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是高中生但还是无可救药地染上烟瘾的我,每天中午吃完饭后都会摆脱自己的好友,偷偷地来到教学楼的屋顶抽烟散心。
而戴着一副活像是假面般的奇异眼镜的她则与我有些不同,每天都在屋顶的背阴处独自吃着午饭。
或许是那样的身影在我看来也实在是过于孤独,在某日抽完烟后,我走到她身旁,向她搭话了。
“为什么要戴这这种眼镜?”
她有些诧异地看着主动搭话的我,随后立即摆出一副严肃的架势向我滔滔不绝地解说起来。
“这可是神圣的透镜哦。”这是她的第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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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顶的她总是喜欢戴着那副花俏的眼镜。
吾为潜伏于阴影中的观测者,在这副神所赐予的眼——透镜之下无人能够隐藏真心!
她在那天的回答大约是这样,其实是个可爱的人,对吧。
当然,她的眼睛没有任何问题,像我说的那样,这果然只是出于玩心的装饰品。
但也当然,这样躲在屋顶吃饭的人不会有什么朋友。
所有同班同学大约全都把她当作不存在一样地对待,这也怪不得他们,在幻想里闭锁自己的家伙在许多方面难以相处,在此就不一一赘述。
而意识到这点的我则相反,没什么不和她说话的理由。
在她看来,这样的我一定非常,非常狡猾。
但于我而言,那样的她也一定是同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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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也还是戴着那副眼——透镜吗。”
“观测者就是要时刻履行职责才行。”她认真地扶了扶眼镜,视线莫名其妙地锐利起来。
不知何时起,在教学楼的屋顶趴在栏杆上闲聊已经变成了我和她午休时的固定活动。
“是是,还真是辛苦啊。”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与烟草,漫不经心地点燃,送入嘴中。
“啊——怎么又抽烟,我们还只是学生啊,被老师发现会糟糕吧?”
“因为我是隐藏在烟圈里的火焰之王啊。”
这句回答换来了两记砸在肩上的粉拳。
“这是在说谎哦。”
“哪有。”
微风不经意间迎面流过我与她的空隙,稍微有些漫长的沉默后,不知是谁先起的头,我们轻轻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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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在一开始和我说话?”
“因为一个人在屋顶抽烟实在是很无聊。”
突然地抬起头看向我。
“唔嗯嗯,这是在说谎吧?”
“哪有。”
拿出打火机想要再点上一根。
“你当时一定是第一眼就喜欢上我了。”
几番尝试后,不甘心地将打火机放回口袋。
“......哪有。”
手颤抖着没能打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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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如此这般轻轻地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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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间结束的毕业典礼,在最后一次活动后互道珍重的同学与好友,夕阳西下。
在那之后,不自觉地来到这里。
她或许也是一样。
最后一日的最后一节课结束后,仅有两人的橘色屋顶。
她没有像平常那样戴着那副眼镜。
“我喜欢你。”一如往常地沉默许久,她的声音轻到能够融进风中。
我也——
不想在这之后有过多纠缠,不想在这之后念念不忘,因此不得不在这里拒绝——
“......抱歉。”
她在原地呆住许久,随后从口袋中拿出那副眼镜戴了上去。竭尽全力地看向我。
——因此自以为是地决定一切,自以为成熟地从这里后退一步。
仿佛那样真的能够看穿一切真心般,竭尽全力地看向我。
“这是在说谎吧?”眼泪流了出来。
装作镇定地掏出打火机和烟草。
“......没有哦。”
但颤抖的手却还是怎么也打不着火。
“这,这样吗?”
她摘下眼镜,随后轻轻地递给了我。
“既然这样的话,它看起来是已经失灵了呐。”
抽噎着笑起来。
“观测者看来是当不成了呀。”
背对夕阳笑着擦去泪痕,是她在我脑中最后的映像。
在那之后,我便不再抽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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