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记得有位伟人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下水道是一个文明的良心。
或者原话不是这个?管他呢!意思差不多就行!
男人用那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哼着歌扔掉了马克笔,笔掉进外面中央排水沟里噗通的一声响过后,他把身边的木箱打开,从漆黑的箱内取出一柄染满污垢的小刀,吹了个口哨后准备继续着手上的活计。
光鲜亮丽的、瑰丽堂皇的事物在地上闪闪发光,将那副冰冷的城市画卷衬得更加美好,而肮脏污秽的玩意儿则会顺着各种各样的途径一同涌入地下,成为“美好”的肥料,滋润着文明的茁壮成长。
但是呢——
犹如世界有光必有暗一样,有地上的社会,也必然会有地下的社会!
男人用手微微地摩挲着那马克笔留下的蓝色痕迹,淡棕色的瞳孔里写满了怜爱和慈悲,他松开手,从衣服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白色的手帕,将刀刃用力一抹,那黏稠的液体随之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明晃晃的刀身。
那具早已冰凉的胴体仅有这初显青春美好的线条,苍白的皮肤上零碎地布着一些斑点,虽然这让他有些不满,但是那犹如阳光般灿烂的金发却让他忽视了这点瑕疵,他用刀轻轻挑起一攥柔软的发丝,轻轻地用手指捏住后,像是怕惊动那位少女一般,屏着一口气,轻巧地放在鼻子前,接着忘我的猛吸了一下。
深呼吸的声音在这寂静的下水道内被无限扩大,简直就像是一台古老的鼓风机被玩命的压下一般!
男人将发丝从鼻前放下,轻轻地将其放回原位,他握紧了胸前的银色十字架,面带微笑地赞美道:
“主啊——!感谢主——!”
男人心里狂吼,如果真的念出来,其中的虔诚恐怕会让那些每日前去教堂礼拜的信徒们为之一动,但他们想必也会因为这虔诚中的**之意而暗自不耻。
但他可不在乎这个,他在乎的东西只有一个,那便是这位少女。
男人看着那具尸体上被自己用马克笔划上的蓝色痕迹,他不假思索地举刀,从胸膛的正中央开始,刀尖刺下,血肉翻卷开来,露出白的红的一片。
这个在下水道里特地开凿出来的密室不多时便被血腥味占领。
指节鲜明的手掌随着手下的动作逐渐染上了深红,豆大的汗水顺着脸侧滑下,滴在脚下的石板上,偶尔停下手时,他看到了自己手掌。
掌心血红,每丝纹理都镶嵌般地印上一道道红,这让他想起之前上供给神的祭品里那些漂亮的布满血丝的白色石头——据说那玩意一个就值万金。
“真美。”他心里止不住赞叹。
冰凉的刀刃滑入腹中,打开了一张血色的大口子,从口子吐出的血水一时间浸湿了木床的白床单。出于好奇,男人用手往里面摸了摸,结果在搅动脏器的时候发出了一阵咕噜噜的声音,让他玩性大发。
不过在尸体腹部开始冒出一堆堆青黄的污物后,他便兴致全无,转入了自己要做的。
用力将两扇肋骨打开,听到了某些怪异的脆响后,他也毫不在乎,用刀子粗鲁的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器官从内部割掉,然后一口气全部扒了出来,顺手扔在木床下——
脏器和血液啪嗒一声砸在石板上,腐臭夹杂着血味,令人作呕。
他用白毛巾轻轻的擦拭着那已经空掉的躯壳,由内而外地慢慢擦拭,当从外面带来的数桶水全部染红时,少女娇躯上的血污也尽数消失。
男人用手抹了抹自己的金丝眼镜的镜片,上面的小红点被一层更加浓重的红覆盖,男人有些恼怒,索性摘下扔掉。
他深情地看着那早已不复人形的少女,强忍住内心的不舍后,将木箱里的东西尽数倒出,各式各样五花八门的玩意在桌上敲出叮叮当当的声响,而那毫无疑问的,是属于黑魔术的素材。
而且那可不是黑魔术的普通素材,而且还是最高级的那种,即使是一般的巫师们也要通过诸多手段才能集全。
男人是个神父,他不懂这些手段,但是他知道钉死在十字架上的巫师们被教会没收的玩意存在哪里,作为教父的他想接触并不难。
且不论这素材来的方式会被巫师们如何妒忌,知道了后会如何诅咒他,光“神父使用黑魔术”这一项罪名就足以把他当做异教徒绑上火邢架了十次了。
要明白,作为神的忠实信徒,他原本是绝不会相信这种巫师的鬼把戏。
但是现在他信了。
为了他爱的女孩。
“主啊——!请保佑我——!”男人心中默念。
他粗糙的手抓起其中的几样后,他便往那空荡荡的身躯中塞,随着一件件素材的填入,少女那空荡荡的身体在时间的推移下渐渐充实起来。
最终,满头大汗的男人终于是勉强完成了所谓的“基础准备工作”,他从口袋里掏出针线,开始将那身体正中央的巨大裂痕进行缝合。
缝合的工作很麻烦,需要针针入肉且不损伤边缘,在正式完成后,男人看着那细细的麻线紧紧地缝合着那道伤痕,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木床床板上那用血汇成的五芒星在疯狂闪烁,空气中的细小颗粒开始高频率地震荡!而当最后一个结被彻底打上时,没有任何征兆的,异变发生了。
腥风扑朔着开始了凶狠的呼号!融入水中的血液,溅落在木板上的血液,乃至粘在男人手掌上的血液都被一种无法形容的“力”吸入了那具冰凉的尸体中!
“那群巫师的鬼把戏……居然是真的么!?”这是男人置身于这幅场景后的第一个想法,此时此刻的他有些惊讶,有些恼怒,但更多的是欣喜。
大气形成的诡异气团蹂躏着他的身体,人的机能已经被忘却,他的肉体在此刻也成为了这一仪式的一个部分,融入了这唤回死者得到究极的“规则”之中。
“上帝啊————!”
男人无视这由于碾压而造成的足以让人高生惨叫的痛苦,在心里,向着自己信奉的真神发出了人生中最为诚挚的祈祷!
或许是这祈祷被真神不经意间听到了,这一意象持续了不过三四秒后便结束了,舒了一口气的男人看着床上少女的模样,眼里涌出了疯狂的欣喜。
惨白的肌肤上出现了些许的红晕,赤裸的胸膛也逐渐开始了起伏,而更为重要的是——她的眼皮又睁开了!
那翠蓝色的!犹如蓝宝石般纯净而又美丽的眸子!
男人忘我地靠近少女,眼眶被温热的液体润湿,他在看到这一幕时便激动得瘫软了身子,半爬半走的他让这个两鬓斑白的汉子看起来就像是个几个月大的婴儿一般,画面不禁有点滑稽可笑。
但是他不在乎,因为他,只在乎这个少女。
他哭着拥抱着那个女孩,感受着她温热的体温,感受着她急促的呼吸,感受着她不安的扭动,感受着——
感受着她锐利的尖牙顺着自己的脖颈咬下,突破了皮肤的防线后,少女开始忘我的吸收起名为“生命”的能量。
没有付出就没有回报,人的生命是不会无偿归来的。
这个魔术复活的死者,必须要施术者先上自己的生命才能让死者得到“灵魂”,而正因为这个原因,才鲜有巫师愿意施展这个魔术,而之前愿意交给男人这个魔术的巫师也是指望着男人去死才会教授。
但是,那些都无所谓了,无所谓了——!
她回来了!她回来了!
被夺去“生命”的男人抱着那个少女,身体像筛子般止不住的颤抖,他的体温在急速下降,他的瞳孔在缓慢长大,他的意志正在飞速溃散……
死亡在他的眼前招手,借着回光返照的一刹,他在心中虔诚地默念。
“阿门。”
男人的嗓子里发出空虚的呼声,这一叹便是用尽了一生。
—
少女猛地回过神来。
她侧过头,看着这个将自己紧紧搂着的男人,脸上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她轻易便挣脱了男人双臂的束缚,之前那蹂躏般的力气就好像是骗人的一样,她流着泪跪在地上,雪白的胴体未着片缕。
少女用自己小巧的手掌握着男人犹如铁板般的大手,泪水打湿了男人的衣襟,她嘴唇微动,却没有任何声音出现,仅有一丝丝干枯的呼声萦绕在耳边。
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将男人被血染红的单薄上衣褪去,而当视线接触到他的胸膛时,少女那碧蓝色的瞳孔竟像猫般猛地一缩!
那是一道伤疤。
一道自胸膛到腹部的,长长的、丑陋的伤疤。
粗糙的麻线胡乱地将其缝着,看起来颇为惨不忍睹。
少女摸着那些麻线,眼里再一次涌出了大粒大粒的泪珠,她张着嘴,像是要哭,但是回应她的却只有那一阵阵虚无的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