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猎疾风,暴雨簌簌而下,灿白的闪电划破雨夜,雨林的枝桠发出不安的躁动。
林雨烟嗤笑着,身上的水手服被雨水淋湿,恍若白纱般,里面的黑色内衣若隐若现。
犹如一个扯线人偶一样,林雨烟手中的八斩刀没有规律地晃动着,不知下一刻挥向何方。
一声惊雷落下,林雨烟把左手向前一伸,插入柱子的蝴蝶刀迅疾地窜入她的手中。
“杀戮开始!”
话音刚落,林雨烟凌空杀来。
她的棕色学生皮鞋奋力地踩在水洼之上,溅起一滩水花,旋即,林雨烟双刀齐下,以雷霆万钧之势从半空中强袭而来。
“锵——”
白绫双手握住长剑在顷刻之间,横剑格挡住这一击。剧烈的斩击令白绫脚下的泥土爆裂而开。
紧接着,白绫长剑一扫,林雨烟只得后退数米,持刀观望。
林雨烟显然有些不解,可是,她很快调整好态势。起初只是细微的蓝色闪电在她的周边闪现,而后,自她周边电光炸裂,蓝电击穿空气,只见她的额头上那月牙形的纹章红的惊人。
林雨烟缓缓将双手抬高,雷电贯入她的蝴蝶双刀。
“雷厉斩!”
一道雷电清晰地从林雨烟的位置朝着白绫暴击而去。与之相对,白绫祭出一道剑斩,一个弯月形的风刃对击而去。
“嘭——”
很难想象,在雨夜还能生起雨雾,但是强烈的碰击还是让雨水混杂着泥土飞扬起来。
下一刻,林雨烟那附加着雷击的斩刀从雾气中腾空而出。犀利而炫目的刀与剑的格杀就这样展开。
林雨烟的刀斩咄咄逼人,白绫的稳当剑击步步为营,二者进入相持阶段。
“有意思有意思有意思!!!”
林雨烟狂笑着,手中的八斩刀在寻觅着白绫的防御间隙,妄图在刹那的瞬间令她身首异处。
“好久没有这么畅快的打斗了,你到底是什么人?”
林雨烟一刀横劈,致命的一击却被白绫长剑一挡,在剑身上擦出火花,随即林雨烟的手势一转,刀势昂劏而上,好一记昂当劏刀!一直镇定自若的白绫也不由惊出一身冷汗,她只得踉跄地后退一步,堪堪避开这一击,然而林雨烟的八斩刀却死追不放,接连而来。一次,两次,三四次的连续斩击压迫而至,空气紧张地让人窒息。
“喂,为什么不告诉人家,你到底是什么人?”林雨烟挥刀进击。
白绫眼神坚定,双手握剑道:“骑士白绫,仅此而已。”
“白绫?!”
林雨烟一个后空翻拉开了距离,有些警戒地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身着银色甲胄女骑士。只见白绫蓝色的裙摆在雨中飘舞,威武不屈的庄严之感,好似一尊雕塑般绝美。
“有意思!守护魔物的骑士,我好像明白了什么,”林雨烟以刀直面挑衅白绫,“无妨,今夜就让你的骑士之光陨落!”
她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邪魅之笑,举起宽阔的刀刃,道:“道法·五行封绝!”
仿佛回应着她的诉求一般,从我们所在的区域,东南西北中五面透明的障壁自地而上,呈一个大约千来方的密闭空间,将我们与外界隔绝开来,就连雨水也无法流入,一道道水帘在类似玻璃的结界上汇流。
“到底做了什么,林雨烟?!!”我焦急地问道。
“哎呀呀,小明不要这么着急嘛,很快你就会明白了,哈哈……当然,是死了之后。”
林雨烟蹦跶着双腿,看样子是在做着准备运动,完全感觉不到可怕的杀意,倒好像是在做着游泳之类的有趣事情的表情。
与之相对,则是白绫略显沉重的神情,明明面对那眼花缭乱的斩击都可以泰然处之的白绫,此刻的表情却严肃至极。
“白绫,这到底是?”
“明君,恐怕这不是一般的结界。”
说着,白绫朝着东边的透明墙壁,挥剑祭出一道风刃。那风斩到了障壁处非但没有抵消,还回弹而来,白绫甚至还要再次持剑,同时发出一招剑技才抵消了这回弹的攻击。
“你看,每一道攻击都可以反弹,轻易不能打破。”
我终于明白了这事情的始末,很明显周遭的墙壁是灵力的结壁,一旦遭遇攻击还会反弹,不,这只是表面的情况,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对于林雨烟来说还会有某种加持作用,否则这只是“守”的结界,而非“功”,依她性格来断定,这必然又是一记大杀招才是。
可恶,这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懊恼地盯着在做着颈部活动的林雨烟,明明是个可爱的女孩,脑子里想的全部是杀人的事,真是令人费解。
这就是那种明明很可爱,却因为整天吃错药而变态的人吗?
林雨烟微微一笑,说:“游戏开始啦!!!”
肉眼还没来得及确认她到底是怎么起跳的,林雨烟就忽然出现在了东面的墙壁上。
棕色的皮鞋就如同踩在一张弹簧床,使得墙壁出现细微的凹陷,周边还有波纹出现,如水滴滴入水镜中的涟漪之感。如果就这么结束的话,就不能有后话了吧,噩梦才刚刚开始!!!
几乎一瞬之间,墙壁泛起绿色的光芒,从白绫脚下,急速生长的粗壮树木破壁而出,那长着新出嫩芽的绿色植物,疯狂地在这空间中肆虐。它们的生长路径尽管是随意弯曲的,但它们的中心点都是朝向白绫的。
白绫艰难地在这有限的空间之中跳跃腾空,避开那弯曲的树干所带来的攻击。左脚刚刚跳上树身,右侧就有树木袭来。长剑刚刚劈砍断树枝,就又有更粗壮的树枝从后方攻打过来,真是左支右绌。
很快,青绿葱郁的树海就在这里形成,错落盘根,枝叶繁茂。
记得在岛国扶桑之境,有树海名曰青木原。白雪皑皑的富士山脚下,一大片广袤的森林,遮天蔽日,好不茂盛。可是,这片森林却有着可怕的名字——“自杀森林”,据说每年到此自杀的人不下百人,多是些抑郁难耐之人,也不乏弃婴和老者。多年来的怨念积淀,使得这片森林本身就已经成为了一种灵异的存在。
如今赫然出现在眼前的树林,正带着这种浓烈的杀气,四处蔓延。
不对,有什么不对劲,注意力完全被林海所吸引,却忘了很重要的事情——
林雨烟?!
在哪?那个杀人魔女到底在哪?
我的目光急速地寻找,却未能发现她的踪迹,不,她藏匿在这片树海之中吗?
“白绫,要警惕林雨烟!!!”
白绫蓦然回首,双目圆睁:“明君小心背后!”
“太慢了!!!”
我不寒而栗,转身而去,迎接我的,却是两柄燃烧着赤焰的双刀——
“炽火斩!”
林雨烟呐喊着刀术之名,双刀同时从两侧收拢,那烈火刀刃就像剪刀一样,齐刷刷地朝我劈来!
正值此时,一道风刃从天而至,恰巧挡在我和林雨烟之间!
尘埃散尽之时,白绫以长剑正对林雨烟,护在我前方,道:“你的对手是我!”
“阿拉阿拉,居然能从那树海中脱身,但是,只是这样的话就会太过无趣呢!”林雨烟魅惑一笑。
“你说什么?”我问。
“抓紧我!快点!!!”白绫朝我吼道。
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我,双腿被白绫的手臂抱起,头部则靠在白绫的胸前,能明显地感觉到这个少女的心跳,规律而有力。
话说,这是公主抱吧?!怎么看都是公主抱吧?
被反公主抱的我居然会觉得开心是闹哪样?这种骑士抱公主的狗血情节出现,我是应该惊叫,然后欲拒还休吗?
如果我是轻小说的主人公的话,无疑是遭遇了被作者放福利的情节,但是,依我对那个混蛋的认识,恐怕——
我回头一看,一大撮树木像群蛇出洞一样朝我们袭来,粗硕的树根互相扭结在一起,进而形成一个巨大的圆柱形,活像一条贪婪的黄铜色大蛇,这种电影中的情节就这么出现在跟前,让我难以置信。
密闭的空间,吞噬的“大蛇”,还有,沦为一点的两人,好吧,词穷的我只能想到贪吃蛇这种小游戏,呵呵。
白绫死力朝地面一踏,使出了地面都为之崩塌的力道,让我们急速地窜上半空,可是身后的木之大蛇却紧追不放。
顺带一说,由于情势危急,所以我顺势抱紧了白绫的身段,头部埋入了类似软垫的东西?!
“变态,快把你的那个刺猬头放开?!!”
咦?
我抬头看到白绫的泪目泛光,再瞟了一眼自己隔壁的那对丰满的球体——
“发育的不……原谅我吧……”我哀求道。
“以死谢罪!!!”
“等这场战役结束之后,我一定会剖腹的!”
说出了这种立旗帜的话,就是那种“等我打完这场战之后,我就准备“回老家结婚了”的恐怖话语,一般说了这个的人,在动漫里都活不到下一集,而我,林决明,却立了一个打完这场仗之后就剖腹的誓言是闹哪样?
好吧,就在我这么叽叽歪歪的时候,形势已经严峻至极——
白绫靠着强有力的步伐,在透明壁垒上冲刺,轻功也不过如是,身后的那条木蛇却靠着万物生长的可怕冲力追杀而至,白绫只得一会往下,一会往上的变换,可距离却始终在缩短。
“白绫,朝它的躯干跑去,相信我!”
只一句白绫就改变了方向,抱着我,一脚踏在墙壁上,可以说在虚空做出了90度回转,直接朝着木蛇的身躯跑去。
按照我对贪吃蛇的理解,这种机械意识的蛇只要撞上了自己的身体就会崩解。
只见那木蛇迅捷地撞上了自己的躯干,不会变通的东西就是不懂得转弯的重要性,所以也就会有了所谓“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典故”啊。
剧烈的撞击之下,木屑飞扬,在这密闭的空间之中,犹如惊雷撕裂天际的轰隆巨响回荡夜空。
然而,事情的发展是我始料未及的,从尘屑中直呼而出的,是两条木质的大蛇,每一条都有着横跨江河的庞大躯体,尽管是由无数树根枝叶组成的混合体,此刻却有序地混成一团,那模样与吐信的蝮蛇无异。
“这家伙居然变成两条了?”我不由惊讶。
“不,这东西本就是植物系,用动物的观念去理解并不妥当,何况在动物中,不也有蚯蚓能够被切断,然后从一变二的吗?”白绫说道。
这么说来也确实没错,在知晓了自己的计谋只是平添烦恼之时,我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
“哈哈,让人家来添油加醋吧!”
这么说着,林雨烟跳上了其中一条木蛇的“蛇头”,所谓的蛇头,也不过是由树木末梢组成的前端呈三角形的小块地方,刚刚够她立足而已。
“道法·炎龙滅!”
猩红的火焰同时燃烧起两条木蛇来,一时间火光冲天,这熊熊燃烧的烈焰并没有将这木蛇燃烧殆尽,反倒是要用炎之铠甲将这木蛇武装起来,只消片刻,两条以木为躯干,外表则是烈焰的炎龙就这么出现在眼前。
盘旋天空的炎龙,俯视着渺小的人族,傲立在苍穹之巅,威风凛凛。屹立在火龙之上的,是同样睥睨弱小的道术大成者——林雨烟。
林雨烟收起双刀,抱起手臂道:“要怪就怪你们生不逢时吧!”
她的右手高举过头:“龙啊,消灭吾之敌人吧!”
如同比赛开始的手势划下,两头苍天炎龙有如活了一般,咆哮着俯冲而来,此刻的我们就如蝼蚁一般,楞在了虚空之中。
打破僵局的,是白绫一声疾呼——
“明君!!!”
我和白绫淡蓝色的眼眸相视一下,那是蔚蓝如天的眼睛,只是看着就让人感觉身心舒畅。
“抱歉!”
白绫简短地说了一句,随之而来的,是身体失去依靠的虚无异感。
“诶诶诶诶?!!”
卧槽,真是弃如敝履啊!
我从十几米的高空中坠落,在着地之前所见之景为两条愤怒地火龙,张牙舞爪地朝着白绫冲杀而去的恐怖光景。
“白绫!!!”
这家伙是想一个人承受这种冲击吗?真是太乱来了,不,倒不如说,这种宁可一人承受一切的高尚之心太过忘我了吧?
“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的家伙!还有什么脸面让别人背负这份牺牲同伴的罪孽活下去啊!”
真是个笨蛋!可爱的笨蛋!
泪水汩汩而出!
不惧死,何畏生?
白绫生死未卜,眼前的敌人甚嚣尘上,未来将走向何方,又或者,这是命运的终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