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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ORLD 04』
“剪切。粘贴。”
“零……杰洛，你干什么？！那些货物可是……”
“别急。先听我说，你们别急。”
就在刚才的几秒内，冲进折跃门的妮娅随着零诺按下[空白按键]的动作瞬间消失，再立即出现在我的怀中。我反射性地用手直接扶住失去平衡的妮娅，而拆散了自己的手印。
随即，刚刚被我打通的折跃门也因提线消散而关闭。
“让我猜猜……你们发现了我们的货物正在遭受盗窃，对吗？”
零诺慢条斯理地收起[空白按键]，脸上如同往常一样堆砌着戏谑的微笑。
本想说些什么，但被零诺用那满脸欠揍的笑容看着，我完全无法开口。
……见那家伙如此轻松，我反倒还冷静下来了。毕竟祂只有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时才会有这种表现。
妮娅从我的怀中起身。兴许是因为刚刚被迫体验了一次消失又出现的过程，她愤愤地死瞪着零诺，像小猫一样对着祂哈气。
“……看来妮娅不想听我解释啊。那好吧，让梅露说也可以——反正这一切都是她的打算，不是吗？”
零诺扭头看向梅露，微笑着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梅露转过身面向我们，摸了摸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
“……啊哈哈。本来想等结束以后再跟各位解释的，真没想到你们能得知那么远的距离外发生的事情。神灵种血脉的力量果然不能小看啊……”
“所以，你将货物留在森林中，再故意带着我们步行离开，就是为了引出那些窃贼？”
“不是的不是的……他们不是……呃……应该……不算是窃贼吧？他们是地精种，也是这整座山脉的主人，世世代代都生活在这片森林中。地精们凭借着精湛的饰品工艺与精密仪器制造工艺，很早就与附近的几个兽人村镇、城市建立了经济与文化交流。”
梅露慌忙摆着双手指正，然后继续向我们讲解。
“但地精种有一个奇怪的特点，就是生性顽劣，对恶作剧情有独钟，以至于让小打小闹小偷小抢之类的事情成为了他们的传统习俗之一。——哦，我没有说地精不好的意思，他们大都是很好的人。如果你能配合地精的恶作剧，他们会把你当做真正的朋友。只要你出现在这座山脉，他们甚至还愿意一直跟着你，在暗中保护你在此地的人身安全。”
“霍利亚，现在手闲吗？如果闲着的话，可以放几根提线出来，探索一下这座山脉的深处，特别是露天石滩之类适合采石采矿的地区附近。我猜在那里能有什么发现的概率更大。”
零诺趁着梅露讲话的间隙在我身旁小声提醒。
我照着祂的话去做，单手结印——
如祂所言，的确在距此地几里外的一片岩地裸露、植被稀少的山谷附近，发现了数个规模较小的智慧生物聚落。
“但是，那些货物归根结底还是别人的啊。霍利亚告诉过妮娅，在文明世界里抢别人的东西不是什么好事情……”
“没关系的，妮娅姐。还记得我刚刚说的吗？地精种很早就与附近的几个兽人村镇、城市建立了经济与文化交流，他们的这点小习惯已经世人皆知了。所以，任何一个经过这座山脉的人，都要做好面对地精恶作剧的准备。携带货物的就要分出一点留给地精，没带货物的就要穿好雨衣打好伞，用来挡住地精从树上丢下来的彩弹。如果从这座森林出来，而且货物只少了一小部分的话，收货人绝对会理解的。”
妮娅举起手，在空中晃了晃。
“梅露梅露，妮娅还有问题。”
“哦~妮娅姐，请讲~”
“为什么梅露要留下全部货物，然后走掉呢？干脆在森林里留下给地精的份，然后带着剩下的直接传送到目的地不就行了？”
“……因为我不知道他们一共需要多少香辛料啊。”
梅露露出了一抹无可奈何的苦笑，然后忽然转变了话题：“……妮娅姐平时都喜欢吃些什么？”
“所有吃起来新鲜的东西。特别是新鲜的肉。”
妮娅不假思索地回答。
“那你和兽人种的口味很像哦。毕竟是兽人种嘛，体内肯定也流淌着一部分野兽的血脉。对于其中的肉食性兽人来说，肉类就是他们生理上必需的主食。”
“嗯嗯嗯，妮娅能理解。那些一般人类吃的食物，在妮娅看来完全难以下咽。”
“妮娅姐说喜欢吃新鲜的肉……那不新鲜的肉，照理来说也能用来充饥，妮娅姐还能接受它的味道吗？”
“完全不能。”
妮娅说着，然后抬起头，对我挤了一下眼睛。
“……知道啦。”
我干笑两声，摸了摸她的头。
这孩子在世界『03』里，曾因为我给她吃了不新鲜的肉而闹了好久的变扭来着。
“就是这样。对于肉食性兽人来说，未经处理的肉类按理来说也能用来充饥，但很少有人能够完全接受它的味道。因此，香辛料就相当于能让妮娅姐爱吃的肉变得新鲜美味的调料，是重要程度仅次于食物与药材的生活必需品。”
梅露走到路边，蹲下，用手扫开覆盖在地面上的腐殖质。随后，她拾起一块土，捏在手中，只是稍稍用力，干燥的土块便立即化为筛粉，夹杂着砂砾与碎石，顺着她的指间簌簌滑下。
“在兽人国这种本就缺水且土地贫瘠的地区，无论是香辛料还是药材都难以种植，一直需要外界补给。近几年，世界各地都出现了气候恶化的现象。据我所知，今年的旱灾尤为严重，各国的农业收成应该都有下降，农产品价格想必也水涨船高……”
“所以，你这次所运送的香辛料总量这么多的原因……并不是单纯的两地交流特产，而是为了平衡物价？”
“我昨晚想了好久，还和杰洛哥谈了谈，最后一致得出这个结果。毕竟委托我来做这个工作的熟人总喜欢讲话说一半留一半，我也忘了问详细情况……”
“那将货物留给地精种呢？是你的临时起意吗？”
“是的。因为，地精们也都认识我。他们是懂分寸的，无论货物有多少，他们都只会取走一点点。更况且，地精种的聚落距离我们的目的地——龙人村庄并没有多远。既然龙人村庄需要如此多的香辛料补给，那地精们肯定也面临着同样的状况。”
梅露稍稍抬起头，将视线投向我们身后，温柔地遥望地精聚落的方向。
“也许，现在正有几家地精宝宝，正在因为今年吃不到美味的香木烤肉而又哭又闹。万一真的有这种事情，那我这样做，不正好就能帮上他们了吗？”
像是在回应她的话、感激她的善举一般——
一阵悠扬的哨笛声自我们身后远远地传来，在山林中不断回响，久久不散。
………………
…………
……
梅露继续带领着我们，行走在前往龙人村庄的山路上。
下山的道路愈发平缓，路边的针叶树也逐渐稀少。
已经能够远远地看见前方的一些规模较大的建筑物了。
这时，零诺晃到我身后，用手肘顶了顶我的背。
“梅露要留一些货物给地精种这件事没和我商量过，我事先并不知情哦。刚刚之所以拦住往回冲的你们，完全是根据她刚才的表现猜出了她的目的，然后做出了行动而已。”
“哇哦。你做的真棒。”
我半开玩笑地应付祂。
“没让你夸我……我就是想问问，你最近是什么情况。这么久没同行过，我怎么感觉你……变得有些迟钝，还更容易冲动了？你收集处理信息的能力应该不比我差才对……”
“自从在这个世界看见一个一身白的少年说要搞什么‘异世界探险’开始，我的节奏就已经被彻底打乱了。”
“咳……这可不是什么合理的借口。”
我们沉默了一段时间。
“和妮娅[概念震荡]之后，有造成什么后遗症吗？”
走着走着，零诺忽然抛给我一个奇怪的问题。
“没有。你不是说[概念震荡]是无害的吗？”
“随口一问。我还是找不到证明它有害的证据，万一在你身上就找到了呢？比如……妮娅的概念与你契合时，给你强行加上了野兽护食的思维模式……之类的？”
“……你是在嘲讽我刚刚冲动的时候像个护食的野兽吗。”
“这就对了嘛。继续保持你敏锐的思考吧，霍利亚。这样才像你。”
零诺拍拍我的肩膀，然后逐渐提高步速。
……虽然不愿承认，但祂说的确实有道理，我最近的思维的确开始有些松懈了。
不过，现在该在意的不是这个——
我并未配合零诺的脚步，让祂一个人走在我们前方。
“哦，对了，没来得及提醒你。那些地精种认识的人应该只有梅露一个，我们还不算是他们的朋友——”
“嗯？”
零诺回过头，愣了一下，但祂的脚已经踩上了路面上那根有些违和的树枝——
“啪！”“啊啊啊啊！！！”
随即，一颗墨汁弹从地面上弹起，不偏不倚地砸在零诺的脑门上。
此时我已经拉住了梅露和妮娅，提前向后退了好几米。
“……现在算是了。”
“原来妮娅之前闻到的奇怪味道是墨汁的气味啊。”
“霍利亚你T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