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糊在自己的喉咙般的血锈味，连溜进嘴里的空气都会觉得发甜，每次呼吸都会感觉有种刺痛，四肢深处压迫着神经的感觉也很不好受。
——好困……好冷……
血，止不住的流。血液在自己的身下渐渐的形成血泊，也不知是哪个地方破了个口而严重到身体没法靠自己的力量来止住血。
他正浸泡在水中，手指之间触碰到的是温热的液体，但渐渐的也感觉不到温度了。
然后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与之伴随的还有温度流失的身体。在耳边那轰鸣作响到吵人发慌的心跳声也终于开始歇息了。
意识浸泡在水里开始向下沉落，越来越深越来越深，直到他落入“死亡”的怀抱之前。
然后，一股暖流为他驱散了寒冷顺便捞起了意识。
盘现的身体在魔法阵光芒的照耀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着断掉的手臂和腿部，这期间他的表情一直不好受，这让在一旁担忧的芙兰更上一层楼的担心他。
「帕，帕秋莉，哥哥他没事吧！他为什么一脸难受的样子啊！？」
「没事的芙兰，这种表现很正常」
听到那吸食人类鲜血的嘴巴对着人类说出这份担忧的询问，帕秋莉的惊讶远远超出了冷静的表面。
但除此之外也并没有什么反应，所以她那为法阵注入魔力的手并没有停下来。
至于在一旁看着这治愈的效果远不如自己一句话的小恶魔则是无聊的靠在书架上。
「呃……咳咳咳咳！！咳咳咳！」
「哈啊~终于治好了……」
直到现在为止还是残破至只能勉强维系生命的身躯终于有了担忧其它部位的余力。于是那藏于气管的血液被发现然后将其赶了出来。
这对于他来说是重获新生的体验，那接连不断的咳嗽声仿佛对标着新生儿的啼哭。眯开的眼睛，看到的是从未见过的遥远的天花板。
「啊！哥哥你醒了！」
以及听到了暂时没想起来的熟悉嗓音，但还没来得及好好回想，就感觉到什么东西扑到身上而把他吓了一跳。
「太好了！太好了！哥哥你没事啊！」
感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胸口蹭来蹭去，盘现他下意识的想要逃离，但可惜，芙兰的力量比盘现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所以怀住他的双臂所带来的感受也不是只有“挣脱不开”这点。
「咔，唔呃……！」
鲜明的窒息感烘干了湿漉漉的意识，盘现终于想起了对方的身份。
芙兰朵露斯卡雷特。是几个月前被他击败的吸血鬼，当时周遭的世界不知为何进入了一种静止的状态而没受影响的盘现他被直觉所牵引着趁此机会不断的攻击她，这期间的攻击一直在积攒着，它们在等待着时机等待着世界开始流动的时机……
世界开始流动，然后芙兰输了。
「芙兰真的好想哥哥啊！但是自那次之后姐姐大人她都不让芙兰出去了……不然的话芙兰早就去找哥哥玩了！」
说完之后，芙兰坐到盘现的肚子上，而她一脸不满的表情则说明话题还没有结束。
「而且这次也是，真不知道为什么姐姐大人要这么对待哥哥啊，很过分对吧！」
气鼓鼓的脸蛋，芙兰在对盘现的遭遇感到不公。
活泼好动的眼睛中回放的是盘现的肢体扭曲口鼻喷涌鲜血的景象。喜欢的哥哥被打成了这副惨样，芙兰不可能不去怨恨自己的凶手姐姐。
但也仅仅只是有些怨恨而已。
「放心吧哥哥！我以后不会再和姐姐大人说话了，我可是站在你这边的喔！」
充满孩子气的作答与笑着露出来的白牙。现在发生的一切的一切，都不是盘现那近乎刚刚死过一次的大脑所能理解的。
「呃……啊？」
「嘿嘿~毕竟我最喜欢哥哥了嘛~♡」
愉悦的说着这种话以此来回答盘现那疑惑地呢喃，接着，趴附在盘现身上的芙兰有些害羞的戳了戳盘现的脸。
——啊……对啊…我差点就死了啊……
在回想起先前的遭遇后顺带着感受到了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然后那愚笨的大脑终于接手了这缝缝补补的身体。
他将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缓慢的撑起芙兰让她离开自己，然后自己也缓缓的坐起身。
「哥哥？」
隐约的察觉到低着头的对方在发散着什么奇怪的气息，芙兰不禁出声询问。但他并没有回应也没有因此抬起头来。
看着这样的盘现，缺少和别人的交流经验的芙兰完全没有头绪该怎么做。所以只能转头向一旁的帕秋莉投以求助的目光。
「……」
看到芙兰的眼神，帕秋莉立即明白了她现在因为不知该如何与那个人类开启话题而正在尴尬中这件事。
于是，她向前走去向芙兰她伸出了援手——
「芙兰！」
但她的姐姐显然不怎么愿意让芙兰她继续这样下去。
「蕾咪……」
望向那带有怒意的熟悉嗓音，帕秋莉在看到那罕见的被怒气扭曲了表情的蕾咪莉亚，便放弃了去插手这对姐妹之间的事。
「果然还是太奇怪了，芙兰你为什么会喜欢那个家伙啊？他绝对对你做了什么手脚那家伙果然留不得，你先从他那边离开吧！」
「……」
在面对蕾咪莉亚的要求时，芙兰她赌气似的沉默不语，听到她的呼唤也只是象征性地回了一下头然后又不再看她了。
「芙兰！」
见自己的妹妹又开始耍起了任性，蕾咪便拿出姐姐的威严用训斥的口吻呼唤她的名字。但芙兰还是保持着无视的态度。
「你啊……」
严肃的姐姐与任性的妹妹之间仿佛要爆发出某种战争似的，在一旁的帕秋莉已经目睹过很多次这样的发展了，所以并不怎么担心她们的冲突会继续发酵。而小恶魔则是觉得无聊所以早早地去整理书籍了。
至于盘现他——
「咦……呃……啊啊……」
则是怕得要死。
咔哒咔哒，咔哒咔哒。那是牙齿打颤的声响。
收缩起来的眼眸不安的看着那个先前杀掉自己的凶手，那种让毛孔收缩带来的恐惧遍布全身使让他止不住的打颤。
身体还记得的那些痛触，在看到蕾咪的刹那立即发出危险的信号，那些痛疼全都不由分说的向盘现袭来。
「嗯？你这家伙在看什么啊？不过是一只丧家犬难不成还想咬我不成？」
「不……」
用颤抖的呻吟回应她，然后再缓缓的后退。
「哥哥？」
芙兰不解的看着后退的盘现然后慢了一步的理解了缘由。
「没事的哥哥，芙兰会保护你的」
像是想让盘现放心似的笑容在芙兰的脸上绽开，温柔捧住盘他的脸颊的双手不想让他看除去自己之外的对象。
「有芙兰在呢，哥哥不会受伤哦」
但那被送出的言语并没有达到抚慰盘现心灵的作用。
「芙兰，别和他靠的那么近！」
「诶？等……！」
拒绝的话音还未完全出口，芙兰就被蕾咪莉亚提了起来。平时宠爱妹妹的她现在丝毫不顾芙兰的想法，只是一昧的想让她远离盘现。
「不要！」
然后芙兰甩开握着自己胳膊的手并上前用力抱住盘现。蕾米莉亚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但真正出乎她预料的是芙兰这番反抗自己的举动。
「芙兰……」
难以置信的蕾米莉亚以不含感情的眼神看向那个人类。
「你果然对她做了什么吧」
「唔……」
仅仅是对视就感觉到自己的腿在发软，尽管身体在全功率的传递危险的信号，但当下就是动弹不得。
如果以后还有机会的话真想狠狠的惩罚这具专挑在关键时候动不了的身体。
「给我让开」
红色的长枪在蕾米莉亚的手上生成，其模样的清晰完全不是盘现之前见到的那次可以相比，同时，现在的长枪所散发出的那种危险的气息也不是之前所能相比的。
「明明……你答应过我的……」
「啊？」
「明明！那个时候你说过了！“那就没办法了”你明明这么说过了！为什么又要让芙兰离开他啊！我不要我不要！明明芙兰好不容易又见到哥哥了！为什么就是不让芙兰和他在一起啊！」
「我说过了芙兰，给我从他身边离开，不然我就连同你一并刺穿」
「不要！既然你这么说的话，那芙兰也会把你的“目”给捏爆的！」
火药味越演越浓，盘现清晰的感受到这对姐妹之间下一刻就要爆炸般的紧张。然后，抢在这对姐妹有所行动之前，那个围观至今的女性终于开始了行动。
「好了好了！你们各退一步吧！干脆让他在我这里工作如何，这样他既跑不了也不会有对芙兰做什么的可能吧」
「「……」」
她一边拍着手将这对姐妹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这里一边站在她们中间，然后在确定她们都在看着自己后才说出了提议。
「既然帕琪都这么说了……」
「嘛，只要哥哥不会死就好」
「那么，那边的人类，你是想死还是想在我这个图书馆苟活呢？」
寒意爬上脊背，拼命的将听到的接受到的内容解析然后将回应传递到嘴边。
「唔……我，我干」
面对着死亡的威胁，盘现的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于是，如此这般的，为了活下去的他只能选择在图书馆工作。
即使性命走上了细绳但也不敢有任何不满，当下没有防护没有同伴，脚下是看不到底的万丈深渊。
但也只能前进。
也只有前进。
才有希望到达那性命的安身处。
——————
————
「还以为又要死了……啊，不，是我自言自语」
在决定好的时候，那个名叫帕秋莉的人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了一套制服扔到了自己身上。『这么脏的衣服可不能出现在我的图书馆里』当时她对着盘现那被血染脏的衣服这么说过。
于是，为了避免惹她不快。盘现只能脱下那件自进入幻想乡以来陪伴自己至今的衣服而换上了一套有些紧致的西式制服。
「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让芙兰看上的事啊……」
猛然回想起芙兰牵着自己的手将爱意轻柔的表露出来的时候，而面对她的感情，盘现也只是不理解的平淡的倾听而已。
然后在帕秋莉和蕾米莉亚的劝阻下芙兰她才肯以日后随时都能找盘现玩为由而和蕾米莉亚离开了图书馆。
「不过……我终于活下来这件事果然应该感到开心吧……是啊，应该开心啊……但为什么我开心现在开心不起来啊……呐啊，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盘现罗里吧嗦的说着无关紧要的话在书架之间跟着那个要求他这么做的“恶魔”的身后。
在盘现眼中，对方的身体与正常的女性的身体相比有一种浓厚的违和感。
不是那明显张扬自己非人身份的黑色翅膀和那根细长的尾巴，真正让盘现感到不对劲的特征是她的腹部和两条前臂。
「……不过，这里的书还真不少啊，她说让我在这个图书馆里干活，是要整理这些书吧……哈啊……」
但是这份违和感还是被盘现抛至脑后然后渐渐的，疲劳感涌上心头。但这并不是由身体产生的疲劳，而是心理上对自身否定所带来的无力感。
「这个地方真大啊……也不知道能卖多少钱……」
盘现他只是跟在她的身后，只是喋喋不休的跟在她的身后。在没有回应的情况下话题渐渐干涸，更何况盘现现在本就不想说话。
「请问……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这话一说出口，前方那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停了下来。这也导致盘现差点撞到她的身上而及时刹住然后后退。
「？」
正当盘现疑惑时，那个“恶魔”转过身来，用她那“异样”的面貌面对着盘现。
——感觉这张脸一辈子都适应不了啊……
但总的来说，对方的面貌完全能够轻松的担当起美女的称号。那标准的五官排列在脸上宛如艺术家精心捏造出的一般标致。
眉毛下面是眼睛，眼睛下面是鼻子，鼻子下面是嘴巴。而在这精致的脸庞上却展现着将嘴巴给缝住的黑线。
——嗯？在写什么？
因为嘴巴被缝住的原因，所以才只能把想要说的话写在那本小册子上……吗？
盘现的脑中一时间闪过这不确定的猜想，然后他看到了对方递上来的册子上写着的“小恶魔”三字。
「……是让我称呼你为小恶魔吗？」
试探性的询问，然后对方轻轻点头表示正确。
——……这名字是什么鬼？
与表面那颓废的模样不同，盘现下意识的在心里吐槽了一下，然后将对方那写在纸上的名字烙进脑中。
『那么，我们在这里开始工作吧』
「……呃……唔，我知道了」
翻过页的纸张，上面写着这样的内容。然后，停到装好大量书籍的手推车前，示意跟在身后的盘现这些就是“工作”。
『这些书属于材料类，那家伙在看完法阵类的书之后就会看这种类型的书，此外还有一些文学上的书籍，她一般只看友情和冒险的类型，如果她突然想看其它类型再拿给她，接着就是天文一类，不过这种书只会在晚上看』
盘现看着写满纸张的说明一遍又一遍，然后顺手从旁边的书架上抽出一本写有“法阵”两字的书并放到那辆推车上。然后看到对方又递过来了几张说明，盘现只好收起来以便使用。
然后，对照着说明上的要求盘现和小恶魔开始摘取书架上那些帕秋莉接下来要看的书籍并放到那辆推车上。
书架的层数总共有二十层，盘现他勉强能拿到第七层的书，再往上的书则是由小恶魔来拿取。慢慢的，推车上堆满了书籍。
「现在要给帕秋莉送过去吗？」
听到盘现这么问的小恶魔，从衣服的口袋里掏出小册子用钢笔在上面写着。
——是要等一下再送去吗？
看着小恶魔的脸，盘现这么想道。然后，小恶魔将写好的纸张撕下展现在盘现眼前。
『你没事吧？』
「诶？」
与自身猜想相悖的事实让盘现愣住，他不解的看着纸上写着的内容，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
「我……没事啊，为什么这么问？」
『你对于差点被蕾咪莉亚杀掉这种事没有任何想法吗？』
「……」
纸张被翻了个面，那与刚才不同的内容展现在盘现的眼前。
「……哈，哈哈……就算这么说我也很难说出什么啊」
理解了问题的意图，盘现用疲惫带有苦味的语调笑出声，然后包含歉意眼眸闭上了眼睛。像是逃避似的对于那时的看法他闭口不言。
『即使你被杀了？』
「嘿嘿……是……」
纸张再次翻了个面，对方的询问紧追不舍。这让那上扬的嘴角渐渐收缩起来，看着眼前的文字他极不情愿的回想起那时的场景。
被打断过的骨头还记得当时的疼痛，因为恐惧而发抖的身体在害怕着脑海中的回忆，胃部有被绞紧的灼烧感让他想吐，但好在今天还没来得及吃东西，胃里唯一的残渣也在之前被蕾米莉亚打了出来，所以只有反胃感而已。
但盘现还是捂住嘴避免真的有什么东西跑出来。
——感觉要站不住了。
『坐一会吧』
「是，是啊，那就坐一会吧……」
看到那正好和自身意愿相同的要求，他有些庆幸的坐到了地面上。然后小恶魔也在他的旁边坐了下来。
「……」
「——」
颤抖的他不安的蜷缩起来，他不敢把腿伸开也不敢大方的直起腰来，胆小的他用四肢包裹着自己像是把这当做了堡垒似的。
理智要崩溃般的想放声大喊，先前的努力与苦难全部化作浮云般的不甘，无论何时自身性命都在受到威胁的怨恨。这些正紧紧的缠绕着他，正在绞死他的脖子攥紧他的心脏。
在不满与悔恨下干渴的喉咙试探性的发出声响。
「明明……我只是想活着而已啊……」
虚弱话音振荡着沉默的空气，他那颓废的嗓音传到那恶魔的耳中，深红色的魔瞳便看向那个坐在旁边的人类。
「想活着……又不是什么过分的事……」
还可以呼吸，心脏还在跳动，身体还可以感知到周围的事物，这些是活着的象征，这些感受是将盘现和这个世界联系到一起的唯一保障。
「我只是不想死而已……也没做错什么啊……」
恶魔清晰的感受到那怀着幽怨的话语渗透着不满，但没有任何表示。
她的魔瞳也只是在平静的看着他。
「自打进了这幻想乡之后感觉没一天是安稳度过的啊……为什么我要遭受这种待遇……」
话说到这里，恶魔的扑克脸才终于有了反应。那双直到刚才还是旁观者视角的瞳孔转换成了“亲历者”的视角。
「哈啊……」
「——」
说完这些话的盘现仿佛耗尽了气力似的把头埋进怀里。那不间断的深呼吸从他的怀里传来，听起来像是在确认自己是否还活着似的。
小恶魔注视着他，聆听着他的呼吸然后用手掌贴到他的背后轻轻的拍抚他，试着安抚他的情绪。
「……我们还是给帕秋莉送书过去吧……」
他抬起头看向旁边的小恶魔试探的这么说。小恶魔听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而流露出了厌恶的情绪，然后她拿起旁边的纸张在上面写好要说的话再把纸面对着盘现。
『你去』
「我知道了……」
文字包含着怨恨的情绪歪七八扭，但盘现没去在意，他只是走向那个装满书籍的推车前然后推着车在高大的书架间向图书馆的中心走去。
——装了这么多书前进的还这么平缓，这个推车的滚轮还真顺畅啊。
在书架之间前进的他总是在想些有的没的的事，是因为不这样做自己的注意可能就要被心中那负面情绪所影响而崩溃发疯。
「……好想回妖怪山啊……」
刹时，脑内回想起了那片绿叶基本掉光的树林，那间简朴但设备齐全的小木屋，那两个总会在自己家里蹭饭的天狗。
这些美好的回忆出现在脑中，盘现的心灵便产生了慰藉的感觉。但目光所及之处的书籍与高大的书架便将那份短暂且虚幻的美好隔绝了。
「呃……」
眼睛的深处传来炽热感，然后眼泪从眼角流下。
「好想……见阿犬他们啊……」
毫无意义的期望脱口而出。但明知现在不可能实现，盘现他却还不肯将其放下，恐怕在因此被摔得遍体鳞伤之前他都会紧紧的攥着“这个”。
于是，他在这不合时宜的时刻怀着不该有的期望。走进了图书馆的中心。
「……诶？？」
然后，在这图书馆的中心，比起那位应该见到的帕秋莉。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双漆黑油亮的羽翼和同等颜色的短发，以及那见过多次的白色衬衫装和黑色的百褶短裙。
「文，文大人？」
对着那再熟悉不过的背影，他轻声呼唤着对方的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