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顾远知道班主任并不是一个喜欢找家长的老师，但他还是担心了一下，好在顾立国回来的时候没有提到任何关于他和江程在学校走得太近的事。
回南天的雨总是非常突然且急促的，一连下了好几天，但这并没有阻止江程来给顾远补习。
同样是星期六，同样是和顾立国擦肩而过，江程紧绷着的表情终于是在顾立国关上门之后放松了下来，她的眼中带着狡黠的光芒，并从口袋里掏出了两颗水果糖。
顾远的房间像一间小小的密室，只要拉上白色的厚窗帘，再把门关上，世间的一切都能被他们抛弃。
江程检查顾远的作业时，先是帮他把算错的地方用铅笔圈了出来，然后再讲解了一下奥数竞赛的资料，在顾远没有懂的地方做了标记。
顾远其实都懂，但他深知自己并不是什么聪明的人，学习好都是因为在顾立国的看管下足够努力得到的成绩。
和江程不一样，江程好像天生就是学习的这块料，无论家中的情况多么糟糕，唯一不变的只有她的成绩，在二月月考的时候，江程也很顺利的考到了初三年级第一的成绩。
顾远大概是有仰慕之情在里面的，毕竟就算是三年后的他，要稳坐年级第一还是有一定困难的。
当一切的习题都被整理好之后，江程就试探性的用食指的指腹摩挲着顾远的下唇，磨砂的触感让顾远“咯咯”笑了起来。
他们并不会每次都亲热，顾远最开始还会去想这到底对不对，但到了现在，他似乎也没有办法找出合适的理由去拒绝江程献给他的吻。
水果糖在嘴中只融化了一半，顾远想要去咬碎，但是被江程伸入的舌头勾走了，随之尝到的是淡淡的草莓甜味儿。
无论是什么味道的水果糖，顾远都不讨厌，他的鼻腔充斥着蓝风铃的味道，像是夏日清爽的西瓜被剖开，淡粉色的瓤被呈现在了眼前。
偶尔也是会有江程十分主动的时候，顾远想到在书里看到的一些关于人类“性”的冲动与本能的事情。
他伸出的手掌并不能够托住少女胸前所呈现的重物，在厚重冬服的包裹下完全看不出是如此圆润且柔软之物，只有在褪下所有衣物之后才能感觉出来。
江程说，等顾远再长大一点就能做更多的事了，并不仅限于像现在这样只是互相抚摸着对方的身体每一寸肌肤，在顾远的手指逐渐深入的时候，少女会轻轻咬住下唇，看不出那是舒服还是痛苦的表情。
但此时的顾远往往会被唤起内心的冲动，异样的感觉从小腹一直延伸到背脊，秋裤会被慢慢顶起来，他这时总会感到莫名的羞耻。
脸上像是发烧了一样的发烫。
“小远，好想一直就这么做下去。”
江程的呓语声作为调料一样的将顾远带上了云端，他闻到了不同于水果糖的甜腻味道，眼前的女体肌肤泛着粉色，被亲吻的地方绽放的红色花朵无比刺眼。
近乎是哭泣的样子，江程攫住顾远的衣角，微微仰起的头抵住了床头，漆黑的发丝散落在床边，眯起的紫宝石一般的眼瞳略微有些涣散，嘴中漏出的呻吟刺激着顾远的鼓膜。
他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着，热流在身体之中窜动，喉咙干渴的厉害，顾远不自觉向前倾了倾身体，以一种奇妙的姿势看着下方的江程。
肌肤微微渗出的汗让清爽的蓝风铃的香味也变得有些甜腻，但顾远不讨厌这个味道。
“小远，以后也没有想做的事？”
江程放松了肩膀，让整个人都埋进了顾远的肩窝里，她发出的声音闷闷的。
“去大学。”顾远的身体有些僵硬，生怕自己动一下会让江程感到不舒服。
“不是这个，”江程抬起头，睫毛轻轻扫过顾远的锁骨，“是指怎么为自己而活。”
顾远沉默了，他从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如果说他决定攒钱离开这里，那么江程问的问题就是打开紧闭大门的钥匙。
之前十五年的人生都是顾立国安排的，不出意外，之后的十五年，甚至是三十年都会按照顾立国所说的道路走下去。
那是最轻松也是最不会被绊倒的一条路。
“我啊，以后想成为作家。”江程的头又低了下去，顾远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是锁骨的地方传来了凉意。
落泪的江程在顾远的记忆中其实并不少见，只是他不知道江程为什么而落泪。
要是他能够知道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出现不断重复的生活了。
“江程姐姐一定可以的。”
顾远给出了肯定，他想，如果是江程，一定可以完成自己想做的事情。
每当下雨天，顾远曾经骨裂的地方都会隐隐作痛，有时会痛到整个手腕都无法动弹，但是今天没有，或许是被温暖了的缘故。
江程坐起身，环住了顾远的腰部，干脆将他推倒在了床上，炙热的吐息在他的耳边：“小远不要这么相信我，毕竟我的人生已经和魏春彤绑在了一起，血缘关系怎么样都斩不断的，包括我那个不负责任的父亲，到死我都会缠着他们的。”
用温柔的声音说出恶毒的话语，像是灰雾逐渐蒙上了顾远十二岁的生命，他听不出江程话中的什么恨意。
“你讨厌顾立国吗？”
“我……”顾远犹豫了。
江程撑起双手，黑色的长发如同瀑布一样倾泻在顾远的胸膛上，“说实话。”
不容许顾远撒谎的语气。
“我不知道。”顾远移开了目光，他不敢去看江程的表情。
然而少女只是轻笑了一声，她说：“原来我们是一样的。”
一样的无法对养育他们的人产生鲜明的恨意，哪怕每次都会遍被打得遍体鳞伤。
“好啦，小远，赶紧把衣服穿上吧，要着凉了。”
江程又恢复到了以往温柔的模样，像是母亲一样的帮顾远把棉袄的扣子扣上，然后揉了揉他的灰色碎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