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程是不愿意让顾远看到自己过于脆弱的一面的，好比她的饭卡里已经没有钱这件事，可以用自己带了保温盒作为谎言圆过去。
空空的胃部从下午开始就隐隐约约的痛着，一直强撑着到体育课，胃部似乎是习惯了饿的感觉，所以除了有时候会头晕目眩以外，一切都和平时一样。
体育课前江程就以来了例假为由，和老师请了假，慢跑的时候就站在篮球架的下方。
从这个时候就开始一直注视着正在认真跟着体育老师做热身运动的顾远。
一直在注视着他，身边那些闲言碎语都会变得无关紧要。
男孩的碎发被风微微吹起，一双眼睛如同深潭般的幽深，但是却又十分的天真，仿佛他的心中有着一块纯洁的璞玉，等待着他人将之敲碎，让其展现其美丽。
江程希望那个人是自己，或者说，只能是她。
在和顾远对上视线的那一秒，她看到男孩露出了不知所措的表情，所以她笑了。
尽管之后是体测前的训练，但请假的人只能站在班级的旁边看着其他人。
好巧不巧李笑笑也请了假，江程只能说这是冤家路窄了，她特意往旁边挪了挪自己的位置，和李笑笑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或许是这个举动触到了李笑笑的雷点，江程听见从一旁传来的碎语声：“我还嫌你脏呢。”
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揉进了心脏，怎么呼吸都会觉得胸闷。
江程的怒火一触即发，但她看到站在李笑笑那边的学生几乎都把视线投向了她，为了一些能够保送的名额，江程不能把前程断送在无谓的话语上。
她只能看着顾远那里，就好像灵魂漂浮在空中，可以越过小半个操场和顾远依偎在一起。
所以在体育老师刚说可以自由活动之后，江程就迅速逃离了这个不属于她的篮球场。
在她身后的好像不是生活了三年的班级而是洪水猛兽的聚集地。
只要能够到顾远的身边，心中盛满黑泥的地方就会得到净化，能够让江程浮到水面上去呼吸。
冬季的天空比秋季更加的高远和寂寥，头顶的白光丝毫没有温度，就算站在太阳下风吹过来还是会感到冷。
想到顾远要在放学的时候等自己，江程既开心又难过，她不忍心让男孩站在寒风中等待自己。
所以她让顾远早点回家。
反正在这之前，也都是一个人回家的，只不过是和以前一样罢了，不能贪图昨天的温暖，要是养成了习惯，可能就会无可救药的独占着放学之后的顾远了。
那种感情在一点一点的生根发芽，从见到顾远的那一天起就开始向着无法回头的方向去了。
正因为陷入了沼泽之中，才会想要抓住那一根救命稻草。
“江程姐姐？”顾远的呼唤让江程从情感的空间回到现实，她忽然感觉到没有缘由的冷。
“小远，所以……”
所以可以不要离开我吗？江程没能说出口，她说：“所以到了初中，就能和高中的我一起下课了，我已经打探好了，高一和初中的下课时间是一样的。”
每每谈到未来的事情，江程的脸上总会露出些许迷茫的神色，就连眼神中的光彩也暗淡了下去。
对于未来，顾远应该还是比较向往的，至少对于他来说，这是一种比较美好的愿望，但对于江程来说，这却是难得的梦幻一般的愿景。
魏春彤和江程的对话里总是会有“你早点去死算了”之类的恶毒话语。
江程是觉得要是她死了，魏春彤就能轻松点了，她自己也能轻松了吧。
可那样就没办法和顾远在一起，而且她也不想看见顾远受伤的神情。
因为顾远的身边也只剩下她了，不合群的他们二人，是是多么的相配，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们应该会相依为命，谁也不能离开谁。
想到这，江程的嘴角勾起了幸福的笑容，但却不知道自己此刻是多么的无防备，竟然连一点点伪装都做不到。
其实现在江程就很想好好抱一抱眼前的男孩，从他身上汲取一点活下去的力量。
但整片操场是可以一望到底的，谁在哪里做什么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也没有任何能够躲藏的地方。
江程忍住了，她只得伸出手，揉了揉男孩柔软的发顶，然后问道：“小远愿意再和我做游戏吗？”
那根本就不是游戏，江程很清楚，但心中隐匿的感情怎么都会漏一些到外面，怎么都藏不住，她只能这么问。
即使会感到痛苦。
她以为顾远会犹豫，但男孩一点都没有犹豫，而是用阳光的笑容点了点头。
每当顾远同意一次，那根扎在江程心中的刺就越深一分，她会问自己，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顾远只有十二岁。
但往往都是更深处的欲望占上风。
在听到体育老师吹响哨子之后，江程不得不和顾远分开，他们已经沿着操场走到了边缘，可那哨子却能够划破空气传达过来。
要跟随着人群一起站齐那就得小跑着过去，所以连告别都没有，只要到了明天早上，就又能够见面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离别的原因，原本平静下来的胃部又开始痛了起来，她想，回教室喝点水中和一下胃酸就好了。
一整天都没能进食，早上被魏春彤赶出来之前就是因为不小心起晚了，所以没来得及做早餐。
江程回去喝了点水之后，确实缓解了胃痛，她只能坐在座位上盯着教科书发呆，就连搬到讲台上的英语作业都没去分发。
其实那应该是课代表去做的事，但恰好英语课代表和李笑笑是一个小团体的人，某次在英语老师夸奖了考了第一的江程并让她分发了卷子之后，课代表在下课之后就抱怨着“那干脆让江程当课代表好了”，被在场的英语老师直接默许了。
那会儿她觉得这些人真幼稚，但当身体能量不足的时候只觉得这是一件麻烦事。
她干脆直接趴在了课桌上，让自己的左耳朵紧紧贴着大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