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您也许忘记了自己现在的身份吧？身为嫌犯，我想你应该没有拒绝的权利。」
虽然帕特莉西娅身穿着黑色的制服，但是那少女般的脸庞依然透露着年轻与稚嫩，深棕色的长卷发披在肩膀的两侧，那对肩膀当然也是小小的。可能是由于光线太暗，又或者是制服过于厚实，并不能看出她的身材如何，只不过个子的确有些矮小，甚至要比菲欧娜还要再矮一些。
——现在的这些特勤部门，是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了吗？居然都开始接受童工了。
「哦？最终还是要用这种手段才能让人屈服吗？」
面对前后瞄准着两人的枪口，薇薇安开口说道，IBS的暴力执法早就略有耳闻，今天倒是亲眼见识了。
「我们是IBS，是执法机构，可不是来陪你过家家的。」
帕特莉西娅双手叉着腰，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说话时，胸口前的枪套里，那把半露出来的手枪晃动了一下。
「真是让人难以决定呢，竟然让我为了仆人奋不顾身什么的。」
薇薇安挠着自己的后脑勺说道，尽力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而在场的任何人都知道，仅凭那种半吊子的演技，怎么看都是装出来的。
「你的心里其实早就有答案了吧？那可就要好好遵守。米尔卡洛斯小姐，那么我们也要先行告辞了。」
「队长，不逮捕他们吗，队长？」
从探员小姐的身后冒出来了一个人高马大的男子，要比娇小的帕特莉西娅高不知几个个头，穿着IBS战术背心的他，仍然对着眼前的这位少女毕恭毕敬地问道。
「不需要呢，看她的眼神，大概是已经决定做我们的线人了吧？还是赶紧离开这里比较好，要是被警察局的那帮呆瓜看见我们在这里，会有不良影响的。」
说完，原本那些举着卡宾枪的IBS探员都纷纷放下了武器，随着帕特莉西娅的步伐向外走去，她打开了车门，那是她专属的副驾驶座位。
在进入车厢的前一秒，她探出身子对我们又补充了一句话。
「记住，我们永远都在注视着你们。」
她带着一脸自得和诡异的笑容钻回了车厢中，关上了黑色商务轿车的车门，车身通体都是纯黑色的喷漆，就连窗户也采用了长形礼车的不透明风格。
随着帕特莉西娅的车子消失在了小巷的拐角处，周围的环境又恢复了原本的寂静，之前那些荷枪实弹的家伙也不见了踪影。
「走吧。」
她又是这样简短地对我说道。
「为什么不把我直接交给那个少女呢？」
坐在她那辆好像废铁的跑车上，我问起薇薇安来。以我这种牺牲小我的家伙看来，丢失一个仆人对于薇薇安根本不算什么。
「难道你想被我卖出去吗？还有，那个家伙可有十九岁了。」
——什么！？就那看起来十四岁的萝莉居然年龄比我大两岁？
「可是我们现在就变成了IBS利用的工具啊。」
被迫变成帕特莉西娅的线人，还要被牵着鼻子走，我想像薇薇安这样不被限制所束缚的女孩，此时一定非常不爽吧？可她给我的答案却正好相反。
「我倒是要谢谢这群IBS的家伙，让我知道了如此多内幕，我倒是想知道，这个腐朽的国家到底还有什么是我还不知道的。」
嗬，还真是个激进派的分子啊，明明那么有钱，居然还那么忧国忧民。
「也许你说的有道理——」
「那些养尊处优的所谓的贵族，又对这个国家这个民族了解多少？」
即使她这样说了，并且下定了什么决心的样子，但是我追求的只是平静安宁，充满自由的生活，而现在的窘境，不就又代表着我被囚禁起来了吗？
「让我来和你讲讲以前的故事吧。」
在前往维修站的路上，薇薇安突然开口向我讲起故事来，而且从各种方面听来，似乎知道了些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帝国的这些城市，这些科技，以及部分的文化，其实都基于原本这个星球上的原住民，也就是你们智人。」
——什么！？
我感到震惊起来，倒不是因为得知了这个事情的原因，而是我更在意另一件事。
「帝国不是把人类文明的迹象在所有人的心中抹去了吗？你又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四万年前打输了那场战争，我们的种族就发誓一定要报这一箭之仇，但是很多人现在早就淡忘了，他们只是在享受奴役和屠戮的快感而已。」
眼前的这个家伙，到底再说什么，难道是被刚刚的威胁所吓疯了吗？不可能，薇薇安不像是那种脆弱的人。
「原本我们只是一味地在地下模仿智人的生活习惯和道德准则罢了，后来又开始复刻智人的科学技术和社会规划，当我们重返地面上来时，又被智人的那些卑劣习惯所同化了。」
重返？也就是说，帝国原本并不是存在于地下的，他们也曾在地球上生活过，后来却被我们的祖先所消灭了。
「我们从一个天外的种族那里得到了<卡尔西>的能量，就是它帮助我们完成了对智人的模仿。」
「卡尔西」，就是那个象征帝国权威的神秘力量，在宣传中，那是可以摧毁一切的恐怖力量，而现在，那股力量被平摊在帝国王室的三位公主手里，我所憎恶的三位公主，三位侵略者的帮凶。
「所以才有了今天。」
薇薇安依然在平静地开着车，奇怪的一点是，按道理说这个年龄不过十七岁左右的少女，也不过和我一样是战争爆发前夕刚刚出生的家伙，但为什么知道那么多大部分人不知情的内容？
「可你不觉得，这样子胜利，反而是我们失败了吗？又一次的。」
她质问起我来，我对你们那些恩怨情仇，我可是一点都不感兴趣啊，或者说我根本就毫不知情。
「瞧瞧这个伟大的帝国，却到处都是智人给予的模板，真正属于我们的文明早就被融合了，还要自欺欺人地将名字改掉，这是最可耻，最下流的抄袭行为。」
按照她的道理来说，反而是帝国才是最大的输家，正所谓赢了一场战役，却输掉了整个江山，是这样的意思吧。
这个正值青春期的少女说出这样的话来，难道不是有些为时尚早吗？
我反复琢磨着她的话，车子终于在一家位置隐蔽的维修处旁停了下来，看起来破败的样子，让人不禁怀疑这里是维修处还是废铁处理厂。
「伊夏，你先自己打车回去吧，我还有些别的事情。」
薇薇安向我手里塞了一张五十帝朗的纸币，催促着我赶紧下车。
「我说，难道你不怕我逃跑吗？到时候只有你一个，IBS可是会找你麻烦的。」
我假惺惺地对她说道，毕竟被卷入了这样的风波之中，我的内心深处不知什么时候也起了些一走了之的念头。
「你不会的。你这样孤身一人，怕是在这座城市连一分钟都生存不下去吧？更何况，相比那些变得虚伪起来的帝国人，我宁愿相信你。」
这种莫名其妙的，建立在零基础上的信任，让我百思不得其解。我们只是刚刚认识三天不到而已，难道只是因为我是个无依无靠的可怜奴隶而已吗？
「更何况，主仆关系是建立在双方的互相信任上的，不是吗？」
——天哪，薇薇安那暖暖的笑容，快把我的心脏都融化了，可恶。
我也不再去思考薇薇安的来历，也许是个贵族的千金，或者是某个将军的后代？又或者真的只不过是个黑帮老大的女儿？谁又在乎这些呢。
走到车流车往的大街旁，随手拦下了一辆黄色的出租车，这是我第一次坐公共交通系统，说话显得有些局促且不自然。
「麻烦送我去新月大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