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地下
“唉——周五的工作，真带感哈。”楚梓瀚站起身懒懒地伸了个懒腰，带着种无奈的慵懒。
“干咱这行的，还分周几？”奥拉多嗤笑着也站了起来，“时间差不多了……是不是该走了？”
“是是是……等一下。”路游夕看了一眼包里的东西，续而转向众人，“都回自己屋里把东西带齐了，没用的别带，多带电池，包里越轻越好。十分钟后楼下集合。”
“……那个……还需要买票什么的吗……”狄子夏有点犹豫地问道。
“不用，参观的那条路到不了咱们要去的地方，上一次我是混进一伙有着奇特信仰的人里面进的墓穴，最近雨下得多，墓穴里面有可能会有积水，注意一点。”楚梓瀚嘴里叼着皮筋含含糊糊地一边说着一边系头发，他的头发大概是太久忘记剪了，有点长，刚刚好可以梳一个小小的辫子。
“……我记得我那把矛还在路上？”狄子夏再次举手发问。
众人的脚步顿了一下，奥拉多看似十分同情实则一分同情两分置身事外七分幸灾乐祸地道：“自求多福吧，亲。”
“滚。”狄子夏面无表情地推开了奥拉多转身迅速地拉着邬桠跑去了自己的房间。
跑进屋锁上门，狄子夏一脸严肃地抓着邬桠：“你真就没觉得有哪不对劲？”
“啊？”邬桠愣了一下。狄子夏突然的严肃让他有点不知所措，他甚至有点搞不清楚这人是真严肃还是在开玩笑。
“从你被亚洲分部忽视开始，后来那么轻率地把你和我派出来，还有完全不在意武器是否送到的问题……不对劲的地方太多了，我一直忍着没说，可问题是到了这种时候还装傻是不是就真的傻了？”狄子夏抓着邬桠的手忍不住开始用力，手指不知不觉间冰冷下来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给了邬桠，“我们被派到这里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你就没有想过？”
邬桠是【异化型】，而且契合度极高，这种人明明应该会被严密监控的，可是居然那么乌龙地被“忘了”？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
还有，【诺亚方舟】对外称是学校。而实际上它也确实有教育的那一部分。那么是教授什么的？当然是培养【制裁者】的。而无论是邬桠还是狄子夏，都从来没有被【诺亚方舟】培育过。整个【诺亚方舟】里恐怕最新的新人就数他俩了，那么这次让他俩来这里意义何在？而且狄子夏的武器都没有。他的确是【操控型】，可他现在连个火苗都冒不出来，打火机的威力都比他大。
“我想过。”邬桠无奈地别过头去，“一直在想。”
“那结论呢？”狄子夏皱着眉头追问。
“炮灰。”邬桠回答。
“或是诱饵。”狄子夏接着道。
“总而言之来都来了事已至此还能怎样……”邬桠躲开狄子夏的手去拿起背包，他们的包已经提前整理好了。他把狄子夏的包递给他。
“你就不想知道……”狄子夏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他差点忘了。
他差点忘了一直以来明里暗里很多事追根问底的人是他，不是邬桠。邬桠一向随遇而安，信马由缰。
很奇怪这方面邬桠倒是看得很开。
按他的话，难得糊涂。就好像很多绝症病人实际上是被自己吓死的一样，也许什么都不知道地活着，能活得长久一点。
“有的事我并不想追根问底，其实是因为我不敢，真的。我没有你那么强大，很多事我都在畏惧它真正的缘由。我确实会打架，但是我其实很懦弱。”邬桠终于抬头正视狄子夏，落入狄子夏眼里的居然是意料之外的抗拒。
没有谁生下来就会抗拒，一切都出自本能，而本能会让人生存。本能让邬桠选择了和挑事的人硬碰硬地打架打得头破血流而不是被单方面地暴揍，让邬桠在失血过多和成为使徒的粪便（假如这东西排泄的话）间选择了前者，让邬桠选择了在可以逃避的时候逃避。
他在逃避。狄子夏在心底暗暗道。
逃避什么？他问自己。
天知道。
很快邬桠就又低下头去。他背上包伸手拉开门：“不过至少有一点可以放心，只要确定了是【卍】，方舟都不会随便让你去死的，毕竟人员太少了。”
狄子夏泯了泯嘴唇，最后认命地背上包推着邬桠出了门：“好啦好啦，人生难得糊涂难得糊涂你人生的座右铭，走吧。”
……怎么觉得还是忘了什么？
……
［任务详情］
中文名称：巴黎地下墓穴
外文名称：Catacombs
地理位置：1大道亨利上校唐基-巴黎人学院
气候类型：温带海洋性气候
占地面积：1.1万平方米
又名：巴黎地下隧道，巴黎地下墓场
所属国家：法国
所属城市：法兰西岛
建议游玩时间：1-1.5小时
距离：8216km
“……我们去还要买票吗？”【诺亚方舟】科研部最新研究的小型飞行器上，黎戈看着资料看了一半，突然问道，“我已经懒得吐槽为什么方舟给的资料会有游玩时间这种东西了。”
“……啥？”莫时雨愣了几秒钟，“……这似乎确实是一个问题？”
窗外的云彩飞速地滑过。这个飞行器内部可供人使用的空间不大，它的速度很快，但是载不了太多的人。听说……他们乘坐的这个飞行器，是某个人的【五号兵器】。
坐这个飞行器，大概可以把十个小时缩短到五个小时。
“但愿还来得及。”黎戈眯起眼睛看着外面匆匆逝去的风景，在平流层看到的天空很蓝。
“你说什么？”莫时雨还在纠结要不要订票的问题，他看了一眼黎戈，黎戈不知道从哪里扯出来一把刀，他在自己胡乱缠了几条绷带的手臂上笔画着，然后把绷带都拆了下来，用刀在手臂上划开了一条口子。他一边还在低声嘀咕着：“啊……懒得自残啊……”
紫色的蝴蝶从他的伤口里爬了出来，抖着隐约半透明的翅膀。翅膀接触空气迅速地展开，蝴蝶轻轻煽动翅膀，径自飞了出去。
厚厚的机壳未能阻止它。它就像是无视了机壳一样，穿过机壳一直飞到了外面冰冷的空气中，向着某个方向飞去。
机壳没有损坏。那道伤口也愈合了。
一切如同幻觉。
可是对于有些人来说，毫无痕迹的伤口，比累累伤痕，要痛得多。
……
巴黎地下墓穴，终于被两个汉子合伙打通的洞口，尘土飞扬间，三个人钻了进去。
“……Shit！Fack！他妈的！”克洛娃恶狠狠地低声骂道，后面还跟着几句小声的不知道是哪块地方的方言的词语，估计也是脏字。一片黑暗里，昏黄的灯光恍恍惚惚的照在脚下，只是好在没有恶心的水了。只是这一时的尘土飞扬导致加上之前积压的各种恶劣情绪，让克洛娃小小地爆发了一下。
说实话，任谁这时候都要骂街了。
然而之后却又是沉默。空气里弥漫着细小的尘埃和他们的喘息声。周围无尽的骸骨在沉默地凝视着千百年后打搅了他们安眠的生灵。
“……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开头的穆语的脚步渐渐地慢了下来，他低声询问身后的两个人。
“声音？什么声音？”克洛娃疑惑地问道。她放轻了呼吸仔细去听，空气里隐约传来了一阵一阵奇怪的声音，“好像是有……就像是冰层碎裂的声音，咔嚓，咔嚓……还有泥土开裂的声音。”
“可我听见的是集市上的声音……人来人往……”穆语不解地皱着眉头，最后两个人都看向了杰拉弥。
杰拉弥的视线落在了黑暗里的某一处，他低下头：“确实有声音，但是和你们说的都不一样。”
“你听到的是什么？”穆语无意中顺嘴问道。
“……科研人员的报告，实验体的惨叫，接下来还需要我继续说吗？”杰拉弥没好气道。
“这不可能，怎么……”穆语没有说下去。
在一个拐角处，他看见了一个在自己的记忆深处占据了很大空间的东西。
一个小丑。
儿时的他跟随马戏团里的人们奔走各地，收留并照顾自己的是一个扮演小丑的人。他的脸上永远都画着不会下垂的嘴角，那是一种可笑而明亮的笑容。
可是只要仔细看看，就会看出这个小丑从未真心笑过。
现在，他看见的是一副打开的棺材，里面躺着自己最熟悉的小丑。
就在拐角的一处凹陷处。
穆语无法抑制地开始怀疑自己的大脑和双眼。他猛地向旁边伸出手，狠狠地抓住了克洛娃：“……你看得见吗？这个……”
“看得见……可恶……太诡异了……这是怎么一回事……该死……”克洛娃的大脑已经开始混乱了。
太奇怪了。
这一切都太奇怪了。
泥土开裂的声音再次传来，克洛娃有些惊恐地四处望去，结果她发现穆语和杰拉弥也开始四处查看：“你们也听见了？”
“对……你刚刚听到的就是这个？”穆语焦急地问道。
“对……”克洛娃的话没有说完。
地面开始晃动。
大地开始开裂。
克洛娃无可避免地开始颤抖了起来。
她是【操控型】，她控制的是四大元素中的“土地”。
可是她做不到撼动大地。
当灾难来临，她无能为力，她无比弱小。
冰面之上，雪山之巅……
那是噩梦开始的地方。
面对自然，人们最先会感受到的，是无能为力。她已经感受到了太多次地无能为力。
水，火，土地，空气，四大元素。
水是生命之源，灌溉万物，人的身体里也有水。
火是文明之种，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稍有不慎则是万劫不复。
空气，只要在大气层里，便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东西。
只有土地。
她无法撼动土地。
能弄出几个泥球出来有什么用呢？又不能困住使徒。
脚下的土地开始裂开，克洛娃听见了脚下的大地的痛苦呻吟。
“克洛娃！”穆语在焦急地呼喊克洛娃。
克洛娃几乎是本能地运用自己的能力为三个人避开了泥土。
但她无法阻止脚下的土地的开裂。
他们开始下坠。这无可避免。
那高度几乎让每个人都以为这是地狱里的无底洞。
他们一边护住头部，一边在半空中呼喊同伴的名字。
深陷。
黑暗。
坠落。
……
下陷式的特殊生物培养皿是科研部难得有意义的一项发明。将玻璃槽埋进地下，维生器材放置在地面，由管道输送生存必须的养料给实验体。可供工作人员在上方俯视，查看实验体，还可以在时机成熟实验体醒来之时，引导实验体自行爬出。这个发明被最先运用于方舟的亚洲第一研究所。
杰拉弥一直都觉得那东西挺恶心的。
因为从上方俯视，密密麻麻的，一个一个的圆形里都漂浮着不同的人，每个圆形里浸泡的液体还会有不同的颜色。
大型实验室一直很冷，可那些生物培养皿里的液体却一直模仿母体内部的温度。比人体体表温度要高，一个个的水面蒸腾着热气。
每天都有人不停地巡视着这些凹槽，记录着情况。
一个孩子“出生”了。
第二个孩子“出生”了。
第三个……
之后过了些日子。
第一个孩子发出了惨叫。
第二个孩子发出了惨叫。
第三个……
出生的孩子变少了。
……
“哦……该死的——”哗啦啦的水声响起，穆语从水里狼狈地钻了出来，他一边大口地呼吸空气一边爬了出来。然后他躺在地上，也摸索不到什么有意义的东西，最后他隐约记得自己的衣服里应该还有一个手电筒，翻找了许久才掏了出来，对准上方照明。
什么都照不到。
那么他们是真的掉下来了？而且还这么准的……
就只有三个水坑，每一个水坑里面都是规则的圆柱形。只是穆语刚刚看了看，另外两个里面什么都照不到。三个水坑几乎是并排的，只有旁边有很窄的地方让穆语不至于又掉下去。
两边都是土墙。墙里已经没有了骸骨，却也是越发的让人不安。他把手电向前向后照了照，都照不到边。
再看看那三个水池。
怎么总觉得这形状……
有点像生物培养皿？
“哗啦啦——”水声响起，克洛娃从水里钻了出来，“……SHIT！FACK！DAMN！他妈的！KURADI！”
穆语觉得有必要制止一下怒气冲冲的克洛娃继续口吐脏字了。
“杰拉弥呢？”克洛娃看见穆语，问道。
“鬼知道——他没有那么容易死。不过，我刚刚想到一个问题。”穆语脱下外衣拧了拧，“我看到的小丑是我以前的记忆里的……那么地震呢？你也经历过？”
“是……”克洛娃迟疑道。
“……那么是不是就是说，我们现在正在模拟杰拉弥的记忆的环境里？”穆语犹豫道，“不过这是什么……这种圆柱形的……水池？”
“不是水池，这个应该……”
“哗啦啦——”克洛娃的话被水声打断。杰拉弥艰难地从水池里爬了出来，“该死的……恶心……”
“终于出来了，还以为你死哪去了。”穆语上前拍拍杰拉弥，结果手被杰拉弥嫌弃地拍掉。
“好吧，虽然我还是很好奇……”穆语别有所指地看看那三个水坑。
“你好奇关我什么事。”杰拉弥没好气地拿过穆语手里的手电筒，他大抵也能猜出这一切都是怎么个情况，“这里是哪？”
“天知道。”穆语无奈望天，却发现自己找不到天，“走一步算一步吧，虽然遗书都攒了那么多了，不过大概这次真要完了。”
阿洛猫：虽然没进200，好歹是进了300，庆祝一小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