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谢尔吉耶夫，清晨下了一场小雨，一个女子独自走在街上，打扮正式，拿着一把墨绿的长柄伞，提着褐色皮革质公文包，包里除了会议要用的文件之外，还有一本印刷于1994年的古籍，这本书最先归属于她的爷爷，接着传递给她的父亲，现在则到了她的手上，流传三代人。每当她在会议上紧张时，她会看一看旁边翻开的书，书上字迹不管有没有用，总会让她平静下来。
沿街直行，有一家贩卖面包的商店，一个衣衫褴褛4、5岁的小男孩，靠着橱窗，手指落在冷冰冰的玻璃上，保温箱里朦胧的黄色灯光发着温热，柔弱的光线像一朵含苞待放的郁金香。
她走进面包店，将墨绿色的雨伞放入店铺门口的布箩筐里。
“有什么需要的吗？这些都是早上新鲜出炉的面包。”戴着白色头巾系着围裙的店员小姐开口问道。
她看了眼保温柜里的货物无端联想着，指了指表皮金黄的可颂和看起来蓬松可口面包圈。
“再要一杯咖啡，加糖和奶。”
店员小姐麻利地用褐色的餐纸包起面包，转生拿起了纸杯放在咖啡机下，按动了按钮，女子理了理头发，对准了保温柜上的人脸识别仪。
“支付成功。”店员小姐轻轻合上塑料盖，将包好的面包和咖啡放进纸袋。
“请慢走，别忘记你的伞。”店员小姐递上了纸袋，即便隔着口罩，仍可以通过那双棕褐色的眼，看出动人的笑颜。
拿上伞，女子走出门口，对着坐在台阶上的小男孩说道：
“你还没吃东西吧。”男孩有点害羞，没有说话。
“过来，里面有面包，别饿坏了。”女子蹲下身来，将公文包跨在肩上，打开袋子拿走咖啡，将纸袋递给男孩。
男孩愣了一下，害羞地走到她的面前，双手接过了纸袋。
“谢谢。”小男孩感谢着，从纸袋里拿出一个面包圈，狼吞虎咽起来，应该很久没吃过东西，饿极了，嘴角沾着白白的奶油。
女子起身离开，消失在了转角，将黑色的口罩摘下，扳开饮用口，喝着一口，路上的地砖破损，存有浅浅的水洼，匆匆而行的路人急着去上班工作，新能源汽车行驶在路面冒出了几乎没有难闻的尾气。天气温度转暖，一切都井然有序，没有明显的变化，虽然可以听见远处的炮火，却又不会局促不安，这样的早晨应当存有美好，而不是流浪与饥饿。
黑白色的条纹领带，搭配深褐色的皮鞋，让她看上去略显成熟，虽然身在重位，但她的处事经验和事务上的决策能力还不能与同级上的人相提并论。
她叫科捷丽娜，是EKL集团安卡尔民营军工公司的首席执行官。
“身份认证，霍尔•察金斯，隶属安防部部门，是否允许进入？”
“请进。”感应门检测特定人声后开启，一个消瘦高大的金发男子走进议室。
“将军，关于官员防弹制服的定制，我有事与你请教。”桌上堆积的资料后面是一个苍白而皱纹沟深的脸，霍尔不禁为列戈夫的健康而担忧。
“这点小事，你自己找后勤部的做决定吧。”键盘敲击的声音没有中断，一个穿着军服的过半之人，随意地回答道。
“将军，最近野党动作频繁，已经有三位政府重要官员被枪击了，这事还需要考虑。”
“都说了去找后勤部的负责人，你去问他啊！”
“他死了，就在今天早上，被枪杀了。”
“……”键盘声音戛然而止。
“……把你的想法说出来听听吧。”列戈夫手扶额头，无奈地摆摆手腕。
“之前定制的那批防弹衣均属于弗里公司的新产品。”
“但这次的袭击者运用的是特殊的合金子弹头，据线人透露是美国的新型合金——UY。现使用的一类防弹衣已经不具有防护能力了。我建议装备其他军工公司的产品来保证每一个政府高官的生命安全。”
“那么你认为还有哪家公司制作的防弹衣比军工重头之一的弗里公司做的防护效果更好？”列戈夫浏览着后勤部负责人的死亡相报告书，失去一位战友，脸上阴线拉低，很难受。
“将军，我已经调查好了。”霍尔滑动着平板，连接到一旁的三维投影仪，将资源投送出来。窗户转到不透光模式，在磁场作用下稀疏的光粒子组合联立在一起形成了影像，一件标准西服呈现在眼前。
“这是防弹衣？别开玩笑了。”列戈夫声音严厉起来。
“将军，我应经去掉装饰部分，剩下的结构才是防弹部分。”随着部分纤维的退去，剩下了一个黑色的框架。
“这件是弗里公司的防弹衣，两者类型差别很大。”投影仪又投出另一种防弹衣，对比之下显得笨重而型固。
“我们先通过两者对一般弹头的防护性，这里的数据均来自于实验。”
十米内手枪测试，两颗子弹再以同样速度击中防弹衣心脏位置，弗里公司的留下了一个很小的弹痕，而另一件只是出现轻微褶皱。
五十米步枪测试。5.56毫米的弹头均命中，弗里公司的裂痕大了两圈，人体受到了较强的冲击力，而另一件稍微凹了下去，但任然没有裂痕，受到的冲击力只有之前的四分之一。
“快讲重点吧，时间很紧。”
“好的，这是300米内狙击枪测试，两颗11.2毫米的弹头均击中，弗里公司的形成了一个肉眼可见的破洞，而另一件仅仅是出现较大的裂痕，受到的冲击力是前者的一半。”
“好的，就采用这家公司的防弹衣。”
“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列戈夫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该公司要求亲自派技术人员测量才能定制，有任何偏差，都会让使用效果大打折扣。”
列戈夫短暂思考了一下，距离上次数据测量已经过去两年时间，确实有这个必要。
“那么等这个周四会议结束后，让他们的工作人员来吧。不允许迟到，这件事由全权由你负责。”
“好的，如果你想继续了解的话，这家公司的官方网站已经发送到你的电脑上了。”
列戈夫点开了链接，这是一家2034年成立的民营军工公司，安卡尔公司隶属于EKL集团，一个在3个月内收购14家公司的新兴工业集团，收购的公司在各行各业都有所涉及，医药、生物科技、军工、软件……
“将军，告诉你一个事实，该民营企业要同弗里公司合并了，新闻发布会将在在下一个星期召开，该项目的负责人，将会出席这一场会议，我认为有必要和她见上一面。”
列戈夫关闭了网页，用手转动着桌上的虚拟地球仪，深思熟虑：
“弗里公司能被合并，这个集团看来势头不小。这可以是一个契机，用来解决东线物资质量问题，当然三个月所带来的冲击也不排除是一个莫大的威胁。”
2040年9月，关于EKL集团收购弗里公司一事将于首都莫斯科新闻总部在下午3:00召开。
参加会议的人员包括部分国内国营、民营公司代表，科研会成员，俄防卫部的列戈夫，刚接替后勤部门负责人职位的赛列卡，以及大量的俄内外记者，厅内人员满堂，议论声不断。
发布会紧张有序进行：
“下面请EKL集团代表，安卡尔民营军工公司的首席执行官科捷丽娜发言。”
气氛沉重的会场上，流过一丝青春的气息，科捷丽娜按照预定的线路，走到发言位，步履匆忙，发色靓丽，丝丝分明，神情自然，端正而优雅。
霍尔坐在靠近中央的位置上，眼神随着那双走得极快的皮鞋而动，放下了手中的手机熄屏，他正视着台上那年轻的脸庞，眉骨轮廓明显，深蓝色的眼睛充满了女性拥有的温和，丽娜微微侧着头，调试话筒音量，同时观察台下参会成员不同的神色。
丽娜把材料放在讲桌上，发言词旁边放着一本敞开的古籍，在心中默念3秒，EKL集团代表科捷丽娜开始说明关于收购公司的，相关事宜，包括之后的一系列改革方案，随着发言时长的增加，台下的成员脸色不一，也许是触及到太多高层的利益，场下躁动不安，有的甚至批评指责起来。
“现在我国正处于两线作战的艰难境地，每一个俄国人民都应该清楚自己的作为，为国家而奋斗。也许我们处于不同的岗位，有属于自己的家庭，但我们是一个统一的整体，是坚不可摧的钢铁意志，每个人应当各司其职，为保卫国家而战！”丽娜的言辞没有引起太多人同感，反倒遭来白眼和不屑，丽娜稳定住情绪，看向一旁的古籍，照着发言词继续说道：
“产品质量必须过瘾，科技水平必须提高，这是我们集团的第一宗旨，奔赴前线的战士需要强大的后盾，这是我们军工的职责，面对危机，我们必须拿出实力与勇气，去面对，去克服，各行各业都有问题要解决，这不仅关乎我们的未来，更关乎世界发展的走向！”
“我希望大家能互相理解，互相包容，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若果没有，那至少在目前相同。EKL集团在这立下承诺，与社会各行各业众一同成为国之后盾，与诸携手共进，营造一个新的纪元，解决燃眉之急，结束纷争，人民的生命是宝贵的，人民的力量是强大的，事实也如此，全民参与，以上。”
“下面是提问环节。”由于有安保维持秩序，记者礼貌地一一举手发言，没有蜂拥而上，大家都试图获取更多有用的信息，毕竟弗里公司在国内外都有很大的客户群体。
列戈夫沉坐在原位，不予置评，表情凝重。身旁一直共行的霍尔似乎理解了列戈夫此时的心情，小声说道：
“将军，我认为她讲的题外话太多了，还摆出一副政治老手的样……”
“别说了，今天的会面时间是什么时候。”列戈夫打断了霍尔的话，语气斩钉截铁，霍尔不慎打翻了水杯，略显失态。
“晚饭后，将在国防大厦负六层的封闭议室，还安排了特种小队，保证绝对安全。”
“有你在，我就放心了。”列戈夫这句话不是夸赞，是事实，霍尔能待在列戈夫旁边，就已经是一个很好的证明。
不过，列戈夫看着心神不定的霍尔，略有小疑。
“从该公司派人量身定做的服务态度，就可以看出该集团的高要求与人性化，对方绝对不能轻视，需要慎重看待，别出任何差错。”列戈夫抛开对话，看向台上回答记者问题的科捷丽娜，总感到一丝不安，不说别的，光是那副泰然自诺，平易近人的模样，就足够让人发毛了。
“你最好调查一下她的身份。”
“好的。”霍尔点头，再次看向台上的年轻面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