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火焰与钢铁
虎式坦克驶入商人营地时刚过正午，隆隆的引擎声和履带声惊动了在帐篷里躲避热辣阳光的商人们。即便是以勤劳热情著称的游动商人，此时也对离开凉爽的帐篷出来招待客人这件事显得不是那么心甘情愿。
杰掀开炮塔顶部的舱盖爬出，虎式坦克的外壳就像是煎锅底部一般滚烫，他小心翼翼的跳下战车，寻找着伙伴的身影。
“还挺快嘛。”成熟男子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杰扭头看去，拉希德正边向他招手边向这边靠近，他的身后是正在打哈欠伸懒腰的夏琳。
“花不了多少时间。”杰仔细观察着拉希德，因为他总感觉今天的大叔样子有些不协调。
“是这里。”拉希德显然注意到了杰的目光，拍了拍腰间空空如也的刀鞘。“就好象少了一只胳膊。”
“别废话了外面很热赶紧把东西搬进去再闲话家常好不好？！”夏琳倒是没有调侃的心情，她探头检查虎式的货架又小心的不让自己的皮肤接触坦克装甲，随后满意的点点头，眼睛斜向杰这边。
“我搬？？”杰深知夏琳的脾气。
“废话，都被太阳晒成这温度了，你想烫死我啊？”夏琳怒目相对。
“那烫死我就没关系了？”杰咬牙切齿。
夏琳没有理会杰的挣扎，转身一拨头发走向帐篷。“你又不怕烫。”
杰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不管是她还是自己，都似乎把这个方便的金属手臂当做瑞士军刀一般来看待了。
“大约十七、八米，人形，六只手臂。”拉希德盘坐在地毯上，向杰介绍着情况。
“这么巨大！”杰吃惊不小。之前让人吃尽苦头的巨无霸章鱼也不过二十来米的高度。
“手上的武器很多。”夏琳坐在帐篷边缘小心翼翼的将杰带来的重型步枪分解开，细致的检查着各部分的零件。“有火焰喷射器、放电枪、冷冻射线和高能激光。”
“剩下的两只手里拿着长刀，竖起来可能比它本体还高。”拉希德补充。
“还真是个有特色的家伙……。”杰在脑海里勾勒着阿修罗的外形。“但是……这种样子其实并不十分适合战斗才对。”
“确实。”拉希德点头同意。“如果是个十八米高的坦克那可就真的无解了。”
“难得你也会承认有东西比你那些破铁片子厉害嘛古董大叔。”夏琳取笑道。“不过我也觉得那个蠢大铁皮不像是专门拿来打架的。”
“是指它赢了却没有伤害你们这件事？……话说回来你们也太鲁莽了吧，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怎么办？”杰现在才想起来自己的目的之一。
“认真思考我们的行为的话，的确是有一点过于鲁莽。”拉希德率直的承认错误。“后路被断导致有些失去冷静，若不是对方的态度良好，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反……反正也没出什么事嘛！”夏琳当然不会那么容易妥协。“下……下回注意不就是了。”
杰当然从未期待过夏琳会承认自己的错误。“那么，情报讨论得也差不多了，对方的资料你们也调查了个七八成，我设想的作战方案是这样的，先由虎式打头阵……。”杰铺开手中的笔记本，胸有成竹的开始制定作战计划。
“等……等等！”夏琳忽然从角落里跳起。
“怎么了？”杰搞不清楚她的意图。
“那个，我觉得吧……”一向霸道的金发女孩此时竟然有些欲言又止，她看向拉希德。
“……我也那么觉得。”拉希德点头表示同意。
“什么？你们在说什么？”杰完全摸不着头脑。
“这次的战斗，还是我们两上。”拉希德回应了杰的疑惑。
“对，我们不需要你和战车的援助。”夏琳也斩钉截铁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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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对啊……他们说好让我们离开了再……。”邋遢老头斯多奇搞清楚了老人和少女对话的意思以后，瘫软在地。
“哼。”埃尔德不屑的唾弃道。“你以为你是个屁啊，还会有人在乎你的生死？”
“中层甲板的结构中心是最坚固的地方，请去那边避难。”少女一动不动的盯着怪物来袭的方向。
“你想怎么办？和它战斗？”埃尔德将斯多奇从地上拖起。
“办不到。”少女摇摇头。“推测交战距离会在两百米至十公里左右，我的武装在这个距离上有效的只有长程追踪导弹，可以肯定尚不足以对目标造成有效伤害。”
“那就赶紧一起去避难。”老人说着狠踹了斯多奇一脚，将他推向下方的楼梯口。
“但这样下去其他人可能会来不及进行避难。”少女提出了分析意见。
“……还有多久会开始战斗？”埃尔德转头望向海岸线。夕阳几乎已经沉没在水面上，那个墨绿色的小点也已经隐入黑暗之中。
“推测速度接近七十节，距离三十五公里以上，大概在二十分钟左右会到达水上基地，约在十五分钟后将会进入战斗距离。”少女瞬间便给出了计算结果。
“很危险。”老人低头沉思着。“必须先发出警报，否则等到它靠近再反应就危险了。”
“可以使用长程跟踪导弹先射击预警，再用激光步枪指示方向。”
“就这么办吧！马上开始。”埃尔德迅速做下了决定，随即拉着斯多奇退后几步。
“明白。”少女足尖点地，慢慢的提升了漂浮的高度，蓝色的光芒闪过后，身披盔甲的姿态浮现在空中。
“导弹就绪，无锁定射击准备。”
蓝白色的微光见，少女两肩根部飘起两部银色的金属方盒，上面的蓝色盖子缓缓打开。
“发射。”
随着轻柔的话音，在翅膀一样的导弹箱闪烁着蓝色的强光，数十枚导弹在呼啸声中扑向远处的海面，已经冒出点点星光的天空被闪烁着淡淡蓝光的导弹尾迹分割成一条条深蓝色条带。
约三四秒过后，导弹所在的位置爆发出阵阵火光，在昏暗的水面上显得格外显眼。
“方位锁定，最大功率发射。”少女手中的激光步枪也紧随其后闪出耀眼的白色光束，炽热的光束伴随着空气电离的闪电指向怪物来袭的方向。
“这样就算是老太婆这样老眼昏花的人也应该了解怎么回事了吧。”埃尔德放下挡住眼部的手，感叹道。
差不多在导弹爆炸的声音传回来的时候，平台上的防空警报终于响了起来，凄厉的回荡在夜色中。随即四面八方的强光探照灯也伴着噼啪声一盏盏亮起，一道道光柱划过天空。其中一部分齐刷刷的指向了怪物来袭的方向。
“警告成功，他们发现敌人了。”少女报告着情况。
“那么，我们也赶紧下去吧，剩下的事情就交给警卫队和猎人团了。”埃尔德说着抓住已经被少女的表现惊得目瞪口呆的斯多奇，走下楼梯。
平台中部已经忙成一团。伴随着警报声一起动作的还有平台边缘的地板，在机械杆的作用下不少平台地板已经竖起，变成了掩体一般的钢铁装甲墙壁。同时平台四周的防卫炮也开始一部部接通了能量，嗡嗡响着转向西方。
三人在忙碌的人群中穿梭着，水上基地的工作人员们已经迅速的将避难路线清理出来，普通居民和难民们虽然慌乱但不失秩序的向平台中心前进着。
“这些人被吓得不轻啊。”埃尔德看着正在避难的人群。很显然难民们的情绪要比当地居民慌张得多。“好不容易从多安逃到这里，又遇上了这样的事……。”
“还有一个俘虏怎么办？”少女向老人问道。
“不用担心那疯婆子，中下部的坚固度不比这里差，她要是会受伤，平台说不定就垮了。”埃尔德回答，随即转向走在前面的斯多奇。“你当然也别想耍什么花招，我孙女有多大本事你是亲眼看到的。”
斯多奇拼命点头，力度之大让人不禁担忧起他的颈椎来。
正要走入避难中心时，伴着一声沉闷的巨响，整个平台微微颤动起来。周围避难的人群也纷纷发出尖叫。
“被……被击中了！”斯多奇慌乱的蹲下，双手紧紧抱在头上。
“不是。”少女并未受到任何影响，她抬头看向旁边的甲板。炮击的硝烟还未散去，隐约能看到大口径双联装炮塔的厚重外形。“是岸防炮的射击。”
“还有这种玩意呢。”埃尔德惊讶的说道。“看来水上基地能屹立到今天不是没原因的。”
“是的，防卫设施很完善，就看他们的表现了。”少女转头看向甲板边缘。几乎所有边缘的地板都已经完成动作，厚厚的钢铁装甲以将近45度的斜角将平台中层围住，仿佛一堵钢铁的城墙。
话语中，炮击声开始接二连三的响起，并越来越密集，平台不住的颤抖着，空气中弥漫着臭氧和硝烟的味道。
墨绿色的飞行物呼啸着划过水面，留下的气浪将水面撕扯起高高的浪花。它不断的变化着移动轨迹，让来袭的岸防炮弹一颗一颗的扎入无尽的深海中。灯火通明的水上基地平台向其倾泻着密集的火雨，企图停下这只怪兽的前进脚步。飞速靠近的不速之客有着扁平的流线型身躯，四周向外延伸出六只昆虫腿部一般的平衡翼，身后的两个喷口向外吐出蓝色的尾焰，将流线型身躯的速度发挥到了极致。
伴随着呼啸声，水上基地四周的导弹平台冒出浓浓烟雾，数十枚大小不一的防空导弹向着怪物直扑过来。怪物几乎是瞬间便做出了反应，扁平的流线身躯微微一侧便向旁边躲去，先到的数枚导弹依然一头扎进水中，水柱伴随火光直冲天际。剩下的导弹跟随变轨的怪物划出弧线，接二连三的靠近。
怪物再一次做出了令人惊异的高速机动，一个翻滚闪向旁边，来袭的导弹几乎全部落空，只有数枚在靠近怪物的距离空炸，爆炸的火光和炸起的水柱完全笼罩住海面，一时让人判断不清状况。
然而情况显然不会那么简单就改善。下一个瞬间，墨绿色的身影便呼啸而出，将身后夹杂着浓烟与火光的水幕拉扯得粉碎。由于距离的靠近，平台上的人们已经能隐约听到怪物因为高速飞行而造成的响亮气流尖啸。
平台的第二轮导弹射击再次启动。十多座烟柱又一次扑向高速靠近的墨绿色怪物，在岸防炮火的配合下编织出一张可怕的死亡之网。然而墨绿色怪物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径直迎向来袭炮火。
猛烈的爆炸响彻天际，甚至数千米外的平台也被这一连串爆炸造成的冲击波震得微微颤抖起来。所有的火力都没有丝毫松懈，依旧不停的向怪物所在地区倾倒着能量。大功率聚光灯也死死盯住炮弹落下的地方，生怕看漏了一点怪物的踪影。
足足轰击了数分钟之久，怪物并未像先前一样再次从硝烟水幕中冲出，就像是被猛烈的炮火迟滞了前进一般。
终于，攻击停止了。平台上的人们大声呼喊着确认状况，所有战斗中的人都望向硝烟渐渐散去的水域，那里距离水上基地不到十公里。
慢慢平静下来的水面上什么都没有，只有刚才攻击引发的涟漪拍打着海面依次散开。探照灯的光柱扫过水面，除了漫天掉落的水滴外，看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干掉了？”躲在避难所里的埃尔德无法观察外面的状况，只能通过声音来判断发生了什么。
“……。”少女没有立即回答她的提问，只有脑袋上的触须天线微微摇动。“……不太可能。根据判断来袭的敌人与通缉令上的‘巨龙水虱’有着极高的吻合度。我不认为这只与‘导弹海妖’同样威胁度的怪物会这么简单就被消灭。”
“这么说是躲起来了？”埃尔德老人面色沉重。“能躲的地方只有一个……。”
就像是回应她的判断一般。在距离平台不到五公里的水域上忽然开始出现翻涌的海浪，随即伴随冲天水柱，巨龙水虱从水里一跃而出，墨绿色的身躯高高跳起，随后重重的砸落水面。在平台上的人已经能用肉眼看清怪物前端的两只银白色眼睛射出耀眼的白光。
巨龙水虱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吼声，即使在数公里外的平台上也能清楚的听到这种像是巨大的汽笛在低沉鸣叫一般的可怕噪音，即使躲在避难所里的人也被吓得瑟瑟发抖。怪物的尾部亮起蓝色的尾焰，又一次以令人恐惧的高速向着平台飞驰而来。迟滞了数秒之后，被吼声惊呆了的平台防卫火力也再次勇猛的向怪物展开攻击。
然而这次巨龙水虱没有再做躲闪机动而径直扑向平台。防卫炮的炮弹及点防御激光那蓝白色的光束纷纷砸落在怪物身上，然而怪物那流线型的光滑表面几乎弹开了所有炮火，丝毫不见减速的飞掠向水上基地。
仅不到一分钟，平台防卫部队的人们视野便被这只恐怖的怪物所充满。它咆哮着离开水面，向着平台上升而去。各种武器射出的弹药纷纷在巨龙水虱那墨绿色的身躯表面炸开，却对其造不成任何伤害。
巨龙水虱在数秒内就上升到了和平台顶端一样的高度，忽然便在空中调整位置，向着基地俯冲下来。它前端的大口慢慢张开，伴随着令人战栗的咆哮声，将耀眼的炽热火柱猛烈的倾倒向平台顶部。火焰和高温立即就席卷了整个平台上沿，最顶端的自动炮塔当即就被变成炙热的铁水，平台上端的防卫军惨叫着向下端逃离，反击力度瞬间减弱了许多。
散播着死亡火焰的巨龙水虱飞掠过水上基地数百米开外后划出一道弧线，再次掉头向平台袭来。
上部平台被高温变成炙热地狱的同时，大量的平台设施也被引燃，由于水上基地空间相对狭小而紧密排布的民居此时已经成了火灾扩散的最佳媒介，崩落的燃烧物将灾难一点点往下散播出去。
避难所内的人们看着外面已经变成半个熔炉的恐怖景象，在呼啸的炮弹声中无助的发抖、哭喊着，场面几乎已经快要失控。
“这样下去，在被怪物当作点心吃掉之前，这里的人就会因为绝望而精神崩溃吧。”埃尔德看着周围的情况忧心道。
“平时负责稳定状态的防卫部队和猎人都出去战斗了。”少女环视避难所周边。“这里有差不多五百人，都是平民。”
“得想点办法……。”老人手撑膝盖，企图站起身来。
“不用了。”少女扭头看向一个方向。“似乎也有人持有相同看法。”
老人扭头望去，在避难区域另一端的出入口处，一堆带着安全工作帽、身穿灰色工作服的人已经聚集起来，围在一个皮肤黝黑，身穿被油污染黑的白色背心的红发大汉身前。
“二组三组，你们去把灭火器都搜集过来准备救火！四组的人带上重锤去拆房制造隔离带！五组的人准备好抢救伤员、稳定大家情绪，一组的人跟我来，我们去帮助守军修理装备！”大汉对着周围的人发号施令，但在外面战斗的噪音干扰下，他那并不小的嗓门并没有将声音得扩散太远。
工作员们精神饱满的齐声答应，随后有条不紊的按照先前的分配跑向各处。
“都是本地人，不是难民。”老人辨认着救灾者们的面孔。
“是在码头上工作的那些人，搬运工、渔夫和操作员。”少女在救灾人员中认出了不久前因为某些——她现在还是不太理解的——原因而损失掉所有渔获的那个强壮渔夫的身影。
“看起来还有那么点骨气，至少没被吓得尿裤子。”无论何时，对年轻人的苛刻要求都永远是老年人的天性。
“……。”少女没有出声应答，似乎她已经被什么东西吸走了注意力。
“我也要帮忙工头大叔！让我做点什么求求你了！”说话的是一名微胖的身材不高的少女，此时她的手正紧紧的抓住领头大汉的裤腿。
“这里不是小孩子能帮忙的地方！”工头大声呵斥着女孩。“太危险了给我老老实实的呆着！！”
“我已经不小了！我也在码头上干了好几年了！我也想帮上大家的忙！求求你了工头大叔！”少女不依不饶。
“给我乖乖回去躲好，茵特梅特！”工头抡起带着白线手套的大手，想捉小鸡一样将少女拎起，少女在半空中奋力挣扎，却丝毫不见效。
“算了吧老大，让她和三组的人一起去搜集灭火器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吧。”旁边一个矮壮的长发青年出声相劝。
“多一个人也算多一个帮手，这小机灵鬼应该能帮上忙。”另一个略高的工作员也帮腔道。
“这可比想象中危险多了！”虽说遭遇多人反对的工头气势有些减弱，却依然咄咄逼人。
“我能照顾好自己！真的！！”被抓住的女孩也停止了挣扎，认真的向工头保证。
“……。”显然工头已经进入妥协状态，只是一时没有台阶可下。
“你去吧。”埃尔德很清楚的看穿了一直静静看着这一切的少女此时的想法，平静的说道。“但是要注意安全，千万不能胡来。”
“明白。”少女闻言足尖点地，划过轻盈的轨迹跃到了争吵的一行人旁边。
“我和她一起去。”美丽的紫发少女抬头看着还未搞清楚状况的工头。“我们会尽量小心行事的。”
“艾儿！”被抓住的女孩高兴的大喊出来。“你也没事啊！太好了！！”她显然忘记了自己本初的目的。
“既……既然是这样的话。”工头低声嘟哝着放下了提在半空中的小搬运工。“我就相信你们好了。”虽说有下台阶的成分，但他也说不清为什么自己就会相信这个素未谋面的神秘少女。
此时震动又一次传来，反击的炮火声一时减弱了一些。
“情况紧急！赶紧开始作业你们这群懒骨头！！”工头像是被提醒一般大喊起来，语气也恢复到了平时在码头上呵斥工人们的腔调。
“你们两个一定要小心，遇到危险就回到这里来，知道吗？”跟随工头走向外面的矮壮青年回头向两位少女叮嘱道。
“我知道知道啦！”小搬运工向矮壮青年露出笑容挥手道别。
“那么，现在要去哪？”看着其他人走远，艾儿像小搬运工询问下一步安排。
“我知道入坞口的货舱里还有不少灭火器！曼菲大叔他们肯定已经往那边去了，我们也跟上吧！”小搬运工拉着艾儿的手奔向楼梯。
平台保卫战已经进行到白热化阶段。虽说平台上能对空的武装多数都是中、轻型装备，但在持续不断的密集火力打击下，巨龙水虱似乎也并非毫发无损，它原本那无比光滑的盖状装甲上已经被打出多处伤痕，光泽似乎也不如来袭时那么饱满。
当然水上基地防卫部队的损失也不小，经过几轮俯冲烈焰的洗礼后，平台上端的自动炮塔、防空导弹和点防御激光几乎全部变成了废铁，中下部的反舰导弹发射器和大口径炮塔在翻转起来的装甲板掩护下虽未遭到多少损伤，却因为射角和距离的关系而无法很好的发挥火力。
伴随着就像是汽笛和扭曲金属一般的吼叫声，巨龙水虱再一次提升了高度，向着平台俯冲而来。依然还能运作的防空炮立即向其报上密不透风的火力回应，在深夜中划出的无数弹道猛刺在巨龙水虱的身躯上，又被悉数弹飞，变成四散飞溅开去的礼花。
“大家往下走，准备躲避火焰！”不知道是防卫军还是刚刚加入后勤队伍的工人的喊声，所有人都已经摸清了巨龙水虱的攻击模式，纷纷跑向下层准备避过这一波的天降业火。
然而这一次巨龙水虱却没有喷火，它只是低低的掠过了平台顶部，距离近得像是一伸手就能摸到它那浅绿色的恶心腹部一般。
防卫者们纷纷抬起头来，对这一次意外的行动感到迷惑不解。
“会不会没有燃料了它？”
“不一定，但我可不认为这家伙有那么简单。”
“那是怎么回事？难道它不打算继续了？”
“鬼才知道呢赶紧去救火啊混蛋！”
巨龙水虱当然听不到平台上人们的议论纷纷，只见它越过平台后慢慢将头转到平台方向，又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叫。随即，巨龙水虱调整身躯，开始围着平台水平移动，它那白色眼睛上的光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细细的红色光束，直指向平台中层的岸防双联装炮塔。
“我有不祥的预感啊小艾儿。”此时的两名少女正沿着下到入坞口的楼梯奔跑，一扭头就能看见不远处海面上几乎和自己一样高位置的巨龙水虱漂浮着。
“……。”少女没有搭话，头上的触须天线急速闪烁着绿光。
“不容乐观。”又向下跑了一段距离以后，她忽然出声，随即拉上不明所以的小搬运工跑向楼梯拐角间一处被钢柱围起来的凹间里。
几乎就在她们躲进凹间的同时，巨龙水虱也躲开了一发大口径岸防炮射过来的炮弹，随后它背上的盖状外壳迅速向两边分开，一个黑色的箱子从它的身体内部升起。
“注意导弹！！”
事实上用不着这声不知道来源的大声提醒，双联装炮塔的操作员看到细细的红色光柱照射进炮塔操作间的时候就以兔子出窝一般的速度逃了出去，紧随而来伴随着巨大尖利的呼啸声，一枚面目可憎的巨大导弹直插进了炮塔中部。让人肝胆俱裂的疯狂爆炸将整个炮塔连同周围翻转起来的装甲板都撕扯了个粉碎，等到硝烟散去时炮塔原来所在的地方已经成了一个只有扭曲冒烟的焦黑金属围起来的巨大空洞，被炸碎的碎铁块还不时的掉下，从高空看下去，在水面上砸出了小小的水花。
在飞溅的碎铁块叮叮当当的对凹间钢柱洗礼结束以后，小搬运工怯怯的从躲藏处后面探出了头。
“小艾儿，它生气了好像？”
认真的仿生机械人少女并未去回应她的比喻，只是慎重的点了点头。
“要动真格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