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源广场被废弃的真正原因，是因为两年前，那地方出现了‘怪异点’。”
老徐缓缓解释道，声音有些低沉。
所谓“怪异点”，是一种庞大能量场集中爆发、异常存在大量涌现的特殊现象。
这种爆发毫无征兆，原因也无从推测；倘若发生在人口密集的区域，必定伴随着大量的伤亡和牺牲。
好在，当时出现在凌江市的“怪异点”还不算太夸张，以“汉源广场”为中心、影响范围大约只有五百米。此外，由于当时并非什么节假日，所以整座广场内也并没有太多普通民众。
总的来说，算是一次规模较小的“怪异点”爆发。
可问题是，凌江市的常驻干员只有老徐一人；哪怕将隶属于“支援科”的后勤人员、以及所有不属于正式编制的“协助者”全都动员起来，也很难在短时间内将“怪异点”范围内的所有异常存在尽数消灭。
倘若处理不当，让那些东西逃窜出来的话，受灾的范围还会进一步扩大。
所说，老徐已经在第一时间向其他支部发出支援请求，但远水终究解不了近渴。老徐别无选择，只得向本地的“特殊从业者”们求助；而程幽的老爸程庆年，以及当时还不是“沈家家主”的沈沐云，也都在其中。
“程庆年他，就是在那个时候……”老徐握紧拳头，猛地砸在方向盘上，“可恶，都怪我当时太没用！要是我能在谨慎一点、再小心一点，也就不至于让他……”
就在这个时候，路口开来一辆载满货物的大卡车，而老徐则因为一时分心，并没有立刻反应过来。不过，千钧一发之际，他还是及时回过神来，猛打方向盘、有惊无险地与卡车擦身而过。
“喂姓徐的，你专心开车啊！命都要给你吓没了！”沈沐云嗔怪到，但紧接着，她的语气便渐渐和缓下来，“……我都说过了，程庆年的死，并不是你的责任。”
与此同时，程幽则一脸阴霾。
这个话题太过沉重，让他联想起许多不好的回忆。
“我老爸他，到底是怎么死的？”程幽犹豫片刻，开口问道。
……
程幽其实并没有见过老爸的尸体。
或者说，没有见到完整的尸体。
两年前的那一天，老爸说自己接了一笔大生意，事成之后的报酬非常丰厚，远不是他平常那些诸如主持婚丧嫁娶、调查婚外情之类的杂活能比的。
“这就是所谓的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老爸当时兴奋地对程幽、程灵说道，“程幽，你照顾好妹妹，乖乖等着我回来啊。到时候会给你们带礼物！”
然而，三天过去了，五天过去了，老爸一直没有回来。
等到第十天，有两位警察找上门来。
他们说，老爸遭遇了“交通事故”。公交车起火，车内的乘客全部罹难，而程庆年也不幸身在其中；由于大多数尸体已经被烧到无法辨认，所以警方花了很多时间，才对死者的身份完成确认。
“不可能，这绝对是搞错了。”
被带去停尸房辨认尸体的时候，程幽看着那有如黑炭一般、不成人形的残骸，执拗地说道。至于程灵，则瑟缩在哥哥背后，紧紧攥着他的衣角，浑身颤抖不止。
那一天，云姐也来了。她拄着一副拐杖，身上还缠了不少绷带，看起来好像是偷偷从医院溜出来的。她眼眶红肿、喉咙沙哑，几乎说不出话来，只是用力抱着程家兄妹，泣不成声。
当时，程幽是无法相信的。
老爸他那么厉害，怎么可能死于什么“交通事故”？
肯定是他们搞错了。
然而，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事实是老爸的确不会回来了。
三个月后，程幽最终还是再次去到停尸房，想要领走那些残骸；然而，因为超过了规定的留存时限，残骸已经被处理掉、烧成骨灰了。
没想到老爸生前就为自己备好的墓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不过，他不可能真的死于什么“交通事故”。当初去辨认尸体的时候，程幽就注意到，那具遗体上还残留着些许“能量场”的痕迹；所以，老爸他，一定是被“那些东西”杀死的。
后来，在帮忙操办老爸葬礼的时候，云姐也证实了这一点。
程幽最终还是接受了。
他也曾想过，要查清楚老爸的死因，然后不顾一切去为他报仇；每当夜深人静、辗转反侧的时候，这些想法便挥之不去，在他的胸口中燃起一团怒火。
直到某一天，当睡梦中的妹妹眼角滑过泪水，无意识的紧紧抓住程幽的手时，他心中的愤怒也就渐渐烟消云散了。
程幽终究没办法不顾一切。
他还有妹妹。
……
“说实话，程庆年当年到底是如何死去的，我们到现在也无法确定。”
老徐沉痛地说道。
“为了尽快控制现场、清除‘怪异点’内涌现出来的所有异常存在，包括我、沈沐云和你老爸在内的所有参与者，都各自组成了几支小队，分头行动。当时，我们的设备并没有检测到过于强大的‘能量场’，所以我以为事态很快就能得到控制……
“结果，终究还是大意了。清理行动结束之后，有几个人始终联络不上，于是我们搜寻了整个现场，最终发现了几具难以确认身份的尸体……经过DNA比对，这其中的一具，就是程庆年。”
说到这里，老徐痛心的摇了摇头。
“对不起，程幽。我太没用了，连程庆年到底是怎么死的都搞不清……还有，当初我曾向组织上申请，给所有罹难者的家属申请一笔抚恤金，结果呢，居然被上面那些混蛋驳回了！还说什么，‘自担风险’是协议的一部分，所以没必要赔付什么抚恤金！”
老徐愤怒地控诉道。
“这群混账东西，简直连一点人性都没有！”
“老徐，你冷静一点。”程幽镇定地劝解道。
也许是因为早就接受了老爸已经离去的事实，在听到这些事的时候，他心中反倒没有产生太大的波澜。
“事到如今，你再怎么责怪自己也没有意义。具体死因搞不清楚，那就别再追究了吧……老爸以前经常说，‘生死有命’，他的命数到了，仅此而已。”
听到这番话，老徐紧紧抿住嘴唇，没有再说什么。
……程幽这孩子，再一次展现出了与年龄并不相符的理智和成熟。
这反而让老徐更加难受了。
“老爸的事就先不说了。但是阿柒她，为什么要去‘汉源广场’啊？”程幽想了想，又问道，“那地方跟她、或者慕安容，有什么渊源么？”
“那里，是她诞生的地方。”老徐深吸一口气，回答道，“也就是说，阿柒她，是从当时那处‘怪异点’中涌现出来的异常存在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