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伏里尔日报，谢谢。”身穿漆黑大衣的男子捞到街上正在卖报纸的男孩，将两个铜币递了过去。
男人大约四十到五十岁左右，他双眼凹陷，或黑或白的胡渣布满脸颊，右手食指上有一条明显的伤疤，后遗症让他的食指不能完全伸直。
流着鼻涕戴着鸭舌帽的报童看了一眼男人，“先生，因为克帕亚北王国的军事行动，所以报纸的价格上涨了。”
“哦，抱歉，我没有想到这一点。”
男人又从钱包中摸出两个铜币，才如愿以偿获得那份报纸。
拿到报纸后，男人飞快地往藏身处跑去，周遭肮脏混乱潮湿的景色完全没有放在眼里。
如果没有问题的话，下一个和组织的接头点会在报纸第四页末尾的一长串文字中，只有少数几个组织里的人能发现奥秘。
而这也会是班森的最后一次任务，组织已经答应过，只要一切结束后，会给予他终身安全保障。
他早已清楚的知晓黎特苏西的每一处小巷，每一处下水道都有过他的足迹。
只要他想离开，没有人能抓到他。
嘭。
令人以外的是，这一次，在一个转角处，班森撞到了一个小小的身体。
那个孩子几乎没有任何反抗便被撞倒在地。
本想着赶快离开这里，但看到那个女孩的第一眼，班森的视线便再也离不开了。
她的皮肤如雪花般白皙，丝绸般的黑发如夜空般深邃，那娇艳欲滴的樱唇像是刚刚成熟的樱桃，而一对金色的双瞳与长长的睫毛是如此清纯却美丽，如同无意间坠入凡间的天使。
“小姐，没事吧？”班森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声音居然有些微颤抖，仅仅是与她对视，往日所犯下的种种罪行便如同回马灯一般拷打着自己的内心。
“没关系先生。”天使般的少女回以一个足以使阳光黯然失色的明媚笑容，“不过下一次在路口处千万要小心哦。”
“好、好的。”班森的神情有些许呆滞。
“千万要小心……不要和陌生的孩子聊天太久哦……班森先生。”
那孩子的笑容依旧如阳光一般甜美，像是致命的罂粟，鲜血染红了她白皙的脸颊。
是班森的鲜血。
胸口一阵尖锐的苦痛，冰冷的匕首贯穿了班森的胸膛。
飞溅而出的鲜红打湿雷文的身体。
“班森先生，一切结束了。”身后是另一个冰冷的男孩声。
是啊，从第一天我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局。
班森痛苦地跪倒在地，肺部被刺穿，然后涌入自己的血水，这样的伤势会致命，却不会立马死亡。
因为痛苦而扭曲模糊的视线中，那个天使般少女的身体中，似乎缓缓走出了另一个存在。
握住漆黑镰刀的，双瞳中有逆十字的，象征着死亡的少女。
“所以，汝之生命，余收下了。”
镰刀抬起，挥下，班森感觉自己被某种东西撕裂了，但身体却没有丝毫变化，直到另一个透明的身体开始飘散而出，被镰刀吸收殆尽。
“咦，怎么这么快就死了？真是无聊，我还想多看看这家伙死亡的模样呢。”男孩不满地说着，而再往后的话，班森再也听不到了。
…………
时间来到一天以前，雷文刚刚加入蛇之神殿。
一袭黑衣的主教在前方走着，雷文在身后紧紧追随。
整个蛇之神殿有一种莫明的压抑感，像是有一双双看不到的眼睛在紧紧凝视。
“你可以成为一名普通的修女，向未开化的群众被传播蛇神的信仰。”苍老深邃的双眸似笑非笑地凝视了雷文片刻，“但我想那并不是你想要得到的东西。”
伴随着雷文的疑惑与好奇，两人逐渐穿过了在大厅祷告的普通神职者，穿过了华丽却冰冷如蛇腹的长廊，穿过了一双双流浪者心如死灰的眼神。
来到被蛇神隐藏在身下的地底。
蛇神的獠牙处。
兵器交击的声音，利刃刺入假人的声音，飞舞的暗器与刀刃在烛火与油灯下闪过寒光。
这里看不到天空，只有一片密布的血腥与死亡。
年纪大的人身上布满各种刀剑与腐蚀的创伤，就连那些只有十岁出头的孩子，眼中也只有杀戮的欲望。
看着雷文震惊的模样，黑衣主教很是满足，他抬起权杖，敲了敲石板铺成的地面，周遭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了。
雷文只感觉到，无数双，带着好奇与冰冷的蛇的眼睛在凝视自己。
“埃墨森，过来。”黑衣主教高抬着头，朝前方大喊。
然后一个瘦弱的身影出现在雷文身后。
“找我有事吗？老头儿。”
什么时候在那里的？！雷文心里一阵发憷，转身的瞬间，她看到那一双早已被死亡浸透的过于年轻的双眼。
那是一个瘦弱的男人，二十岁不到的模样，全身的衣服破烂到大部分都是补丁，短发和身体却打理的很干净，似乎是由于长期营养不良，身体发育的并不好，从衣服的破口处甚至能看到凸起的肋骨。
样貌不算出众，属于把他埋到人群中，就再也找不到的那种普通人。
“你一直没有搭档对吧。”黑衣主教指了指雷文，“从今天开始，她就是你的搭档了。”
冰冷的双眼顿时从黑衣主教的身上集中到雷文脸上。
嫉妒，愤怒，疑惑，无数种视线如雨点般朝着埃墨森打来。
宛若一场无言的暴风雨。
埃墨森与雷文对视了足足有半分钟，才冷漠地移开视线，缓缓道：“不需要。”
这句话倒是令黑衣主教没想到，苍老的脸上皱纹夹得更紧，“你不是一直向我申请自己需要一个同伴以便更好的执行任务吗？”
“确实，我需要同伴。”埃墨森的视线先后扫过黑衣主教与雷文，然后缓缓转身，“但我需要的是能够帮助我的搭档，而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累赘。”
累赘？再怎么说，这也太过分了吧？
雷文忍不住向前一步，想要和埃墨森理论。
但已经有人抢先。
“喂，埃墨森，对初次见面的女士冠以‘累赘’二字可不是一个男性应该做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