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被心爱之人暴揍的事实过于痛苦，随着叶长卿与宫巧灵的身影消失，这片幻境中的故事也终于迎来终结。
不过离开幻境后牧星并没有回到现世，而是进入了一片白茫茫的空间中，一颗半人高的小树耸立在不远处，彰显着自己的存在。
正是日晷树的树灵。
由此可以见得，这里是日晷树的神识海。
牧星走上前，明知故问：“这么说，我算是通过考验了？”
日晷树并未直接回答，反过来向牧星问道。
【刚刚的那个世界，你感觉如何？】
“你说幻境？如果你问我的看法，我的回答肯定是非常向往，但我不是会沉溺于虚假幻想之中的人，我知道现实世界中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我去做。”
【幻境是真，但它并不虚假。】
“……什么意思？”
【你身为轮回者，应该能明白我的话。】
日晷树莫名其妙的话语，令牧星陷入沉思。
轮回者？
在说我吗？
牧星确实有从鸿蒙有名开天图的提示系统中，听到过类似“轮回册”和“轮回系统”之类的话，只是始终没有将其放在心上。
忽视的理由很简单，他缺少能认知轮回的关键信息。
本来解锁更多的神图即可开启轮回册，但后来随着深渊入侵小煤球，破坏了整个轮回系统，牧星也就不再关注这件事了。
没想到如今会在日晷树的口中再度听到这个名词。
难不成……轮回系统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重要？
想到这里，牧星不由感到些许烦躁，但并未产生后悔的情绪，毕竟当时他确确实实已经走投无路，只能让深渊与小煤球融合，轮回系统的崩溃是无可奈何的。
不过既然日晷树知道轮回，那它肯定也知晓鸿蒙有名开天图的存在，意识到这一点后，牧星不禁对这颗有着悠久历史的古树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
然而牧星没有立即询问与轮回相关的事情，他抱起手臂歪着脑袋俯视日晷树，视线中隐隐渗出一丝冰冷。
“你会成为我的敌人吗？”
【只有在这片空间，我才能与生命交流，而你……是这百年来，第一位被我邀请至此的人族。】
言外之意，即便通过了炼心台的最终测试，也需要经过日晷树的同意才能进入它的神之海，泄露秘密这件事也就无从谈起了。
牧星姑且选项了相信。
“如此甚好，我很庆幸我们之间还有继续沟通的可能。”
【人族总是会谨慎过头，我不能理解。】
日晷树颇具人性地吐槽了一句。
牧星耸了耸肩，他知道日晷树是百年灵树，但和千年灵菇的孩儿她妈相比还是弱了许多，自然唬不住他。
“说回轮回吧，你好像有什么想要向我这位轮回者传达的事？不过很遗憾，至少在可以预期之内的未来，我应该不会获得你口中的那种力量。”
随着牧星话落，日晷树沉默了许久后，幽幽念道。
【原来如此，这一轮回的你，选择了堕落吗。】
“堕落？你说神魔融合？那不是我的……算了，解释再多也没用，从小煤球的角度我确实是堕落了没错。”
牧星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不论过程如何，从结果来看他确实是走了步坏棋，至少在日晷树的眼里是这样。
“所以呢，堕落会导致轮回失效？这个我早就知道了，说实话我到现在也没搞懂你的目的，该不会是因为太寂寞了，所以想要和我聊聊天吧？”
【你已经有了轮回的概念，我也向你证实了它的真实性，如此一来你应该就能解读出我最初想要表达的内容了。】
日晷树极其冷静的回答，瞬间令牧星意识到他想错了方向，和轮回相关的并不是深渊或者堕落，而是之前那片美好的幻境。
再联系“并不虚假”这句话，牧星顿时得出了结论。
“原来是这么回事！你的意思是，刚刚我所处的那个幻境，其实是某个轮回中真实发生的故事？”
【没错。】
日晷树肯定道，紧接着又补充了一段话。
【但不包括后面与叶长卿相关的部分，那孩子是这个轮回的存在，只是闯入了你的幻境中，改变了事物发展。】
牧星一愣。
“等等……小师父不是虚假的？！”
既然如此，那小师父为何要谎称我们已经结婚？而且还那么主动地抱我！
难不成……这是小师父的真实想法？
说起来她确实很沉迷于师徒恋情的小说和电视剧……
该不会表面上收我为徒，背地里其实是馋我的身子吧？！
牧星脑洞越开越大，思维也愈发跳脱，不过很快理智便拉住了缰绳，一把将他一飞冲天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不，不不不，这不是重点。”
关键在于幻境是真实发生的事。
让身边的人都能过上幸福生活，正是驱策牧星不惧死亡，面对困境坚持下去的动力，也是他多年来为之奋斗的目标。
“可如果真有那么美好的轮回世界，那我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又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为什么啊？
我为什么没有出生在那个轮回中？
我也想过舒舒服服的好日子啊！
此时此刻，牧星对自己的人生价值，充满了疑问。
【轮回还在继续。】
日晷树兀地说道。
牧星眨了眨迷茫的双眼，隐约听懂了话中深意。
“轮回未止，祈愿未达？”
对啊，发生在我身上的轮回不是自然现象，不是因果规律，而是小煤球系统中的组成部分。
这也就意味着，小煤球所引发的轮回，是有根本目的的。
如果这个目的顺利达成，自然也就没有必要继续轮回了，可事实证明如今轮回尚未停止，说明小煤球的目标并没能完成。
“即便是那么美好的世界，也未能如小煤球所愿？”
忽然，牧星回想起了上周克拉拉的那段哭诉。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不知道人类所面对的危机，你不知道这颗星球的真相，而站在我的视角，你又何尝不是一个自私的男人？！
——你真有能力将这份灵宝，转变为足够强大的力量，去化解未来那份近乎毁灭文明世界的恐怖灾难吗？！我们所朝向的，我们所看到的，根本不是同一种未来！
时至今日，克拉拉那段发自肺腑的言语，也依旧清晰地刻印在牧星的记忆深处。
“难不成小煤球想要达成的目标，也与克拉拉所描述的危机有关？”
牧星完全没有证据能够证实他的猜想，事实上他的直觉也没有产生明晰的确信感，只是以目前的情报来看，两者之间似乎隐隐有着些许关联。
想清楚了前因后果，牧星不禁也对日晷树产生了好奇。
“你应该不单纯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才把我拉进神识海中的吧？”
【在鸿蒙有名开天图过往的轮回中，以你作为宿主为前提，与你目前发展相似的故事，已经发生了四百六十二次。】
日晷树顿时扔出一条重磅消息。
牧星足足愣了三秒，才终于理解这段数字所蕴含的概念。
什么鬼……
四百六十二次？！
也就是说在我的全部轮回中，已经出现了四百六十二次近乎完全相同的故事走向？居然有这么多？
仔细想想，神魂融合成功的概率本就非常低，再加上各种低概率的事件，若是以此去倒推总轮回次数……
仅仅粗略地心算了一下，牧星便被最终数字给吓得心惊肉跳。
“等、等等，我能问一下，鸿蒙有名开天图已经轮回了多少次吗？”牧星忍不住问道。
【此乃天机，但我能单独告诉在你身上出现的轮回次数。】
传音略微顿了顿，日晷树漠然道。
【不算此轮回，共计九十五万余次。】
“九十五……万？”
这下牧星彻底呆住了。
接近百万次的轮回！！
百万次！！！
牧星并没有因次数过多而产生震撼的情绪，而是为即便轮回了这么多次，却依旧未能达成小煤球最终目的的现实，感到了无比惊悚与恐惧。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困境，令我尝试了近百万次都未能将其击破？而这还是仅限于我的轮回，不包括其他人所做的尝试！
在这刹那间，牧星仿佛看到了一堵墙，这面墙向上不见顶，向两侧不见终点，就这样阻挡在他的面前。
无法绕开，无法冲破，带着令人窒息的沉重气势告知牧星——你的前路到此为止。
这面墙的名字，叫死亡。
而如今的牧星，清清楚楚地看见了它的存在。
“你……没有在骗我？”牧星带着最后一丝希望，向日晷树发出疑问。
【你身处于我的神识海中，我是无法向你说谎的。】
牧星多么希望日晷树能骗他一回，可事实也正如后者所说，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对方说的全部都是真话，只是他实在难以轻易接受现实。
这就好比昨天还过得好好的，结果第二天忽然被人告知，陨石要砸地球你就剩几秒可活了，换做任何一个人想来都无法相信。
不过由此牧星倒是能够确认一件事。
“看来克拉拉并没有完全看清未来的真相，很有可能只是隐隐察觉到了危机的存在，真好奇如果她知道小煤球轮回至少百万次都未能化解困境，之后究竟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