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你稍微收敛一些比较好吧？”
吟微微抬起头，死气沉沉的看了他一眼，便将白色的药片放入酒杯中，看着它一点点沉入底部，内心也随着不断翻涌的气泡沉浮。
“有什么关系……”
“不知道的家伙还以为你在嗑药，而且再加上你这副样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相当的危险呐。”
青年优雅的擦拭着柜台前面的玻璃杯，摆出标准的迎客式的笑容，语气清淡却充满着磁性，清秀爽朗的面庞持续不断的散发着特别的荷尔蒙从而吸引着异性的注意。不过对于了解他吟来讲，面前的家伙虽然看上去人畜无害，却早已成为了风月之地的情场老手，看似阳光其实是个超级碎念的腹黑男。
所以说这个一天三十六小时都在发情的类人生物，就是女性空中经常流传的小白脸？
嘛，反正跟我也没有什么关系……吟如此想道。
“对于女孩子来说，喝了酒吃了药，说不准早上起来就发现自己躺倒在宾馆的床上了，尤其是在这种地方。”
“我又不是女生。”
青年轻笑两声，眯起眼睛，将吟从头到脚扫视了个遍。纤细的身材、精致的面容、偏向女性化的声线……如果没有人明说，恐怕谁都会把吟当成漂亮的女高中生吧？嗯，不对，换种角度，似乎更有魅力一些。
身着男生制服的不良女高中生？哈，总感觉相当合适某些人的胃口。
“啊啊，不是女生还真是可惜啊……”
“……”
吟感到莫名的火大。
“但归根结底，被同校的学生看到没问题吗？传到学校里去会停学的吧？”
“无所谓。”
停学吗？真有趣。
如果是那样，听起来也蛮不错的。
吟脸色阴沉着，脑中想到的，只有希望眼前这杯白开水足以麻醉自己的神经。
“我，连死都……”
“……啊嘞啊嘞，又在说这种话了，你根本就没有勇气这样做吧？”
吟没有回答，目光呆滞而无神，口腔还沉浸在药物的苦涩所带来的欢愉之中，无法自拔。
“哼，真是，在昂贵的高脚杯里装白开水，这种事只有你干得出来了。”
之后的一段时间，两人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之中，谁都不愿意打破这一片寂静。
作为南街最边缘最偏僻的小酒吧，虽然很好笑，但也是经历了百年风霜的小店铺，曾经这里是个人声鼎沸的地方，当然这只限于青年上一辈的时光中。自从青年接手了这家名叫“黑猫”的自己曾祖父曾经拥有的店铺，这家店铺早已经变得十分萧条与落寞，这个时代的人往往会将目光放在更为明亮华丽的交际场所，拿这家店铺与它们相比，实在逊色了不少。
但是，就算难以抵挡时代的变迁，换来的这一片安静与祥和不是也很不错吗？寥寥几名顾客，悠长而舒缓的音乐，温馨又不失浪漫的环境，俨然成为了“黑猫”的特色。
更何况，这里还有更为特殊的意义。
“工作？”
“啊，这个啊……感觉你最近状态不是太好，所以……”
“没关系……”
“少骗我，带病工作可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
“我最近……很需要钱……”
青年皱了下眉头，紧紧盯住面前的少年。
“买药？”
吟点了点头，闭上了疲惫的双眼。
“头痛到这种程度么……”
“那个家伙这个月不会再卖给我了，所以只好找别的销路。”
“那也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吧？”
“要你们管？”
吟面露不耐烦的神色，语气中也略带怒意。
“多管闲事。”
“好好好，巧了，我这里正好有一份工作，要接？”
“嗯。”
“弗兰崔恩-未来的中央信息库。”
“……你在开玩笑？我说过的吧？我不会动那家公司。”
“我也没有办法，委托人指明道姓要你帮忙，而且酬劳相当的丰厚呢！”
酬劳丰厚？明明只是在找茬才对吧？自己要的可不是这种无理取闹的委托。
“别开玩笑，其他委托呢？”
“我都推掉了。”
“……”
如果可以的话真想马上枪杀了这个混蛋。
“本来这个委托我也是想要推掉的，不过，委托人的后台似乎有些硬呢！不太好直接拒绝的样子。”
“你这就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青年无奈的耸了耸肩，将擦好的杯子整整齐齐的摆放在柜台上，懒得理会面前的少年。
吟沉思了一会儿，说道。
“……我接了。”
“诶诶？你确定？”
青年仿佛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诧异的望向面前的少年。
“你想钱想疯了吧？和那家公司作对，相当于一个人面对一整支军队诶！”
“才不是为了钱。”
“话虽如此……”
青年欲言又止，有些捉摸不透少年为何会做此决定，难道是……愧疚？不，不可能的，面前这个情感缺失的家伙怎么可能感到愧疚这种情绪。
“嘛，其实有时候感觉，你是个比我还糟糕的人渣，既然给不了对方承诺，就不要给对方期待，你欠下的情债可真是不少。”
吟当然知道青年在说些什么，也懒得去反驳，反倒是觉得这家伙突然有自知之明了，还晓得自己是个人渣。
吟将杯子里的残留的液体一饮而尽，不说声告别，便背对着离开了柜台，头也不回。
“哦，回去当心点，听说最近喜欢杀人的家伙在到处游荡，可别被盯上了。”
“……啰嗦。”
青年颇为无奈的看着吟的身影缓缓消失在视线中，倒也谈不上感慨，就如同平常一样，继续自己手头上的工作。
“啊呀？碎掉了？”
他静静看着被杯子裂痕割开从而留血的伤口，陷入的许久的沉默之中。
真是……坏兆头呢……
“老板，一杯黑柠檬。”
“好的。”
青年藏起受伤的手指，再次露出迎客式的微笑，熟练的操作着柜台上各种器具。
面对顾客，可不能马虎。
“老板贵姓？”
“耀，叫我耀就行了。”
“真是简洁呢……那么，您喜欢您现在的工作吗？”
“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吧？做的时间久了，就成为了我的一部分了。”
“哈，真好呢……”
“喏，您的黑柠檬。”
“嗯……”
少年抓起面前装有黑色透明液体的酒杯，摇晃着，醉心于灯光照耀在上面的模样，他没有喝，轻轻的又放回到柜台上，双手手指交叉，置于胸前，淡淡继续说道。
“真是不错的环境呢……真不愧是岚城最重要的‘补给站’。”
耀听罢，微微一愣，没有停下手头的工作，继续擦拭着杯子，与往常无异。
“补给站？那是什么？”
“啊，老板，不要误会，我还没有傻到找这里麻烦。”
“那么……”
“很早就听闻‘黑猫’的大名了，听别人说，这里似乎交接过许多的委托吧？相比得到的情报也是相当的多吧？”
“嘛，确实没错，不过可不会免费。”
“哈，我知道我知道，钱或者情报来交换，对吧？我想要些情报。”
“说来听听。”
“你知道，‘仙境’吧？”
耀眯起双眼，终于停下了工作，将那个擦到已经不能再亮的玻璃杯安安稳稳的放到架子面前，黑色的眼睛紧紧盯住面前的家伙，耀没有回答，同时，这也是他第一次认真打量起面前的这个家伙。
他灰色的大衣和帽子，精致的鹿皮手套，明明还很年少，气质却略显老成，尤其是他脸上那副沉着冷静的样子，让耀马上就明白不是一个好打发的对象。
“然后呢？”
“据我所知，所谓的仙境，只不过是个空架子，黑客组织？嗯，真正可以成之为黑客的，只有一个人吧？”
“这个代价，可是有些昂贵呢……钱，还是其他情报？”
“我都没有。”
“那么，你是来找茬的？”
“当然不是，别紧张，我想要知道的是其他情报，当然我还有别的筹码。”
少年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从怀中掏出一张卡片和一把枪，摆在耀的前面，继续说道。
“我是国家机关的特别情报员，直属三议员决议会管理，你可以叫我琉。”
“我想知道，是那个有关那个杀人鬼的情报。”
没错。
那个，在月色下飞舞的狂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