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狂欢，终于落幕于日升之时。
“没意思……”“就是啊，好希望一夜的时间变长一点。”“你说得对，但是……”
柠檬君早已在其中麻木，身心已彻底依靠在天边遥远却与自己息息相关的晨曦之中。
“初升的东曦！”
这样的「快乐」，早已在五百年的反复间重复不知多少次。
转瞬间，时间也已在五人的梦境中悄然逝去。
（一）
“近日，大量玄学家数次声称‘黑神总会降临，世界将要毁灭’。但结合科学家今日对其提供的证据进行考察研究后认为这不过是玄学家的一面之词。我方认为，原因还在于玄学在近百年来的迅速枯竭所带来的消亡危机迫使玄学家们企图争取社会关注，这一结果必然是不尊重科学的玄学的快速死亡。东曦台为您播报。”
此刻的“呆呆”正背靠在一张智能长椅之上， 人完全将身体依靠沉陷在其中，看上去很是惬意。眼前的却是一台略微沧桑的电视机——没有遥控器而是旋钮调台的，貌似还有点毛病，偶尔会失去查阅稀少电视台的能力。
此刻正是下午三点，历经七小时的充足睡眠，“呆呆”已经做好了迎接夜晚那令人窒息的工作之中。
但显然，他们已经适应了这一切——毕竟过去了四个月（现实纪年体）。他们甚至有一定的资金买下了一座有点历史的老屋子，似乎是专门为孩童管理员准备的屋子，坐落于他们所工作地方的隔壁。这里平日里十分安静，所以虽然基础设施实在令人难以忍受——智能长椅是后来买的——也另几个人十分满意。
“又是这种报道……自从住进来已经是第三次了。”柠檬君朝电视机瞥了一眼，满不在乎地提了一嘴。
“这个……貌似语气还是挺严肃的吧……相对于前两次来说。”“呆呆”话虽如此，仍是躺在长椅上惬意的哼着小歌。
“谁知道呢……准备下晚饭吧。”柠檬君于是转过身去厨房。
说是厨房，其实就是靠在餐厅旁的一个小台子。
这房子唯一的优点可能就是能住下四个人，其他都是小小的。
“小小的也很可爱！”当然这种话不会出现。
那么，刘可欣呢？当然她并不会和几个异性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但其实他们也许久未见了。
这得追溯到一段时间以前了。
（二）
好在除了“呆呆”以外的三个人都有极其强的适应能力，所以在一个星期的初步了解与适应中，三个人终于开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各自应当承担的工作了。
是的，除了“呆呆”。
很显然，这个小胖子依旧懒散无能，榨取完了其他三人的剩余价值，尽管剩余价值并不是这个意思。
此时此刻，他正如一块干巴的人干脱水在地面上，不顾及周围的幼年孩童是否会践踏到他。
“喂，你怎么还是这个废材样子，黄浩然先生。”蛮不讲理的声音中却表透出一种锐利的事实——他确实在偷懒，而露骨表现出这不满的态度的人，正是这位柠檬君眼中的美少女——刘可欣。她此刻正双手盘在胸前，做抱肘态，似乎想表达出自己的不满。
“马尾辫，你少哆嗦……啊~啊！”“呆呆”伸了个懒腰，然后给踩了一脚，“……休息是人之常情，你怎能看不起休息呢！”他随即收回了手，略微思考后也还是决定站了起来——不是被说通了，只是觉得多少有点容易被踩到。
“没出息……我说你们，准备一辈子就在这一个地方留着吗？”刘可欣瞥了“呆呆”一眼便扭过头去，但随即又转过头来——盯着阿铭而非“呆呆”，并且很明确地是在问阿铭，仿佛“呆呆”不关事一般。
“别这么看着我……”阿铭回避了她的眼神，“我们当然还是有自己的目标的，但是嘛……”
“你们的目标如何与我无关，我今天来……”她顿了顿，收起了声音里流露出的那丝尖锐，转而变得温柔动听，“是跟你们告别的。”
以阿铭的性格，并不会对此产生什么疑惑，所以柠檬君借此插话：“你怎么了？”
“你们应该知道，最近几天，某个，或者说某些地方不大平，陆续有地方认识到需要新增警卫的数量以填充原本十分稀缺的人手。”刘可欣垂下眼皮，声音稍小了一点，但依旧动听，“在这里毕竟……怎么说呢，没有什么前途……各种意义上的，还得去更加广阔的天地，况且……你们第一次来应该也听出来坐台的那位有点腻歪我了吧。”
“好像并没有这种感觉。”
“但事实是，这里的幼年孩童都对我有点偏见，所以我估摸着就算不是我自己主动提出离职，也很大概率会给管理层劝退。”刘可欣轻轻地叹了口气，“那还不如我自己走。”
“那……”柠檬君想再说些，但转念间才发现他们也才认识几天，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还会再见吗。”
“你们？这关我什么事。”刘可欣的声音不再像刚才那样了，接着她又转过头去。
“完成今天的任务，我就走了。”
“……”
接着，便是无言。
喧闹地，却也未使他们再动一言。
朝霞也在间隙间骤然抹上，平静地，再添一言。
“再见，来日方长。”
刘可欣没有回应，但她等到柠檬君说完这话后，才迈起脚步。
或许就此别过吧，尽管彼此间均认为对方与自己有些相似之处？
（三）
“啊！我的钱包！”
“我们还是考虑一下何去何从吧。”阿甘十分优雅地用刀叉叉起最后一块牛扒肉，细嚼慢咽起来，并不屑地看着有些歇斯底里的金牛座。
这是在一家五星级餐厅里，尽管这一顿饭彻底耗尽了他们的存款。
“你这眼神什么意思，可别忘了钱是谁的。”
“先别管这么多这些小事了……接下来我们就得想办法搞点钱来。”
“这是小事吗！……要是当年的元素力还在，咱们也不至于这么落魄了。”金牛座差点就拍案而起，但想到现在在什么地方，还是忍住怒火坐好来。
“是你不行了吧……算了先不聊这个。”
这种关乎五大元素消亡的问题确实对于他们而言十分敏感。
最初的元素论，早已在火之守卫的陨落下衰亡。
即使祖师并未表现出什么，但是随后他的失踪以及模组论在主世界的大规模侵蚀，使其余四守卫认识到——祖师要抛弃元素论了，或许火之守卫的陨落也是他一手操纵。
当年水之守卫，那位人类女子逝去的场景仍在阿甘脑海中挥之不去，她残留的力量使海洋翻涌了数月。
尽管阿甘未经册封就接位后未见火之守卫几面，但也能感受到火之守卫的强大岂是水之守卫能比的，难以想象他逝去时发生了什么。
或许会使一个世界遭受灭顶之灾吧……
阿甘迅速收住了对往事的回忆。
“……关于职业，至少我们不能忘了我们的目标。”
“那你还有什么主意不。”
阿甘指着一张不知道什么时候拿的传单：“这个。”
金牛座好奇地探过头去。
“警卫招募
鉴于近几日事故频发，我方决定新增警卫人手
要求：有一定的战斗素养，做好心理准备
未来纪年3世581年14轮8日”
“……他们也认识到了‘世崩’？”
“不，我想，他们并没有认识到这是何物，只是当做了普通的自然现象。”阿甘站起身来，“并且他们绝对不会想到——几乎没有人能活下来。”
（四）
名曰明目，本是他自诞生以来对自己在自认为污浊的现实中想要保持的最高理想。
但自从成为了“天堂管理员”后，他似乎离这个理想更远了。
随波逐流，娱乐至死。
可是从前是怎么样……怎么样的？曾经的自己是怎么样的？
迷茫、漫无目的，但也是保证自己不同流合污。
随着环境的变化，又发生了什么？
明目瞑目，正趴在桌子上。
或许正是因为自己想法的不上不下，才使得几年前刚进入这里时变得格格不入。也正是因为这个，才给丢出来当管理员吧……
本来打算就这么浑浑噩噩地度过，却在半年前遇见了刘可欣——不，不能叫遇见，这是一种类似于同事的奇妙关系——其实叫上下级关系？
但说上下级也不是很合适，毕竟在她面前根本不敢有什么意见，向来都是她以一种上司的形态面对自己的。
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的那些冲击性的行为真正唤醒了自己原本心灵深处的不满。
这个世界，太疯狂而荒谬了。
幼年孩童肆无忌惮地浪费着青春，留下的后患却要成年体来收场。成年体更占据优势，却因为曾经也为幼年孩童中的一员疯狂过而鲜有怨言，认为这就是宿命吧。
……
但自己也无能为力。
说来也怪，自从最近有了这种想法，渐渐的感觉自己已经不是幼年孩童的一员了。不是精神上的——精神上的自己似乎从来不是其中的一员——而是身体上的，似乎要真正成为成年体了。
很早就有听说过思想会加速幼年孩童向成年体的成长，但自己见到的向来是达到应当的年纪突然成年和因为思想过于幼稚激进而永远处在幼年孩童阶段的人，没想到这个传闻真的实现在自己身上了。
成为了成年体，或许就再也没有能力作为幼年孩童的一部分而对自己的群体有意见了吧。
本当如此？
（五）
“明目……明目？醒醒，商量个事。”
刘可欣的声音这时在耳边响起。
“怎么了……”明目抬起头来。
“我……唉，我准备走了。”
“？”
“换个说法吧，我要离职了。”
长时间的沉默。
“……怎么了啊。”明目想忍住自己的惊愕和不舍，但还是表现出来了一点。
“怎么说呢……这不是有那几个人来接我的班了吗，而且你也知道我的吧。”
“我知道你喜欢到处闯荡……但是——”
“明目，谢谢你。”
“……嗯。”
明目知道，无法挽留。
既然无法挽留……
“再见。”
少女的脚步声响起了，渐行渐远。
明目只是看着，看着她的背影，静静地看着……
直到背影融化于残阳，回响沉浸于寂静中。
（六）
片刻，凌乱的脚步声传来。
“掌柜的。”
“滚。”
黯淡的房间，更衬托出明目脸上的愤怒。
……
四人识相地一齐撤出去。
“今天他……是不是心情不太好？”“呆呆”忍不住吐槽。
这已经不是心情好不好的问题了，“呆呆”自己都这么认为。
“更像失恋后碰到曾经的情敌！”柏树瞬间明白了。
不，貌似没有明白……
“是不是刘可欣的走对他打击很大？”柠檬君思索了一下。
“你这么一说……刚刚看到刘可欣走出来来着，是来离职了吗？”柏树思索着。
“呜呜呜掌柜的好惨——”“呆呆”故作姿态，“——啊——”然后给人踹了一脚。
猛回头，爱就在眼前。
“掌柜的？”“呆呆”给吓了一跳，强行笑了笑。
“我叫明目。“
说来也是，到现在才知道他叫什么。
或许是因为他这是第一次主动跟我们搭话？
柠檬君只是想着。
“差不多工作时间了，快准备下吧。”明目高傲地瞪了“呆呆”几秒钟，然后转过身去。
“不对啊掌……明目，你的语速怎么变慢了？”
“……”
就连明目自己都没有发现这个问题，是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这不是自己的特点之一吗？怎么就这样没了？
明目背对着他们，矮小的身躯一动不动，一只弱小无比的蝴蝶顺势停在他的背上，它似乎是刚破茧而出的。
“……明目？”片刻沉默后，“呆呆”又问了他一声。
明目转过身来，高傲已荡然无存，四人很诧异地看到他脸上的不安和惊慌。
“明天，你们有空吗？”
“上午当然有空……怎么了？”
“请你们吃饭。”
蝴蝶吃力地煽动着翅膀，离开了。
（七）
“到了。”柠檬君指向前方的一个小屋。
“呆呆”率先冲到那家质朴的大排档之下——他真的很饿。
作为一个幼年孩童，能空出休息时间来请他们吃饭，真的非常不容易，至少他们至今没见过其他白日出行的。
毕竟相当于成年体凌晨三四点钟吃早餐一样。
当然，这并不是最令他们好奇的点——果然还得是明目的动机更让他们好奇。
结合刘可欣的离开以及明目的突然邀请，明目或许是想到了些什么？
当然这种动机，过一会就知道了。
怀揣着这种想法，柠檬君走进了正大门。
里外风格十分相似，同样是十分朴素，与柠檬君记忆力对大排档的固有印象相差不大。些许沧桑的木凳子留下了时间的烙印，桌子倒不完全是木的——桌面是全新的木台但桌脚是锈迹斑驳的金属支架。唯一一样感到陌生而又熟悉的就是那扇崭新而又厚到让人难以想象的窗户和大门了，这与这家大排档产生了严重的割裂感。
“喂！”坐在角落一张不算大的桌台上的明目正向着他们招手。
待他们有些战战兢兢地坐在些许摇晃的木椅子上后，明目解释道：“这里虽然看起来挺寒……挺有年代感的，但是菜的味道还算不错，最主要的是欢迎幼年孩童的光临。”
柠檬君抬起头，发现服务员已经面无表情地在一旁等候着了。
待明目十分简洁明了地点好菜后，柏树便问了：“怎么突然想到请我们吃饭啊。”
“嗯……有点事，等会再提吧。”
“……”
菜很快便上来了，不能说特别好吧，但是也正如明目所言，色香味俱美，很奇怪为什么这里没什么人光顾。”
完全没有辜负“呆呆”的期待，他从头吃到尾，感觉什么都填不下他的胃一般。大概有三分之一的菜都是他吃的吧……
期间他们和明目聊了许多，比如这两年来发生的趣事啦（当然他们并不知道明目在这里待了多少年），这个城市发生的一些趣闻啦之类的。
但聊到刘可欣，明目突然变得沉默寡言了。
“……明目？”
明目仍是寡言。片刻后，明目招呼来了服务员。
“上点酒。”
在众人惊诧的眼神下，明目将酒灌到了自己的杯子里，大概只倒了小半杯。
“刘可欣……她是半年前来到的。”酒的辛辣瞬间冲上他的鼻喉间，不禁有些难受。
“我应该没跟你们讲过……我过去的一些事。啊，不如说我其实并不是很愿意提到这些事情。”但随之而来的，是酒味的醇香更占据了上风。
“……”
他谈了很多。
但是四人仍旧无法理解他因何而感到如此沮丧。
“……正如我说的，我思想相对比他们而言……挺激进的。”他拿起酒瓶，向杯子里撞了半杯多的酒。
“渐渐的，我感觉这个问题，带来了很大的影响——我收到了他们的偏见对待，以及——我可能很快就会成为成年体了。”又半杯下肚，他用着颤抖的手向杯中干脆利落地倒了一整杯。
“啊？”惊讶他酒量的同时，柠檬君也发出疑惑，“幼年孩童不是要在十几年的成长下才会成年的吗？”
“错！现在看来，思想也会影响。”
“思想影响身体发育生长……好像听说过类似的说法……可是你也才四五岁的样子啊？”
“对啊……这是我最郁闷的地方……”
“这个世界……如此荒谬……哈哈哈……”他再也说不出什么，只是在苦笑。”
“或许我近期的变化是一种预兆吧。”明目一只手支着额头，微微低着。
看来他是真的喝不下了，再没打算向服务员要过酒喝。
他不再声响了，直到过了一会，他们才意识到他睡着了。
“看来叫我们出来，是解闷的啊……”
“青春期的少年嘛，有点苦闷很正常……虽然他们好像没有青春期的说法。”
明目的钱包就放在桌子上，正适合一桌子的饭钱。还挺细心的。
“……我们来付吧。”
（八）
此日六点，四人又回到了工作的地方。
估计明目正在休息，因此他们并没有对此感到诧异。
到了次日六点，他们仍然期待看到他。
但这次，他们依旧没有在柜台面前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纸条和一封信。
信这种东西在这个时代应该是十分罕见的了，尽管很好奇，但是柠檬君还是决定先看看纸条上写的什么。
“我不知道首先看到这段话的人是谁，但是劳烦将我的信转交给柠檬君、黄浩然、黄正弦、阿铭等四位孩童管理员。
——明目”
打开信封，是一份简洁精炼的书信。
“亲爱的四位同事：
我对我的不辞而别感到很抱歉，但是想必经过了昨日，你们应该也知道了我的许多。
我还是决定离职——看来我的成年是不可逆的了，还是决定在最后的几个月做点有意义的事也不希望在他们的闲话中里生活了。
我不知道昨日我说了些什么，但大概把我想说的都说了吧。
愿再见。”
柠檬君无言，将信交给其他三人看了。看过后，也都无言。
沉默良久，“呆呆”开了口：“我们还会相见吧。”
这就是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人，深明大义的人，都会落入如此郁闷成长的结局。
残晖渐渐逝去，蝴蝶煽动着已强健的翅膀遨游。
（九）
吃完晚饭，他们关掉了放着奇怪节目的电视，离开了屋子。
路途上，不断有行尸走肉般的路人想赶快离开，也有蹦蹦跳跳、大呼小叫的幼年孩童正在奔跑。
他们正行走着。
快步走着。
脚步放缓了。
不是因为有奇怪的人拦住了去路，而是听到了几声呼唤。
对他们的呼唤。
猛回头。
一张略微陌生的脸出现在面前。
“……明目？”
正是他，他，成年了——三个月内。
看来他的预测并没有错呢。
“各位，下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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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两个月了，所以更新这方面……放缓点无所谓吧？
好歹我也是诚意十足地更新了六千多字啊QAQ
本折……其实完全偏离了我此前设立的大纲了——这也标志着这卷小说从原定预计的两万五千字到达三四万字。
此处不得不提到某位高中同学了——他的催更促成了我在三天假期（9.29～10.1）内写下六千字的壮举，明目形象的成立、以及内容的大幅度扩展。
当然，他其实也写小说，而且薄纱我QAQ（划掉）。目前他并未上传，但是已经写了六万余字了，等以后他上传了强烈推荐QWQ。
下一次更新遥遥无期，但是兴许柠檬君等人要迈出新的一步？刘可欣要做些什么？明目有更多的想法？世界会发生什么事？我们无从得知。
嘿嘿，我是真的不知道，现在已经脱离大纲了，需要我未来继续想一下好剧情。
总而言之——请继续期待吧！我会坚持下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