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灰溜溜地赶到戏剧社。叶沃若正拿着扩音器指挥着台上表演的一群人。
心情好压抑……
毕竟刚刚被女孩子说了那种话，我真的难以振作了。
明明一直都在努力避免这样的事发生了，但只要还生活在这个社会中，我就永远不能从根源上摆脱吧？
只有我是这样吗？只要被别人讨厌，被女孩子认为自作多情，就会觉得胸闷得感到窒息，不停地自我厌恶吗？
就连胃里也跟火烧一样灼热难熬。
这样的记忆……能不能删除啊？只要一想起她的样子，一记起她的声音，我就会想起那些事情，难受地想要大喊大叫，或许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掉比较干脆。
我不想啊，我真的不想再多拥有这样的记忆了，明明那个时候我已经……
“新草。”金小妍一眼就看到从剧场门口进来的我，“你怎么了？”
“我……”我扶着墙，不敢对上金小妍的视线。
“眼神有些阴郁呢？是怕晚来被社长惩罚吗？放心吧，我已经跟她说过你要补习的事了……嗯？”
金小妍发现我的异常，连忙俯下身子仰望着我的脸。
我下意识地偏过头去。她又立马歪着头紧盯着我的双眼。
“别管我了，让我一个人静静。”我沙哑地说。
“喂，发生什么了？”
“难以启齿……”
“怎么这样……我们不是说好了吗？”金小妍上前抓住我的肩膀。“请多依靠我一点。我是未来的你，我了解你的性格，了解你的内心，无论是阴暗面还是闪光点，我都清楚。为什么不能对这样的我，说出你心里的感受呢？”
“……你话剧演多了吧？怎么说出来的话都像在背台词了……”
“呃，这种时候你还吐槽，快点把事情经过告诉我啊。”
算了。
有人倾诉总是好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面向金小妍。
“补习……出了些岔子。”
“什么岔子？小叶吗？你该不会……精虫上脑，把那个萝莉教师给……”金小妍装作惊讶地捂住了嘴。
“我靠！你才精虫上脑呢，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她吐了吐舌头。
“开个玩笑。孤男寡女的，谁知道你这青春期少年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唔……反正还真的是孤男寡女……”我挠了挠头。
“你不会真的？”
“怎么可能啊？！”我连忙摆手，“小叶说自己有事情要忙，所以找别人给我补习。”
“哦，然后呢？”
“然后——我就被别人戏弄了，结果现在心情很差……不过有一半以上都是在自我厌恶吧。”我低下了头。
“自我厌恶？那对方肯定是女孩子吧？”金小妍打了个响指。
“没错……”
“谁啊？”她环视了周围一眼，又将视线拉回到我身上，凑到我耳边，“苏窈窈吗？”
“不、不是。”
“那谁啊？”金小妍纳闷。
“南笙竹，班上的学习委员。那家伙……简直就是恶魔……”
“……”
金小妍突然沉默了，张着嘴巴哑然地看着我。
“怎、怎么了……”我被看得心里有点发毛。
“……”
她眨了眨眼，用力地吐了一口气。
“果然……又一个啊……”
“什么果然？”我疑惑地皱着眉。
“算了，和我说说具体经过吧。”金小妍避开了这个话题。
“哦……”
我把到文学社活动室的所有经历都说了出来。顺便还把开学考遇到南笙竹的事情也说了一遍。
“这你就自我厌恶了？”金小妍听后，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十分无语。
“当然，我还是没办法自然地和女生说话……”我轻声地说。
“关键是——她……也没说讨厌你啊？”
“可是我让她感到不悦了。我这样纠缠她，还说出那么羞耻的话，想想还真是丢脸。被讨厌是应该的。”
“又来了……”金小妍扶额摇头，“干嘛总是那么妄自菲薄啊？你不可能让这世界所有人都喜欢你，这世界上也不可能所有人都讨厌你。不管你做什么，总会有人赞成，也会有人反对。难道你都要一一反省自己吗？”
“这……我只对女孩子这样吧。”说出这话我自己也尴尬地笑起来。
金小妍眼角抽搐了一下，随即无奈地摆摆手。
“算了，这些都还只是小事，接下来才是重点。”
“嗯？还有什么？”
我好奇地看着她。
她理了理思绪，缓缓开口道：
“嗯……你有没有察觉到……违和感？”
“违和感？好像吧。”
“划清界限、满口谎言、表里不一。一会儿对你那么亲近，一会儿又冷冷地远离你。这不是充满了违和感吗？”
“……”我闭口沉默着。
“她这个人啊，”金小妍好像觉得用词不当，又把想要说的话憋了回去，“我只能说，这些事大概都是她安排的。”
“……什么事？”
“你开学考进了第一考场。以及小叶有事要忙，把给你补习的任务交给了她。”
“这……”我皱了皱眉，“不可能吧？她有这么做的理由吗？”
我心中有些惊讶，觉得未免也太荒唐了些。
“我哪知道？”金小妍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这次开学考是校内自己检测的，学生会的势力多少能够影响到这次考试。不过是按期末考某门科目成绩来排座位，对于作为学生会书记的她，应该是轻而易举吧？”
“或许吧……”我没底气地应了一声。
“小叶也一样，我听说最近学校在举行最受欢迎教师活动。但跟往年不同，这次学校需要老师自己做些稿子来介绍自己，相当于竞选宣言一样。而且这次活动貌似是强制性的，每个老师都得参加，小叶应该是要忙稿子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这也是南笙竹安排的？”我感觉有点难以置信。
“以我对她的了解，估计事实就是这样。”金小妍无奈地叹了口气。
“嗯？以你对她的了解？你认识她？”
“唔……不认识，随口这么一说而已。”金小妍摇摇头。
真的假的？我还想再问下去，不过远处突然传来扩音器的声音。
“宁新草！过来一下。”
听到叶沃若的呼喊，金小妍对我点了点头。我只好先放下这边的疑问，转身跑向叶沃若。
“怎么了？”
“去搬些东西，道具部和后勤部还要忙这边舞台布景的排练，没人手了。”叶沃若将扩音器抵在肩上。
“好吧。”
“让蒋采盈带你去。”
她扭头向身后看了一下，朝不远处正和女生谈笑的蒋采盈招了招手。
蒋采盈见状马上过来。
“有事需要我帮忙吗？”
“带他去学校体育仓库搬点器材过来，四张……不，先带多点吧，八张体操垫。”叶沃若数着手指。
我在一旁认真地听着，不过基本都没过脑子。反正还有别人帮我记这些呢。
蒋采盈点头答应。
我抬头往还停留剧场大门口的金小妍眨了两下眼睛，示意我要出去。
金小妍会意地点了点头。
“好了，走吧。”蒋采盈拍了拍我的肩，带头走向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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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剧场，没了空调的冷风，我感觉瞬间被热浪席卷了全身。
现在还在外面走动的学生不多，大多都是体育社团的成员们三三两两地顶着烈日训练。
真辛苦啊……
我跟蒋采盈错开了一个身位。他在前，我在后面跟着。
我低头继续想着刚才金小妍跟我分析的事情。
到了哪来着……哦，违和感。
原本我就是因为觉得自己自作多情才心生厌恶，现在金小妍这么一解释，我倒觉得这样想更加自作多情了。
她说南笙竹故意安排了这些事。而这么做能够造成的结果，无非就是得到和我接触的机会，或者是独处的机会。
我什么时候成香馍馍了？让校花这样大费周章地接近我？
总有什么原因的……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我完全没自信自己能吸引到校花。又不是哪来的烂俗后宫番，身为废柴男主却能坐拥一大帮妹子。
但她为什么最后又要赶我走？我可不信“到时间了”这种骗小孩的借口。
唉……说实话，我很想否决掉这个方案。不过金小妍说的时候十分自信，仿佛知道内情一样。
还有她听到南笙竹的名字时面露惊讶的神色，以及她随后低声说的“果然”，这些都显得意义不明。
我突然联想到冷帷裳。跟那时候一样，金小妍也是一听到名字，情绪就大幅度地波动。
毫无头绪啊……
不，也不是这么绝对。假设，她的未来人身份成立的话……我能猜想到的情况，大概也就是在未来金小妍和她们有一定的关系。
不过，我问她是不是认识的时候，她矢口否认。当然，不排除她说谎的可能性。
但是金小妍这样子……最多也就不超过二十岁吧？可能更夸张点，但二十五岁已经是极限了，就和刚毕业不久的小叶差不多的程度。只是这么几年，如果她认识冷帷裳和南笙竹，也不至于这点时间就认不出她们样子了吧？
真是疑团重重呐……
我本想叹口气，不过一抬头见看见蒋采盈就在我前面，我立马将深吸进喉咙里的空气咽下去。估计叹气声会被他听见，还是不要引起任何误解比较好。
顺着思绪，我开始下意识地打量起他。
虽然跟在他的身后，不过我还是能看见他的侧脸。蒋采盈留了一头对男生来说较长的中分发型，不过还没垂到耳朵，发梢微卷。瘦削白净的瓜子脸、宛如女生的精致五官，是和江夙兴那种阳光大帅哥完全不同的风格。
总而言之，也是个帅哥。
但是最让我不能接受的，就是这个外表酷似女生的家伙，居然还比我高了半个头。
没天理了啊……
蒋采盈察觉到了我的视线，侧过身看向我。
“怎么了，为什么盯着我看？”
虽然他一转头我就马上移开了视线，不过还是被他发现了。
这样盯着别人应该很不礼貌吧？
“抱、抱歉，没什么……”
“没事。”蒋采盈摇摇头并不计较。
我们继续慢慢在校园里走着。
如果现在是和女生这样一路无言地走下去，我估计会觉得坐立难安。不过跟男生在一起，我倒觉得无所谓。
不过蒋采盈突然放慢步子，退到和我并行的距离。我疑惑地看向他，发现他的神色好像开始犹豫起来。
“那个，我有些事想问你。”过了一会儿，他支支吾吾地开口。
“……什么？”
“你和金小妍……”他轻轻挠了两下脸，“其实是男女朋友关系吧？”
“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