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向飞行员交代完相关事宜，和墨忒坐上摆渡车去往航站楼，她们顺着电梯来到航站楼底部的B1区停车场。
墨忒靠在墙柱上的墨忒独自吸着烟，看见A，一口气吸完剩下的四分之一，长长的吐了一口云雾，烟蒂随手丢到了地上，一脚踩灭，她从围裙的侧包里掏出车钥匙，按动，停在身旁的一辆租来的黑色保时捷闪了下双灯。
“请进。”墨忒拉开车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A先放下手提包，收起裙摆坐进车来。
墨忒关上车门，将手机固定在驾驶座旁，屏幕上那个圆环还在，发动汽车，还没有说出口，车载AI就得到了地址。
“路线规划完毕。预计1个小时40分钟。”墨忒系上了安全带，驾车离开停车场上到高速路。
进入城区，深夜的街道像一条波平如静的河流，蜿蜒在浓密的树影里，树叶在风的吹拂下沙沙作响，似在回忆着白天的热闹和繁忙。
将车停到铁栅栏隔着的校园停车场，停车的时候，就引起一些晚归的学生注意，两人步行了100米。
“是谁？”在岗上值班打瞌睡的门卫从座位上站起，是一个带着眼睛的老头。
“你们看着不像学校的学生，要看病的话要从另一道门进，这里是学生通道。”
“我不想绕路了，让我们进去吧。”
“从这里到治疗中心还不是一样的远！你执意要进去的话，必须先出示访客证，这是上面的规定！”老头扶了扶眼睛，隔着窗A都闻得见那身酒气。
A高高抬起了手机，出示了网上预约得来的访客二维码，值班的老头晃悠晃悠地从桌上拿出扫描仪，并输入了值班密码。
连续几次都没有对准，A开始厌烦起来。
“要是上级知道你这幅醉样，怕今天就抱着你的酒瓶滚回家了吧。”
“扫码成功。”
“确定身份，可以进校。”紧闭的闸门随之敞开。
“要你管，快去，快去！别来烦我！”老头挥着手像是在打发乞丐，发红的脸皱纹遍布，又坐回了原位。
再走一小节路，她们来到大学门口，深褐色的建筑涂装，镶嵌在入口外壁的金色俄语标识，让这里看上去和资料简介上的一样严肃。过路的学生盯着穿着女仆装的陌生人，谈论了起来，让墨忒很是不爽。
莫斯科医学院之前有约20座教学楼,有一所设施完备的临床治疗中心,在这个临床治疗中心有15所医院,每个医院都有自己的专科,约有2700个床位。
学院还有科学中心、图书馆,很多很多的实验室。学院和俄罗斯各治疗中心、大学、药店都有协作合同，关系紧密，学院有80000名本国学生和外国留学生，可以在这里学习到理念先进的医疗、防疫、药理和护理专业。另外学院还有1000多名研究生在48个专业进行研究，学院还设有毕业后教育中心，以便指导每一个毕业生找到合适的工作岗位，成为一名真正意义上的医学专家，救死扶伤。
对于大部分学生但能做到毕业，就已经很不错了，低毕业率成为了这所大学办学严谨的显著标志。
这所学校在战争中同样挨了炸弹，实不相瞒，看着正在重建的校内设施就已经猜到资金短缺的情况，A一直戴着耳机，那个程序会用那人性化的声音为她指引路线。
即便是深夜，治疗中心里仍排满了看病的人，有的人干脆横过来睡在椅子上，等待着拿药的那一声铃。摆放整齐的盆栽，种着一些不怎么精神的室内植物，热心服务群众的护士AI……墨忒很不习惯戴口罩，她的高鼻子难受极了，口罩总是会滑下去，她不停地向上拉着，在宅邸哪用考虑这么多啊。
住院楼的灯光照亮了楼面，不时可以听到几声因伤口疼痛而发出哀嚎，迎面走过的一位患者家属拉拢着脸，似乎在因高昂的医药费而苦恼。
一位护士推着轮椅，带着蒙着眼的病人在花园里散步。
顺着指示，过路的人越来越少，包括一些库房取药的运输机器人，但箱面上有“人造心脏”“人造肺”等字样，最常见的是在运输血液样本。
“人造器官技术已经这么成熟了？”墨忒小声问道。
“你再这么抽下去，你未来也会拥有一个的。”A语气十分平静，墨忒没有继续问下去。
楼道里空荡荡，她自己正在向重症观察区走去，曲折的道上只剩下了前行两人的脚步声与冷。地上繁多的蓝色箭头标识，墙上的大面积的医学科普，时不时出现绿色的安全通道，怕是为了节省经费，这里的灯都换成了声控灯，只有人经过时才会亮起来。
A的内心十分平静，她在英国养病时，何尝不是这种沉闷的气氛，或者长时间的住院让她潜移默化地喜欢上了医院的这种宁静。
墨忒一路上都没有讲话，她觉得破坏这种安静氛围是不礼貌的行为，走路总是把步子都压得很低，她不时看向地上的标识——遗传科。一般的小医院是不会设立这个科室的，墨忒还是第一次见。
“向左拐弯，步行50米。”
走廊尽头通向遗传学科的重症监护室被一道门拦着，A观察了一下，门上面的滚动屏幕上有着这样的字样：
“已到休息时间，禁止访客访问。”
A用手退了推门，门已经锁上了，一旁墙上的扫描仪显示“暂停使用”的标志。
由于长时间没有发出声响，灯又关闭了，滚动字母和的禁止标识的红光映照在A的脸上。A掏出了手机，黑色的屏幕上显现出一个圆环。
“请把手机屏幕对准扫描仪。”A走了过去，按照指令做了。
红色的禁止标识一下子变成了可以通过的绿勾标识。
可以明显听见“咔”的解锁声。A轻松推开了门，墨忒跟随而入。
圆环变成了一串数字——132，闪动几下就熄灭了，手机恢复到正常界面，而那个诡异的软件却不见了，继续走了一节，就可以看到楼道顶部的指示牌上表的数字：
“←60-85 86-150→”
A向右走了，由于是休息时间，这下连感应灯都没有了。只有每一处病房正上方的病房号亮着微光。
“主，我好像听见了哭声…”墨忒的声音更加细微了，A没有停住了脚步，不过她肯定听到了，墨忒查看了声音的来源——96号病房就在墨忒斜后面。墨忒将眼睛斗在房门前圆圆的猫眼上，这应该是护士查看病人用的，是从外向里走向的，她看见了一个人坐在床边，面对着窗。
“快走！”A压着声音，但语气很平淡。
“←100-125 126-150→”
乘上停止运行的扶梯，继续走了一节，才找到了冒着微光的“132”。
与其他病房不同，一旁的扫描仪是唯一冒着淡淡绿光的，格外显眼，其他的都是熄灭的。
A学着墨忒刚才的样子，将眼睛同样斗在猫眼上，房间光线很暗很暗，看来是拉上了厚厚的窗帘。她轻轻想扭动门把手，却纹丝不动。
“你要不要在刷一下访客二维码？”墨忒提醒道。
A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手机屏幕的亮光又一次在走廊里亮起，对准了扫描仪，两秒钟后，微弱的声音在寂静的环境里扩散来。
A又一次扭动了门把手，门开了，墨忒守在门口门，门留了一小条缝。
A手脚放轻，绕过帘子，看见了正常运行的检测仪器，她轻轻将窗帘卷曲一脚，月光透了进来，她这才看清了人脸。
苍白如雪的皮肤，虚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呼吸声，很久没有剪过的长发顺着额头遮住了半边脸，原本金黄浓密的头发有点发白，和高中的她对比，淡的多得多。面部还算完整，但她又看向盖在被子上消瘦的手，手上、脖颈上都已经有明显溃烂的痕迹，眼角存有血迹，枕头上也发现了几点。
桌上摆放着五花八门的药物，智能检测板上可以看见心率，呼吸频率，血压等数值。
“想不到会这么严重……”A用手摸了摸丽娜的发白发丝，那张脸在它看来就是一张一碰及碎的白纸。
回想起克拉克斯之前说过的那些话，她不愿去追求太多，现在能救丽娜的，只有它一个，A承认了这个事实——比起一个16年没有见过面的朋友，还是一个操控他人的机器更有用。
走廊里传来远远的脚步声，墨忒警觉了起来，仔细斟酌以后关上了门。
A听见关门声站了起来，墨忒将手指放在唇上，意思不要出声。
深夜巡视的护士路过这里，看见了墙上那唯一的绿光……
“什么情况？”脚步声越来越大了。护士透过猫眼，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大约过了个两三分钟，她还是决定查看一下病房。
护士掏出了一张卡插入了扫描仪上方的卡槽，但没有听见任何的声音。
门根本就没有锁！护士察觉到了不对劲，轻轻扭开了房门。
她直接向房间深处走去，她依稀记得这一个病房只有最里面的那张床才有帘子，她走了过去，轻轻地拉开病床旁的白布。
病人好好躺在床上，而且陷入昏迷的她也不可能会做出什么大的动作。没有任何一个人，她走进窗边，掀起了一脚，两边窗子正常各开着四分之一，为了方便房间透气。
“看来是机器出问题了。”护士松了一口气，离开了病房，轻轻关上门，并拔掉了卡。脚步声逐渐远去，但那份绿光还亮着……
墨忒从房间里的一角出来，疾步走到窗边，扒开了窗，A一只手抓着窗台壁上的隔缝，手臂酸疼已经快坚持不住了，墨忒探出身，向下倾一把抓住了A的手臂，用力一点一点将她拉了上来。
“呃~ 主你真是太拼命了。”A左手扶着右臂，长长地吸了一口冷气，冷静了下来。
“我看见墙上挂着一个牌，访客访问时间不能超过15分钟。”
“……”A起身将窗挪到原来的位置，最后看了丽娜一眼。
“走了。”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