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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ORLD 05』
“霍利亚~来，啊~”
……
“嘿嘿，好吃吗？那，再尝一口这个吧？张嘴~啊~”
……
“这个……是什么食物啊？妮娅看着就不新鲜。霍利亚尝起来怎么样？美味吗？那就好！来，霍利亚，张嘴~”
在意识中发出提醒：
……妮娅？
“嗯，怎么了霍利亚？”
……要噎窒息了。说不出话了已经。
“啊！对不起霍利亚，是妮娅喂得太快了吗？那……来，喝点这个汤吧？汤有些烫，妮娅帮霍利亚吹吹哦！呼，呼~~~”
似乎感受到了来自附近几桌人类的炽热视线。
……无视吧。妮娅开心就好。
“三位贵客下午好，这是本店的招牌菜品：‘坡末德罗盐焗起司稷脑薯泥’，由产自坡末德罗星云小行星带的矿盐与稷962文明传统工艺栽培脑薯，搭配秘制起司酱料精心烘焙制成。请慢用。”（异世界语）
一位女侍仪态优雅地走来，将一盘方才出锅的菜品轻放我和妮娅面前的桌上。
女侍身着科技风女仆装镂空长裙，发色淡紫，低马尾，脖颈处八字辫的根部戴有一对天线发卡。身材与妮娅相当却不显幼态，五官姣好，端正匀称。
看着我被提线缠满的双手，女侍有些疑惑地歪着头，眨巴两下矢车菊蓝色、泛着琉璃般光芒的晶莹双眼：
“本店能够为不便用餐的客人提供辅助喂食服务。请问先生有需要吗？”（异世界语）
没来得及回应，我的口中就被塞入了妮娅方才吹凉的汤匙。
“……好的，我明白了。还剩最后一道菜品，敬请三位耐心等待。”（异世界语）
女侍识趣地从我身上移开视线，退后几步，转身离去。
“嗯，还算有眼色。”
妮娅轻哼一声，从我口中取出汤匙，挖下一勺方才端上来的薯泥后再次凑到我的嘴边。
“你刚刚的眼神好像要把那女侍生吞活剥了一样，但凡懂点气氛就能看出来吧啊呜……”
嘴再一次被妮娅用汤匙堵住。
不得不说，这薯泥味道确实不错。起司的酸甜与矿盐的咸香，在这烤制的块茎中相得益彰，仅是舌尖轻抿便满口生香。
“……妮娅小姐，这家饭店……还合您的心意吗？”（异世界语）
某位坐在桌对面，一直被我们晾到现在的人——文明哉罗399的最高行政官，詹伯女士，总算开口讲了一句话。
这是妮娅向哉罗399文明提出的第一个要求——为我们准备一顿正餐。地点要在行星哉罗399c中景观最好的饭店中视野最好的桌位，且“为了保持文明的烟火气”，不得封锁现场，不得疏散周边，不得发布任何形式的通告，不得干预任何无关人员。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们所坐的桌位，要能够直接欣赏到星空。
从结果来说，人类几乎完美地实现了妮娅的要求。我们现在所处的餐馆，位于行星哉罗399c的外层人造星环上。
妮娅转头，望着桌旁的落地窗。
窗外是无垠的宇宙。在这片漆黑的广袤画布上，平铺着一条炫目的乳白色星河。
“嗯，不愧是星级饭店的服务水平。妮娅认可了——”
她的手也一直没闲着，还在继续往我的嘴里填食物。
“如果妮娅能无视掉远处那些正在被拦截的太空舰队的话。”
“那是长钉82文明的舰船，只是在接受我们的例行入境检查而已。”（异世界语）
“嘿欸~？是这样吗？妮娅似乎提过要求，这次的会谈不得干预任何其他无关人员来着？”
妮娅面露怀疑地瞥向行政官的双眼。
“算了，不为难行政官啦~吃饭吧！”
“那，为何妮娅小姐到现在都还未动口？是食物不合口味吗？还是……”（异世界语）
“妮娅的菜还没上哦。现在上的菜是霍利亚喜欢吃的，但对妮娅来说都太不‘新鲜’了。所以，还要再等等，才能与行政官商讨科技援助的细则，毕竟霍利亚也还没吃好呢。行政官没意见吧？”
“……没有。二位请继续。”（异世界语）
眼见被妮娅堵住了话题，对面的行政官只得眉头紧蹙地盯着我方的举动。到现在为止，她吃进嘴里的东西并不比妮娅多多少。
“哼嗯~？别那么警惕地看着嘛，坏了霍利亚和妮娅用餐的兴致可怎么办？”
妮娅不怀好意地笑问。她话音刚落，方才的那位女侍推着送餐车回到桌前。
“十分抱歉让三位贵客久等。我们不得不耗费较长时间以取得并处理食材，希望这道菜能合三位的口味。”（异世界语）
女侍从送餐车上拿起硕大的餐盘，放在妮娅面前，撤去餐盘盖。顿时，鲜血的腥味向四周弥漫——
“这是您点的‘活切乔罗达塔牛后腿厚排’，依照吩咐不做任何放血与调味处理，保持食材原有的气息与温度。”（异世界语）
不出我所料，盘内盛装的是一大块红白相间、浸满鲜血，肌纤维甚至还在抽动的鲜肉。
“好诶，居然真的有啊！妮娅想要的就是这个，谢谢啦。”
“很高兴能得到您的称赞。至此，全部菜品已上齐。若三位还有其他需要，欢迎随时呼叫我。智能仿生女侍艾雅托伦·空，编号：50088，很荣幸竭诚为您们服务。”（异世界语）
女侍向我们优雅地行礼，退后几步，站定待命。
“仿生……意思是说，那个女侍实际上是机器人吗？外形好逼真啊。妮娅刚见到的时候还觉得奇怪，为什么从这女人身上感受不到生气呢。”
妮娅嘟哝着，暂停对我的喂食。
实际上，我们的[读心]并不能作用在这位仿生女侍身上。我们之所以能够听懂这位女侍的语言，是从行政官的浅层意识中读取到了她所听到的信息。
在行政官与已经注意到我们的其他人类惊惧的目光中，妮娅撕裂口角，开始啃咬摆放在面前的鲜肉。
孩子吃得很香。总感觉这才是妮娅该有的样子，只是看着就能给我一种安心感。
但周围的人类似乎不这么想——他们不是面露惊愕地注视着我们这边，就是铁青着脸别过头。更有甚者直接丢下餐具，在妮娅剧烈的啃噬吞咽声中离席，面色阴沉地奔向洗手间。
一阵风卷残云后，妮娅愈合口角，接过仿生女侍适时递来的湿毛巾，自己优雅地擦嘴。
“本店能够为不慎受伤的客人提供应急治疗服务。请问小姐有需要吗？”（异世界语）
仿生女侍的视线停留在妮娅方才愈合的脸颊上。
再次被这位客人瞪了一眼后，她识趣地接过客人手中染血的毛巾，离去时顺便带走了桌上已经清空的餐盘。
“霍利亚吃好了吗？”
妮娅清清嗓子，转身问我。
“嗯。妮娅你呢？”
“确实不错，如果在这里每天都能吃上这种现杀的肉就好了~那，行政官女士呢？还需要再吃点什么吗？”
朝仿生女侍的方向瞥过一眼后，妮娅回过头，面向桌对面的那个人类。
“呃……”
很可惜，在突如其来地近距离观赏妮娅进食的场景后，这位可怜的行政官暂时陷入了无法回答问题的宕机状态。
………………
…………
……
“那么，妮娅就直说了，行政官女士。请向妮娅提供有关贵文明当前最高科技水平的信息，越详尽越好。
“能告诉我您需要这些信息的原因吗？”（异世界语）
“因为妮娅所能提供的科技援助，需要视人类当前的发展水平而定啊。妮娅给出的技术水准过高或者过低，都对人类不好吧。而且，没有信息的话，妮娅怎么知道人类想从妮娅这边得到什么？”
等待着行政官的回应，妮娅悠哉地靠坐在我身边，顺手从桌上拿起仿生女侍方才为她斟满的高脚酒杯。
轻抿一口后，她眉尖扭曲到我甚至都能从侧后方分辨的弧度。
想必又是觉得这饮料“不新鲜”吧。妮娅伸手把酒杯放回原位。
“我明白了。我们该如何向您递呈信息？以纸质文档的形式，还是递交实物模型？”（异世界语）
“只要人类觉得合适的方法，妮娅都没问题……所以为什么不直接发电子邮件呢？行政官不上网的吗？”
妮娅用手指轻点自己的太阳穴。顿时，行政官的半框眼镜片上闪过一串光点。
“这是……你……您……什么时候进入了哉罗399的政府内部网络！？”（异世界语）
“哦~原来这里就是内网啊……妮娅就说怎么黑起来稍微有些费力呢。趁现在来对一下吧，行政官收到的信息和妮娅发出来的一样吗？”
妮娅从自己的行囊内取出全息板，将它举在面前：
全息板上显示着一个大号的
。
从行政官面部肌肉的抽动幅度看来，估计现在她眼镜片上显示的内容和这个完全一致。
“所以您究竟是怎么……”（异世界语）
“都能给人类提供科技援助了，那妮娅用自己的设备区区一键适配这个文明的电子字符库、五分钟内黑进人类的内网、再顺便帮人类清理一下运行日志升级一下防火墙，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在客房内歇息的那段时间里，妮娅另花了些功夫，为自己携带的一些电子产品做了软件升级，以方便连接哉罗399文明的互联网络。
至于轻点额角就能发送信息的原理，也十分显而易见——妮娅早就给自己的颅内植入了脑机链接端口，只是之前没什么机会使用而已。
“妮娅的网络地址也发过去了哦，有事给那里发信息就好。不用担心被劫持的问题，妮娅升级过防火墙了。”
“……好，我明白了。稍后，我们会发送信息测试。”（异世界语）
“嗯，合作愉快~”
妮娅把靠着我身上的头转换一个更舒适的位置。
“然后呢？关于当今人类与‘支配者’的相处模式，行政官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啊，关于这个——”（异世界语）
行政官向不远处静候的仿生女侍示意。
女侍点头。在她的左眼虹膜上，闪过半秒的圆形进度条图样。
“妮娅收到消息了哦。这个是……？”
同样瞳孔闪动的妮娅点着额角，确认自己眼前接受的信息。
“这是经过我们哉罗399议会紧急商议得出的暂行契约，上有包括我们方才和谈内容在内的全部合作条例，请妮娅小姐过目。若无问题，只要在文件上署名，二位与哉罗399文明的合作关系就算是正式成立……”（异世界语）
“已经签好了。发给行政官了哦。”
“这么快？不再仔细确认一下吗？”（异世界语）
“确认什么？确认契约上面会不会有对妮娅和霍利亚不利的限制吗？”
妮娅如同恶作剧一般，向面露难色的行政官狡黠一笑。
“即便真的有，行政官女士不会以为这能对妮娅造成什么影响吧？”
“这……”（异世界语）
“……开玩笑的。那个契约妮娅早些刷内网的时候就看到了，没有太大问题。妮娅和霍利亚很看重契约，既然签署就绝不会违约，这件事请行政官放心。”
“我必须提醒二位，根据暂行契约第6条，二位日常生活中需遵守哉罗399基本法律。骇入、浏览政府内部信息均属于违法行为……”（异世界语）
不知何时立在我们身后的仿生女侍开口提醒道。
“那个条例被妮娅涂掉了，还有其他一些妮娅认为不妥的条例也一样。妮娅最多只能保证在人类没有撕破脸皮前不会与哉罗399文明敌对。要让妮娅和霍利亚遵守人类的律法属实有些太不方便了。”
“未经我方同意，被你们单方面修改的合约应当作废。既然如此，关于合约内容，我们还需要重新商议……”（异世界语）
“这有什么嘛，妮娅觉得人类不会对那些改动提出异议，对吧？所以对不起啦~话说这机器女人好烦啊妮娅好讨厌这个！？既然是被人类安排来接待妮娅和霍利亚的，不该用最先进最人性化服务最好的人工智能机型吗！？”
“回答：艾雅托伦·空的确是当前哉罗399市面上最先进的仿生人机型。本机：50088现处于：外交服务模式，若对本机服务态度有任何不满，请随时呼叫工作人员进行更改。”（异世界语）
“可以告诉妮娅，现在在想什么吗？”
“尊敬的顾客，我在思考该如何竭诚为您们提供更好更优质的服务，以完成本机自制造以来就被赋予的的崇高使命。”（异世界语）
仿生女侍提起裙角，微微下蹲，向妮娅行了礼。
“……噁。果然还是好怪。这世界的人工智能这么就这水平啊？感觉跟妮娅在『空白房间』里对线过的那些ai差太远了。”
咬着指甲瞪着仿生女侍许久后，妮娅忽然回过头对行政官：
“这东西妮娅要了。不是最先进的机体吗？那就把这个机器女人作为从人类这边得到的第一份科技样品吧。当然，依照合约，给妮娅几天时间，妮娅将会对这个仿生人机体进行全面的改造升级，然后将其连带设计图与程序备份一并交还给人类。没意见吧，行政官女士？”
“呃……当，当然没有。”（异世界语）
根本无法在交涉上占据任何优势地位的行政官，只得处处答应妮娅的要求。
“联系后台，将50088的使用权限转交给妮娅小姐……”（异世界语）
“妮娅自己能改。这东西……叫什么来着？”
“智能仿生女侍艾雅托伦·空，编号：50088”（异世界语）
“不太好读啊。给自己换一个名字吧。”
仿生女侍注视着妮娅，眨巴两下矢车菊蓝色的琉璃样双眼，随即淡然一笑，再次向我们俯身。
“明白。本机控制权已转交至妮娅小姐与霍利亚先生，将于稍后进行生物验证。智能仿生女侍艾·空，很荣幸竭诚为您们服务。”（异世界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