他可能用到,也可能用不到的各式各样的教材,一本一本的穿过,直到看到那个熟悉的地板,在此之后视线重新开始模糊。而脑海里,他知道的,不知道的,真实的,虚假的,感觉堕入虚无,之后是一阵又一阵困意。
“……没……用……?……”
在试图强制的抵抗失效后,他选择先跟随“剧本”,待一切风平浪静之后,他猛地眨眼,一切又恢复正常,刚刚发生的一切就好像幻觉一样,正在淡忘。
至于他本身——此刻他正感觉到自己在趴台睡觉。但是由于书太多,所以导致能放下手的地方有点少,因此这个姿势压着他的手又疼又麻,同时受罪的还有自己的老腰。
“……?”
他还有很多疑惑的地方,或许根据他自己的经验,他可以得出自己想要的答案,但是现实就好像很惧怕他完全得到所谓的“自己”的控制权一般,并没有给予他任何去质疑的机会和解释的时间,认知也逐渐开始觉得脑海里经历的一切,刚刚不久前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可以解释的。不过上述的感觉重新引起他对这件事的怀疑。但正是这个怀疑的想法,迫使他的所有感官重归之前那种混沌,意识也随之模糊,眨眼间自己所见均为一片迷雾,而自己正站在这里。
“……”
“林梓潇……”
“……?”
朦胧而熟悉的声音从的不远处传来,转身看去,一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迷雾之中背对着他,并且开始缓缓离他远去,消失在迷雾之中。
“……”
“老林。”
“林梓潇……”
“老林!”
“林梓潇!”
……
任凭那些声音怎么呼唤,他也未曾回应那些声音,而是以最小的动静在迷雾之中探索。不知道过了多久,对方失去了冷静。那其中那个最开始对他的呼喊的声音之中也开始颤抖起来,最后只剩下对方的哭泣。
“……”
“妈的,人呢?”
“可能死了吧。毕竟这种鬼地方……信号也不好。”
“不会的……他不会死的……”
“都失踪那么久了,只有那几种可能。要么是避着我们,要么死了。要么就是早就离开了。”
“可不可能是他迷路了。”
“就算迷路听到声音也早就找到了吧?”
“他妈的,别回来好了!直接死了算了!”
“……”
“不会的……他不会死的……他应该还在这里面……”
“可不可能早就走了啊。只不过没有办法回来?”
“有什么理由吗?”
“我猜的。或者说感觉是。”
“不会的……不会的……”
“……”
“你们看怎么办?现在这种情况……我们要赶在太阳下山前离开这里。”
“现在几点……”
“四点半。”
“半个小时。半小时后必须撤离了。”
“你问当事人吧。”
“……”
“怎么样?半个小时候就走。”
“……”
“嗯……”
“林梓潇……”
“老林!”
……
对方又开始呼唤他的名字,他一如既往保持沉默,没有选择回应。但是已经开始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对于自身发出的动静也没有再打算去理会,时间越来越小,而他也已经开始奔跑起来。在迷雾之中,唯有呼喊声和急促的脚步声在此荡漾。
半个小时很快到了,呼喊声也停止。只剩下对方的对话。此刻的他已经分不清东西南北,他感觉对方就在他的前面,却感觉到永远到达一样。咬着牙,依旧以最快的速度向着所谓的前方奔去。在那一刻所谓的冷静也早就消失不见,唯有一股说不出的痛在大脑里荡漾,但是越是这样,他越是跑的越快。到最后的力竭之时,迷雾之中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声和那些声音的远去……
“值得吗?”
他如此问自己。却得不到一个自己想要的答案。对方是谁他大概已经知道,但是值得吗?这个答案只有他自己知道。
眨眼间,又回到教室之内,之前奔跑到力竭的疲惫感瞬间一涌而上,所带来的感觉也很快散布全身,但也很快便消失不见,只剩下大脑中的失落和疲倦感感影响着他。
“林梓潇。”
听到有人喊他,他缓缓抬起头,正好和台上盯着他的老师对上眼。
“林梓潇,站到后面去。”
“……”
他慢慢站了起来,瞟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之后习惯性的从桌面上拿起叠在书堆上最上面的一本书,脚步不稳的走到他的座位后面,那是教室后面与最后一排的过道,即教室的最后一排,差生的乐园,摸鱼怪的天堂。同时还在“王的故乡”的后面,教室的角落。而他此刻正靠着角落,无语的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在确定老师讲的东西对于他来说不重要后,他选择闭上眼,靠着墙休息一会,缓解一下疲倦感。
当然对于他来说,其实听不听课无所谓的。
“……”
就在自己完全意识到自己睡着的那一刻,他的意识猛然又清晰。却发现此刻的自己似乎听不见,看不着,说不了,闻不到,五感尽失。和之前在迷雾中相比,除了感觉少了迷雾外,就是还感觉到自己似乎在水里下沉,只不过可以正常呼吸而已。看这个样子应该是在海里,只不过这个海没有海草也没有鱼,只有他看到的那个淡蓝色的水面。
“……”
过了一会,沉在水滴,看着已经变成海蓝色的水面,正在思考的他感受到一股巨大的拉力,强行把他从水中拉了出来,在出到水面的那个瞬间,一阵白光闪过,又回到了教室。
“林梓潇,又困了?”
“来,你来回答这题!”
“……”
老师指了指黑板上画的图。他看了一眼还有旁边写着的某些定律以及例题便瞬间有了解题思路,至于为什么会有,他没有多想,只是觉得理所应当。于是他选择慢慢悠悠走上去,现在班里只要是醒着的同学都把目光看向他,一脸吃瓜像。
“……”
“哒哒哒……”
粉笔在黑板上飞舞,很快黑板就被他用白色的粉笔写满解题思路和图像,随着粉笔在黑板上留下一个难以擦去的白点且声音巨大的点,他直接转身把用完的粉笔往粉笔盒一丢,头也不回的走了,回到原来站着的地方打盹,只留下同学们和老师吃惊的眼神。不过他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这下好说了。”
老师在确定他写的是正确之后,便默默开始讲解这道题以及一些有关的知识点。不再理会他,在确认老师真的不管他之后,他直接是靠在角落边头一低手一抱有继续睡了过去。直到下课铃响起,他才慢慢拉开凳子往上一坐往台一趴又睡了过去。
不过他感觉其实自己并没有睡着。而是被困在一片黑暗之中,四周稀碎分布着光点。他看见前方有一个交大的光点。便朝着光的方向走去。
过了一会,他来到光点前,发现是一扇光门,他穿了过去。光门之后是一副唯美而奇特的景象。
“……”
那是一棵巨大的树在他不远处,树枝树叶遮盖着大部分的天空,但是转头看自己的身后,光门消失,之后地上碧绿的草地和天上的彩色的星空,远处的天边底色是橘色过渡到深蓝的,这一切仿佛在画一般。
风吹过,到小腿高的草地随风就如海浪一般,“沙沙”声传来,掩盖半边天的枝叶飘落几片老去发黄的树叶。飘落在不知多远出的草地上。
他走到树干之旁边,依靠着树干坐了下去,静静的看着远处的星河,而他也逐渐想起来自己的过往——那曾被他否定的一切。
“这里很美,不是吗?”树的后方传来一个令他熟悉的声音。
“……”
他没有回答,而是继续静静看着远方。看着天空中最后一丝的橘红被深蓝色所替代。
“那……有想我吗?”
他感受到此刻声音就从耳边传来,而此刻手臂传来柔软的触感。银白的发丝也随着风,在眼前飘过。他侧目,看见少女此刻正抱着他的手臂,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正含情脉脉的看着他。
“……”
他红着脸,转过视线,看了一眼不远处不知道什么时候点起的篝火,又看向了那个满天繁星的远处。
“想……”
“嗯?”
“想。”
“我也想你了。”少女笑到,抱的更紧了。
两人无言,他和她都看着远处的繁星。只剩下篝火火星伴着噼里啪啦的跳动还有晚风吹动树叶带来的微凉,树枝的晃动,引起少女的抬头,少女微笑着,许久,她松开她紧抱着的少年的手臂。站在篝火前,挡住他的视线。
“呐,潇……”
“……”
“潇……可以看着我吗?”
“怎么了?”
“可以一直看着我吗?”
“……”他红着脸,静静的看着少女的笑颜。脑中不知道闪过什么。
“那就当你默认啦!”
星空下,篝火旁,少女翩翩起舞,这一切构成了一幅唯美的画,刻印在他的脑海之中。
“你的梦……也算完成了吧。”他眼神低迷,嘀咕着。
“潇,怎么了吗?”
“没什么。”他重新看向了少女。眼中说不出的情感更多了。少女会心一笑,走到他的面前,伸出手。
“把手给我!”
“不用了,我自己起来。”
“嗯?”
“……好吧。”
他伸手,少女一把抓住了他,把他拉了起来。之后直接扑到他的怀里。
“潇……”
“……”
“抱着我。”
“嗯……”
这次他没有犹豫。
“潇,知道吗……”
“嗯?”
星空之下,他拥抱着一言不发的少女,低着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少女抬头看着满天星空, 轻声叹气。
在连最后的篝火也熄灭,周围沉入漆黑,只剩下微风吹过所造成的“沙沙”声响中,他询问少女,这是不是一场梦。
少女没有回答,只是抽泣着。
夜已深,晚风不再,停止哭泣的少女向着他告白,在他最后的沉默之中,少女讲述着最后了一个和她有关的故事,随后便将自己头上的蓝色花型发夹摘下,赠予与他。在他接到发夹的那一刻,发夹便变成一束淡蓝色的小花。
“你是又要离开了吗?”
“……”
少女带着泪光,询问着他。
“梦……总该醒的吧。所以……”
“嗯……我知道……”
“……”
“所以……潇……勿忘我。”
少女说完,便消散于他的怀中,而手中原本的鲜花也变化了发夹,被他紧握在手上。
“我……不曾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