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步棋
返程的渡轮拉着汽笛驶出多安镇那早已残破不堪的港口，上面载满了伤病员和技术工作者，杰目送着伤痕累累的渡轮远去，目光转移向从港口卸载区开出来的四辆战车。
那是刚刚随船到达增援的猎人团“花火”和“方舟”。从战斗开始、多安求援的那一天，数个猎人团便已经在对岸的霍莱待命，然而没有渡船的他们只能在对岸看着冲天的火光而焦急不已。在“钢之腕”夺回港口之后，没受到致命损坏的一号渡轮“歌姬”号便火速赶往对岸，接回了这两个团。
简单的寒暄过后，三位团长迅速进入谈话的正题。
“敌人的主力几乎已经被我们消灭。”杰在地图上指出一个画着红叉的位置。“但是现在溃散进入街区的章鱼坦克粗略估计也不少于八十台，还不包含其他的怪物。”
“那西面就交给我们吧。”说话的是一个眼神坚毅、带着青黑色坦克帽的青年。他就是“方舟”团的团长怀尔兹。“你们负责东面如何？蕾雅团长？”
被称为蕾雅的是一位粉色长发、扎着马尾的性感女子，她穿得十分清凉，露出度比夏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是你不打算让一点给‘钢之腕’先生吗？”
怀尔兹露出微笑。“这么加班可不太人道，他们已经忙了三天了。”他将霰弹枪挎到肩上。“也该我们出出风头了。”
“唉。你这么一说，我也不好意思拿钱了。”蕾雅做出嗔怪的表情。“但话说在前头，我这边可不会输给你们的哦。”
“哼，随时奉陪。”怀尔兹面对蕾雅的挑衅毫不退缩，随后他转头看向杰。“我们这么分配，‘钢之腕’先生您不介意吧？”
杰十分不习惯怀尔兹那恭敬的语气，尤其是对方看起来年龄比自己大的情况下。
“叫我杰就好，不用太客气了。”他看着其他两人。“也十分感谢你们为我们考虑。但眼下的情况可能得分配一个团出城警戒，我们恐怕没有休息的余地。”
“出城警戒？”蕾雅睁大了眼睛。“怪物的老大，那只通缉犯级别的敌人不是已经被你们消灭了吗？难道还会有其他敌人？”
“不排除这样的可能性。”杰看着蕾雅。她十分漂亮，比起洛丝也不遑多让。“这次对多安的大规模袭击前所未有。”他顿了顿。“至少我没听说过。”
怀尔兹和蕾雅扭头对视，随即看着杰点头。
“我们也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事情。”怀尔兹说。“当时接到报告都有些不相信。”
“我爷爷倒是跟我说过。”蕾雅补充道。“他小时候经常会有镇子、基地被怪物彻底消灭。但最近几十年来怪物们早已不如从前那么可怕。”
“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杰说。“北方大陆的西兰镇你们听说过吗？”
两人点点头。
“你是说四年前西兰镇被毁灭的事情？”蕾雅理解了杰的意思。“但那是在北方大陆啊？我们这里离北方大陆少说也有一千公里呢？”
“但这足以作为一个警示了。”怀尔兹若有所思。“也许可以假设怪物们又像几十年前那样开始慢慢活跃起来，西兰镇是第一个，多安是第二个……。”
杰对怀尔兹的判断力生出满满的敬意。他显然是一名十分合格的猎人老将。
“没错，我们要估计一下最坏的情况，也许还会出现第三、第四个这样的镇子。绝不能掉以轻心。”
“这样的话。”蕾雅虽然慢了一拍，但也很快洞悉了情况。“我们是否应该联系猎人公会做好这方面的准备？”她一手按在桌上的地图上。“现在大多数镇子的防御都非常松懈，要是再遇上这样的事情，可没人能保证‘钢之腕’又一次恰好在场啊。”
看来蕾雅也是一名大局观不输于怀尔兹的优秀猎人。杰算是理解为什么第一时间送过来的援军是这两个团了。
“没错。”杰对两人的观点表示肯定。“虽然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一定会发生我们所想的那种情况，但未雨绸缪总是应该的。”
“这毕竟是我们的责任嘛。”蕾雅笑着结过了杰的话头。
“那么接下来就好说了。”怀尔兹看着地图。“我们这里拥有一辆坦克、一辆装甲车，野外任务更适合我们。”
“那么城内的扫荡就交给我们了！”蕾雅挺起胸膛做出自豪的样子。“我的团员里有一半都是短兵专家哦！”
“你们有多少人？”杰问自信满满的蕾雅。
“加上我有十三个。但是人家是在后面指挥的，战斗我可不擅长哦。”蕾雅依然一脸自豪。
“呼，这么多。”杰长出一口气。“那应该足够了。我还想着得借给你们一两人呢。”
“那可不太好。”蕾雅嘟起嘴。“不管是剑圣还是最终兵器，都会伤到我可爱团员们的自尊心的。”
三人都会心的笑起来。
“感谢夸奖。”杰向蕾雅道谢。“那这样的话我们就能安心的前往各地搜集情报了。”
“你们要分散？”怀尔兹听出了杰的意思。“似乎有一些内情。如果不介意分享的话……？”猎人们通常都会有自己的一些情报渠道，一般来说都是涉及到各个团队的财路，很少有猎人会去打听其它团的内部信息，但杰知道怀尔兹此时的提问并非这个目的。
“是有一些情报。”杰的眼神十分认真。“但现在还不能断定真伪。如果是真的话，就不是商业利益上的问题，而是关乎大家生死存亡的大事。”
怀尔兹和蕾雅都从杰的眼神中读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
“如果有需要的话，请务必请求我们的协助。”蕾雅向杰承诺道。怀尔兹也一起点头。
“我可不希望事情发展到我们猜想的那个地步。”杰无奈的说道。“总之先把眼前的事情办完再说！”
“那就开工吧。”怀尔兹以拳击掌，转身向门外走去。
“嘻嘻，怕输给我才那么着急吧？”蕾雅也转身跟上，临到门口回头笑着向杰做出了一个拜拜的手势。
这两人——或者两个团——互相是什么关系呢？杰感觉到他们之间那种互为对手又如老友一般的气氛。
自己这个团队“钢之腕”虽然成立还不到两年，却因为队员的实力、战车的水平，以及更重要的运气成分而爬到了几乎是最顶级的猎人团位置，也因此而从未有过势均力敌的对手或者是伙伴。杰甚至有些羡慕起这两个团队来。
当然，羡慕自己团队的人怕是更多吧。杰丢开脑中的胡思乱想，走回了猎人公会的办事处准备参加重建会议。
多安重建会议在一片乱糟糟的忙碌中展开。杰当然也作为重要代表出席。然而他对这种事情很不擅长，尤其是被围在一群总是推卸责任、玩弄权术的人中间的时候。
“所以，虽然是不情之请，我们希望‘钢之腕’团能够继续帮助多安镇的重建工作。”多安镇的镇长现在已经一改防御战时候的唯诺姿态，打着字正腔圆的官腔。
实际上镇长的要求也并非不合理，眼下人手严重不足的情况下，有着数台战车的“钢之腕”能够为重建工作提供相当大的帮助——在战车上安装一些作业用工具便能让这些铁马成为马力十足的工程机械。
然而杰眼下却有自己的私心，他准备以修整为由进行自己的下一步计划，但在目前情况下说出来似乎又有一些不合理，他几乎就要被镇长牵着鼻子妥协了。
“哼，又是这样乱七八糟的样子。”闯入会议室的人大声的打断了一干人等的扯皮。
多安镇长显然对闯入者十分不满，但他看到来人以后却不得不强行将自己的怒火压了下去。
“奥利嘉……女士？”镇长的语气变得毕恭毕敬。“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被称为奥利嘉女士的人却根本没有理会镇长的寒暄，径直走向桌边。她穿着一身看起来十分厚实的大衣，身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探险装备。
“实力是成长不少，事务方面反而毫无建树，你这没用的小子。”显然，她呵斥的对象就是站在桌前的杰。
“奥利嘉……奶奶？”杰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他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人。
“算你还有点良心，没忘记我这把老骨头。”奥利嘉严肃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被杰呼为奶奶的奥利嘉在年龄上完全有资格担当这一尊称。虽然腰杆挺拔健步如飞，但老人脸上的皱纹却清楚的标示着她的年龄至少也过了花甲之年，只有那锐利有神的眼睛看起来还丝毫不输给任何年轻人。
“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见到您。”杰面对奥利嘉显得十分恭敬。“再次感谢您当初对我的帮助。”
“哼。提那些陈年旧事。”老人爽朗的挥手。“如果你再聪明一点，还用欠我这老骨头一个人情？”
那是杰刚出来冒险不久，莽撞的第一次到达多安镇的时候。作为一个菜鸟猎人能出远门自然是兴奋不已，也因此被三只手当成目标，将自己身上的钱扒了个精光。若不是正好被奥利嘉老人抓住，杰他们恐怕就得乞讨回家了。
或许奥利嘉本来就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她以猎人前辈的身份对杰进行了相当一番教育，虽然十分严厉，但随着旅行时间的增加，杰才知道老人的经验是多么宝贵的财富，他也一直对老人怀有包含着诚意的感激之心。
“但是我看你小子就是没点长进。”奥利嘉的严厉却依然如故。“猎人不光是要和怪物打交道，人可比怪物要难缠。”
多安镇长很显然听出了奥利嘉的意思，知趣的没有吭声。杰当然也默默不敢说话。
“虽然我依然不打算当多安的镇长。”奥利嘉把头转向现在的镇长。“但还真是有些后悔把这个位置让给你。”
“不……不是那样的，奥利嘉女士……。”镇长脑袋上浸出了细细的汗珠。
“哼。”奥利嘉眼睛始终未看向镇长。“因为多安变得比较和平了，就无视了每个镇至少要有一个常驻猎人团的规定，为了节约成本拖欠‘虎鲨’团的驻扎经费，逼得他们不得不离开镇子去对岸狩猎的事情，是谁干的？”
很显然这段话正中靶心，多安镇长萎靡得像只被撒了盐的蛞蝓。
“现在又想让猎人们负责重建，好省去自己作为镇长就必须负责建设所出的费用，所以死活不肯放过明明已经在保卫战里立下大功的人？”
“这，这都是误会，奥利嘉女士，我并没有……。”镇长愈发慌乱，口齿不清的试图阻止奥利嘉的指控。
“我也不打算在这里待多久。”老人终于正眼看向镇长，但眼神中满是凶恶。“你用不着担心我会留下来监督你的工作。你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吧。”
“哪里敢，哪里敢……。”镇长忙不迭的巴结。
“走吧小子。我还有事要和你商量。”留下一句不容分说的话，奥利嘉大步走向门口。
长松一口气的杰也迅速跟了出去。
老人健步如飞的走向猎人们的扎营地，步子大得杰甚至要有点小跑才能跟上。
“你跟人打交道的本事真是缺乏长进。”奥利嘉头也不回。“这方面怎么就没遗传到那个到处浪荡的混小子？”
老人说的人无疑就是自己的混帐老爹，杰不禁苦笑。“我可没打算变成那种厚脸皮的自来熟。”
“哼。”杰看不到老人的表情，但他能想象出老人脸上的冷笑。“或许也不是个坏事。”
杰并未完全理解老人说的坏事究竟是指像还是不像，但他此时心中有另外的疑问。
“老前辈您现在是准备要？”
“目的大概和你们有重合，我猜。”已经走到营地门口的老人回头冲杰笑笑。
“这照片是？”众人围着桌上的一张照片，杰率先开口问道。
“西部大陆北面遇到的。”老人抱臂坐在椅子上，脚跷得老高。
“你见过这东西吗大叔？”夏琳问。
“没有。”拉希德摇摇头，随即看向安静的少女。Alpha也并未给出令人期待的答案。
照片上是一个白色的机械人，身躯浑圆，背部挂着两个巨大的喷射引擎。
“似乎有舱门，看起来像是一种动力装甲？”基利亚看着奥利嘉。“很难对付？”
“有战车倒不是什么问题。”奥利嘉老人皱皱眉。“对人来说有些棘手。”
“我见过这东西。”仔细观察着照片的杰忽然开口。“就在莫尔格镇附近的沙漠里。”
“什么？”沉稳的老人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这些家伙已经渗透到那边去了？”
“应该不是。”杰摇摇头。“我看到的数量非常少，而且和这个也不完全相同。”
“如果只有你看到的话……”基利亚思索着。“沙漠里遇到红狐那一次？”
“对。”杰肯定道。“虽然都是一些被破坏的残骸，但大致和照片上的外形相同。”
“呵？”老人来了兴趣。“看起来你知道得不少嘛。”
“是黑衣特工组织。”杰毫不避讳的说出了这个名号。拉希德和夏琳甚至有些意外——因为他们是第一次见到奥利嘉老人。
“没关系的。”米卡一眼就看出两人的疑虑。“奥利嘉奶奶可以相信。”两人对视一眼，立即表现出接受的表情，毕竟队伍里的信任也不是一天两天建立起来的。
“哼。”奥利嘉嘴角下拉，发出不屑的声音。“这么说这些渣滓早就已经沆瀣一气了。”
“您指的是？”杰问道。
“那群老混蛋罪犯。”老人恨恨的回答。
众人反应了数秒，很快理解了老人话中所指。老年人犯罪团伙“银发力量”，是一个已经在西部地区活跃了数年、却一直未被伏法的恶棍组织，其成员大多数都是上了年纪的人却十分难对付，也因此非常有名。
“我听说奶奶您一直在独自追查他们的下落……？”米卡问道。
“可惜这些老鼠藏得太好，每次抓到他们的尾巴都会被溜掉。”奥利嘉的神色已经不太平静。杰甚至感到老人的话中表现出来的仇恨不仅仅是猎人与猎物之间，而有着更有深一层的理由。
“这玩意是他们的？”基利亚抓起桌上的照片仔细研究。
“最近才出现。”老人的情绪平复下去一些。“目前倒是还不多，但是数量增加的话会成为大问题。”
“……。”拉希德沉默的思考着。“如果这些东西和那些乌鸦有关的话……。”
“单兵战斗力至少和他们持平，说不定还要高。”夏琳接下了拉希德的话头。
“那就不是一般的麻烦事了。”基利亚总结。黑衣特工的实力有目共睹，在这片大陆上能与其正面对抗的人恐怕数不出来五十人，如果再装备上动力装甲的话，还能一战的人恐怕屈指可数。
“虽然我没问。”老人收回腿，改成了端正的坐姿。“但你们已经告诉我想要的情报了。”她锐利的目光转向杰。“接下来说说你们的计划吧。”
“真不愧是老猎人。”杰不得不感叹老人的干练。“我们接下来确实有计划……。”
“分头行动？”听完杰的计划后，除了文静少女与局外的老人，其他人都表示出疑问态度。
“这一段时间以来，我们和乌鸦冲突太多。”杰当然知道自己的决定很让人意外。“这样下去会变得越来越明显，这对我们的行动来说十分不利。”
“不利就不利！”夏琳一如既往的冲动。“让他们放马过来！”
“虽然从战斗力角度来说我们的团队确实不惧怕任何人，哪怕是赤色恶魔。”杰看了看alpha。“但目前来说我们还没找到真正要战斗的对象。”
“敌在暗我在明。”基利亚理解得最快。“确实应该稍微低调一些行事。”
“但是但是……。”米卡提出了疑问。“我们已经很显眼了吧？战斗了好几次，还破坏了那么多黑衣特工，还有……杰格尔和海格尔也很了解我们……。”
“这一点不可否认，但认真想想的话，我们也只是一直跟随他们提供的情报行动而已。”杰回答道。“并没有体现出太多针对黑衣组织的行为。”
“看来你们知道的东西比我这老骨头多多了。”老人摆出饶有兴趣的神情。“这次多安的事件，也和这些家伙有关？”
“单纯的大规模怪物袭击事件虽然少，但并非不可能。”基利亚说道。“当然，这只是一般猜测，如果我们没有事先知道一些额外情报的话。”
“贝尔迪亚家的情报曾经显示在多安、霍莱以及水上基地三镇有过一段时间的黑衣特工行动迹象，这件事发生在我们去莫尔格镇的时候，紧随而来的就是这次袭击。”杰肯定道。“很难不将这些事联系起来。”
“目的是？”拉希德提出了关键问题。
“阻断交通。”基利亚替杰回答道。
众人都沉默下来，考虑着这一件件事之间的关联。
“很有可能。”老人率先发言。“如果不是你们行动这么迅速，多安就会变成一片废墟，没有港口的话去对岸的交通就会几乎瘫痪。”
“大陆铁道二期的工程也早就被破坏，暂时是无法连接两岸的。”杰说道。
“这可真是……计划周密。”拉希德感叹。
“不对，我记得南面还有一座大桥。”夏琳忽然想起。“虽然现在因为海运比较方便而很少有人绕远路去那边了……。”
“那么很有可能，现在那条路已经被封锁。”奥利嘉的眼神变得认真起来。
“但是我们现在就去解决那边的话无疑又会更加吸引黑衣组织的目光。”杰说。“所以，我打算分头行动，以‘偶然’的形式解决大桥的问题。”
“不错的判断。”老人赞许的点点头。“以修整为名，让队伍分头行动一段时间，遇到了强大的敌人再集结消灭，掩人耳目的手法不错。”
“而且我们可以不作为一段时间，暗中收集情报。”杰对老人的赞誉十分接受。“毕竟，大多数人都信不过。”
“哼。”虽然是冷笑的声音，但老人脸上的笑容却带着温暖。“看来你们真是十分信任我这把老骨头了？”
“毕竟，也是帮过我，……还和我那混帐老爸是老相识的人嘛。”杰陪笑。
“很好！”老人忽地站起来。“和我的目的也可能一致，这个忙，我帮了！”随即她又把头转向杰。“你可得给我说明清楚，这些黑衣特工究竟在干些什么！”
“遵命。”杰也十分正式的回答。
“人员分配如下，没什么意见吧？”
第二天一早，杰就将各自成员的行动告知给了大家。表面上，杰和alpha一起留在多安协助重建，米卡和基利亚到霍莱去进行机械方面的修理协助工作，拉希德和夏琳则是去南部大桥进行侦察。当然实际上都是为了搜集情报，大桥组还要视情况决定是否直接疏通道路。
“小伙子。”奥利嘉在身后一手按住杰的肩膀，力道十分强。“让我这么个老婆子一个人孤零零的去水上基地，你就不觉得有点不孝顺！？”
杰显然没有考虑到这一层面——毕竟老人也不属于他团队中的一员。
“呃……那个……。”他犹豫半天，终于开口。“要不，米卡你也去水上基地吧？”
“我没问题！”米卡并不厌恶这位看似凶恶实则温和的老太太。“但是……。”
“喂喂喂！我一个人？不好玩啊领导！！”基利亚显然是米卡“但是”的原因。
“你差不多也该妹妹毕业了吧！？”杰当然不会回应他的抱怨。
“但是洗衣服做饭打扫卫生维护战车之类的事情很麻烦不是吗？！”显然这个时候的基利亚绝对不知道“羞耻”二字怎么写。
“虽然以前我就说过，现在我还想再说一遍。”旁边夏琳插话。“我有你这样的哥哥一定三岁时候就把你枪杀了！”
“但是，哥哥说不定会死的。”米卡的眼神却十分认真。“死在房间里的垃圾堆里，或者是乱吃什么东西而死。”
或许这种废柴大哥的形成，过度保护的妹妹也是一个问题吧。杰无奈的想道。
“好吧好吧，那就……”杰看向拉希德，显然此时另一个最佳选择是稳重的大叔。但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奥利嘉抬起的一只手打断。
“就她了。”老人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杰顺向她的手臂，看到的是安静地侍立在一旁的alpha。
“啊？”显然没有做好思想准备的杰吃了一惊，随即条件反射的回答出来：“不行。”
“为什么不行？”奥利嘉斜眼看着他。
“为什么……”杰一时找不出解释的话语来。
“你怕一个人又遇到小偷？”老人露出讽刺味道十足的笑容。
“alpha必须要保护master，所以要待在master身边。”显然，更好的理由是alpha提出来的。
“这样啊。”奥利嘉忽然顽皮的做出可怜的表情。“我这老骨头就不需要保护了吧，比起那边那些生龙活虎的年轻人，果然老骨头比较多余吗……？”
杰没料到这个一贯严肃的老人会做出如此“赖皮”的态度——当然于情于理老年人都应该得到更多的保护是不争的事实，但杰说不出心中那不想让alpha离开的具体理由。
“好……好吧。”与人交涉从来都不是他的强项，显然这一次败阵也不是什么意外。“alpha，你随奥利嘉老奶奶去吧。”
少女坚决的摇了摇头，杰还是第一次看见她如此明白的拒绝自己的命令。
“哈。”老人忽然发出一声笑。“看起来还是太强迫了，算啦算啦。”
杰长舒一口气，他害怕老人继续坚持下去的话自己不得不下强行命令给alpha——毕竟老人的要求合情合理。
“你小子也是个过度保护的家伙。”老人加重了话语中“也是”的语气，旁边的基利亚不屑的耸了耸肩，当然反应慢半拍的米卡没有什么变化。
但杰却被拨动了心中的一根细弦。他忽然想起alpha自苏醒以来就几乎没离开过自己的身边，虽说自己期望着她的成长——当然是在心理方面的，但反过来说，自己又是否因为太不放心而限制了她的成长呢
而队伍中、甚至旅途中从来都没有过一个老人，这些有着丰富生活、战斗经验的人，能够给予人更多知识的智者，来向他们传递年轻的冒险者们所不知道的方方面面、点点滴滴。
见他不说话，众人也都沉默下来，只有alpha头上的天线还在微微甩动。
“alpha。”许久，杰终于开口。“这不是命令，但我希望你随奥利嘉奶奶一起去。”
“master？”少女显然还无法理解杰的意思。
“我想……。”杰慢慢在脑中组织语言。“你也应该在我不在的时候学习一下和别人的相处以及……自己为自己做出一些决定。”
“……master……？”alpha的头有些微微低垂。“是不需要alpha了吗？”
“不。”杰已经预料到少女可能的回答。“正因为我会更加需要你，所以我才希望你能成长得更多。”
紫发的文静少女虽然并未完全理解杰话中所包含的意义，但似乎已经接受了杰所提出的建议。
“哈哈哈哈。”旁边的奥利嘉发出爽朗的大笑声。“真是成长中的少年少女啊！”她笑着把手使劲拍向alpha的头。
“你难道不想在一段时间的分别以后，让那个没用的小子看到你更多的成长而露出笑容吗？”
显然这句话十分有效——对于alpha目前的心理来说。少女那毫无表情的脸上似乎溢出了一丝丝积极的光彩。
“了解，master，alpha会好好执行命令的。”
“不是命令。”杰回答道。
“这只是我的一点任性和期待，alph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