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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ORLD 04』
第二天清晨。
我站在库房里，面向货物，单手结印。
“霍利亚……昨天晚上又用了[支配印式]？”
妮娅在我身边，盯着我的手，幽幽地问。
“嗯。我想知道世界中心个体是否存在于这个小镇，于是昨天晚上稍微花了点功夫，逐个审查了一遍这座小镇里的全部居民。”
我改变手势，操纵提线，牵连仓库内部的空间。
“妮娅怎么觉得不止‘花了点功夫’这么简单啊……”
妮娅紧盯着我手上新增的血痕，皱起眉头。
“没办法。我无论如何都感受不到这个世界任何形式的排异，也无法感知世界中心的空间位置。目前能使用的最准确、最隐秘的方式，也只剩下‘逐个审查所有智慧生物’这一种方法了。”
“早啊，霍利亚。还有妮娅。”
这时，零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打着哈欠，口齿不清地向我打招呼。
“鬼混回来了？”
我漫不经心地回应祂，同时将另一只手结上不同的印式。
“我只是到世界边境去走了走看了看，怎么就被你说成是鬼混了？”
“走了一宿？”
“怎么着？有问题？”
零诺两手叉着腰，一幅理不直气也壮的样子。
“……算了，没事。不说这个了，先过来帮个忙。”
“怎么？你自己搞不定吗？”
“只是想把动静造小一点。我可以直接用提线翘曲空间，建立一个通往目标的折跃门。但这里是室内，若是要将折跃门开至足以一次性运输所有货物的大小，光是释放出的气流波动估计都能把这个库房的房顶掀上几百米的高空。”
“嗯……确实。”
零诺四下看看库房的内壁，又看看面前几乎占据库房全部空间的货物，点了点头。
“所以呢？想让我帮你什么？”
“你这次也带来了吧？就那个，你在其他世界里一直带着从不离身的那个东西。”
“哦，你说这个吗？”
在妮娅好奇的目光中，零诺伸出右手，如同变魔术一般将左手在其上方一晃——
一个小巧的白色圆形按钮出现在祂的右手上。
一看到那按钮，刚刚还十分好奇的妮娅立即满脸嫌恶地退到我身后。
“那什么东西啊？妮娅光是看着就觉得恶心……感觉就像一个被压缩成一坨的零诺一样。”
“呜哇妮娅你这比喻真的好伤人……讨厌我就够了能不要连我的东西也一起讨厌吗……哦，你还没见过这个按钮吧？和它打个招呼吗？”
“妮娅不想见它，更不想对一个令人作呕的玩具打招呼。”
妮娅用看污物的眼神瞄着零诺手里的小物件，一个劲地往我身后缩。
这孩子似乎对那个小物件抱有着与看待零诺时相同的生理性的厌恶。
“咳……开个玩笑。我给这个按钮起名叫[空白按键]。[空白按键]被我赋予了一部分神明的权能，能够作用于所有低位面的世界。即便现在使用的身体只是一具没有力量的投影，我也可以借助它来对目前身处的世界进行一些简单操作。就比如……”
无视掉妮娅泼的冷水，零诺自顾自地继续讲解，然后将按钮轻轻抛起，在双手接住它时顺势将其按下。
“物体：金砖，样式：零——生成！”
零诺口中念叨着，同时再次按下了手中的按钮。
随即——
一块金砖凭空出现在零诺面前，伴着“咣当”一响金属撞击声，重重地砸在地面上。
“怎么了怎么了！？我好像听见有什么倒下来了……等下，这也是货物里的东西？？？”
梅露从库房外破门而入，然后立即被地上的纯金砖块钩直了目光。
“不是哦……是我随便放出来玩的，你想要就送给你吧。——就是这样。第一次按下它时，使用者可以通过语言或者意识按照一定的格式向其输入指令，它会在第二次按下它时，以位面干涉的方式，将那段指令对着其所处的世界强制执行——这就是[空白按键]，我最常用的位面道具之一。”
“噫𫫇。”“哇——”
两声惊叹和一阵掌声在库房内突兀地回响。
当然，其中那声难以掩饰厌恶的低吟来自妮娅之口。而梅露则是把金砖搂在怀中，两眼放着光，一边热烈鼓掌一边发出赞叹。
“梅露，你那边准备好了吗？”
我试着将话题往正轨上带。我可不想手上缠着提线的时候一直在这里听零诺谈天说地。
“已经听霍利哥的，做好出发的全部准备了。”梅露站起身，拍拍身后的行囊。“啊，这金砖太沉了，还是放在这里，留给埃斯提爷爷吧——等下，我给他写张字条。”
“好。告诉我目的地的具体方位。”
“沿着镇子西南方向的大路一直走，走大概几百里，登上山地，会来到一片森林。在林中继续沿着主干道前行，走出森林，可以见到几条岔路，每条岔路各通向一个村落……这样说可以吗？”
“无妨。”
我分出一簇提线，沿着梅露说的方位，向百里之外探索，确实发现了梅露所说的那片处在森林中的生物聚落。
“具体是其中的哪一个村子？”
“嗯……不要直接送进村，先放在森林里吧。我还需要在那里做点事。”
“好的。”
我将方才送去探路的提线缠绕上目的地的空间，扣动手指，将其与此处的空间拉扯在一起。
于是，一个直径三米的折跃门出现在零诺面前，门后已是百里之外的光景。开启这种大小的折跃门所造成的震动，甚至还没有刚刚零诺放出来的金砖砸在地上发出的动静大。
“零……杰洛，通往目的地的折跃门已经打通了，现在我的提线也已经缠满了这些货物。剩下的，不用我再说了吧？”
“行吧，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了。交给我吧。”
零诺爽快地笑了笑，按下了手中的[空白按键]。
“适配选区：[支配印式]标记范围，选定：选区内所有物体，附加条件：平衡气压——剪切！”
零诺口中念念有词，再次按下[空白按键]，然后立即将其扔向折跃门。
就在这一刹那，库房内所有的货物尽数消失不见，仿佛它们从未存在于这里过一样。
“欸？？？发生什么事了？？？货物已经运过去了吗？？？”
刚刚还在用金砖压住字条一角的梅露，现在正满脸问号地环视着空无一物的库房。
“嗯哼~走吧，跟上来你就知道啦。”
零诺满脸得意地说，随即一个轻巧地小跳，进入了面前的折跃门。
梅露跟在零诺后面，探着头朝门内四下观望，然后有些胆怯地看向我，不敢上前。
“折跃门是绝对安全的。相信我就好，进去吧。”
我收回用于维系折跃门以外的其他提线，变回单手结印，和妮娅一起走向梅露。
“不是……我还以为霍利哥会像传说中的那些神灵种一样，变成巨人然后用肩扛起货物……或者用念动力，带着货物一起飞到天上……什么的……怎么这么简单就结束……呀，等等等一下妮娅姐，别推我啊啊啊！！！”
然后，与她一同迈进了折跃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