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没有答应那个大叔的委托，或许我就不会来到这里了，也就不会了解陈善蕊的其他事情，更不会因为这个而做出后面的决定。
这个世界上没有太多美好的事物，关于这一点我大概还是能能够了解的，但若是连温柔的笑容背后藏着的也是寒冷刺骨的现实，那么所谓的美好也就没有了如何意义吧？呐，一定是这样的。
不过就算懂得这些道理，当我来到陈善蕊的住处时，我还是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从外墙脱离的程度来看至少已经有半个多世纪的楼房，如果硬要形容的的话，大概可以用残破这个词语来表达，若不是这栋只有三层楼高的建筑外面还挂着些许衣物，我甚至不敢相信这个地方竟然还住着人。
“总而言之，先找到人再说……”
我看了一眼手中的便利贴，在确认陈善蕊家所在的位置之后走上了楼梯。明明没有下过雨，但是黝黑的楼梯间里却传出了滴水的声音，若是真的下雨的话这里恐怕得积满水渍吧。
通过楼梯间，我走上了三楼，就在我准备循着房间寻找门牌时，些许散落在地上的玻璃碴引起了我的注意。从破碎的形状来看大概是被其他的物体砸碎的，尽管玻璃碴已经被人扫成了一堆，但从周围散落的小碎片来看当时破碎的程度大概是超乎寻常的。
“.…..”
就在我观察地上的玻璃碴时，一名穿着旧棉衣的妇人从我的身后走了过来。略带疑惑的眼神打量着我，提着菜篮的手微微抬起，似乎在提防着什么。
“那个……”
向人搭讪什么的虽然不是我擅长的项目，但若是能够从陈善蕊的邻居方面得到一些信息的话也并非什么坏事。
听到我说话的声音，妇人先是愣了愣神，然后转身快步走开。
“诶，那个孩子都已经那么惨了，你们为什么还要折磨她呢…….”
令人摸不清头脑的话。
“.…..”
既然搭讪失败了，那就先找到陈善蕊的住处好了。做出决定的我沿着楼道向前走去，不知道是因为时间还是因为这栋楼真的已经没有多少人住，整栋楼房给我的感觉十分安静。
三层……
我看着便利贴上的房间号，走到了对应的房门前。与此同时，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在楼梯口的位置会有那么多破碎的玻璃了。
木质的门板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砸出了一个大口子，从切口来看大概是斧子之类的利器，而房子两侧通风用的玻璃窗也被砸得面目全非，只剩下伤痕累累的防盗网挂在上面，因为门是半开着的，所以房间里的景象算是一览无余。
狭小的屋子里似乎没有太多的东西，大概是收拾过了的原因，屋子里的家具大多都被收了起来，视野所及之处只剩下一张被划破一个大口子的黑色沙发。
就是这里么……
大概是自己平时的印象在作祟，我现在还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残破的屋子竟然是陈善蕊的家。不可能的，那种笑容绝对不是从这种地方离孕育出来的。
“啊。”
熟悉的惊叹声，随后是物品掉落地面的声音。
我转过头，看到了正从屋子里走出来的陈善蕊。
凛冽的寒风从走廊外吹来，将身体的温度逐渐带去。
我站在走廊，陈善蕊站在屋子里，彼此相望，却没有言语。
…….
……
这个世界，从来就不是温柔的，这一点我早就清楚了。
“请用吧，许翌晨同学。”
不知道是温度还是情绪上的原因，陈善蕊的脸染起了一丝红晕。
“谢谢。”
此刻的我坐在了那张被刮出口子的沙发上，一边结果陈善蕊递来的热水，一边打量着这个屋子里的结构。
简单的一室一厅，很简朴的内饰，虽然已经有相当多的家具受到了损坏，但是从房间的布局来看也能看出主人的用心之处，话虽如此，满地散落的杂物还是破坏了这个屋子给我带来的印象。
“很意外吧……我居然会住在这种地方，而且还那么乱…….”
陈善蕊将手中的水杯放了下来，轻轻地叹了口气。
“被人袭击了？”
我轻声地问道。
“嗯……也可以这么说吧，不过也不算袭击，因为被袭击的对象只有这个屋子而已。”
陈善蕊将眼神垂低，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那么…….”
“你们这些无法无天的家伙，以为对方是个女孩子就可以肆意妄为吗？！我告诉你，你再不走的话我就要报警了！”
就在我准备开口询问下一个问题时，原本已经关上的房门碰的一声被推开了，随之而来的是刚刚那名和我擦肩而过的妇人，不过不同的是她手中的菜篮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出现在她手上的是一把菜刀。
“阿姨！我没事。”
陈善蕊虽然也被突如其来的景象吓了一跳，但很快就恢复了理智，只见她站了起来摆了摆手，对着突然闯入屋子的妇女说道。
“诶？那么那个小子是…….”
“这个是我的同学。”
陈善蕊立刻做出了解释。话说小子这个词语用的也太不礼貌了吧。
“你好。”
我点了点头，示意般地回了一句。
“啊，这样啊！真是不好意思了小哥，我还以为你是和昨天晚上那帮人一伙的呢…….”
妇人…….暂且叫大妈好了，大妈恍然大悟后将手中的菜刀放了下来，然后一副抱歉的模样。
“那帮人？”
我抬起头，看向欲言又止的陈善蕊。
“没错，就是那帮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混混，说是要算账什么的，就突然闯进来砸了善蕊家，幸好那个时候我发现有几个人在附近鬼鬼祟祟，想到善蕊一个人住不安全就让她到我家暂住一晚，谁知道前脚刚走后脚他们就来了。见找不到人，他们就一顿乱砸，吓得我啊…….”
大妈一面描述一面用手捂着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报警了吗？”
我问道。
“报是报了，但是警察过来勘察了一下现场之后就走了，说是什么有了线索会告诉我们的，现在的警察啊，完全就是在糊弄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嘛……”
也就是说并非突发事件，而是预谋已久的么。
小混混，打砸，无论这么想都是和‘獠牙’有关吧。
“你……家里人呢？”
我大概也明白这个时候问这个问题并不太好，但是为了确认一些信息，我还是开了口。
“我……我就一个人。”
没有多余的解释，只是简单的一句回答。
“是么。”
我没有追问下去，而是顺势喝了一口水。
如果太过纠结于别人的隐私的话大概会十分令当事人困扰的吧，换个角度想，我也不想被别人刨根问底。
“既然这位小哥是善蕊的同学，那我就不打扰了，你们继续聊啊~”
大妈打量了我一眼，再次确认我的身份般地点了点头之后走出了屋子，顺带还把门给带上了。
“很热心的邻居呢。”
“嗯，而且非常温柔。”
陈善蕊应和道。
温柔么……脑海里又出现了大妈拿着菜刀冲进屋子的模样，如果单单从目的上来评价的话，的确算是温柔吧……
“那么，你打算和我说些什么吗？关于这一切。”
我将目光投向满地狼藉的杂物和破碎的家具。
“如果随便地把自己的烦恼告诉别人的话，会给别人添麻烦的吧？”
陈善蕊无奈地低声回应道。
“你觉得现在还有纠结这个问题的必要么。”
我喝了一口水，因为室内没有暖气，原本温热的水很快冷了下来。
的确，如果我没有看到这里的情况的话，或许我还会袖手不管，既然已经看到了陈善蕊现在的模样，若是坐视不理的话就说不过去了。而且……
陈善蕊遭受到袭击从很大的方面上来说都有可能是因为受到我的影响。
因为和我有过些许接触，所以被误以为和我关系亲密，加上独居，所以就成了被袭击的对象。大概就是这种状况吧。
“但是……”
“总而言之，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呢？搬到亲戚家里去住？”
“亲戚的话……大概是不可能的，那些亲戚已经在很久以前就已经不和我联系了……”
略带伤感的回答。
我抬起头，看到了陈善蕊迷茫的眼神。
那是一种在陈善蕊的身上从未见过的，特别的感觉……
“也就是说，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对吧。”
我站了起来，然后将手机拿了出来。
“我住的地方是公寓，原本是配套有两个房间的，但是因为一个人住，所以有一个房间空了出来，不介意的话可以暂时住在我那里。当然，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会帮你找一个更好的地方住的。”
没有拖泥带水的解释，我直截了当地对陈善蕊提出了建议。
并非出于什么特殊的感情，我只是想把属于自己应该负的责任揽下来而已。
“但是……这样未免太过麻烦你了吧？而且……”
和预想一样的回答。
“这个算是打工吧，你不是在便利店打工么，不知道你肯不肯也在我那里打工呢，这样我就可以解决吃饭问题了。当然，我会给你酬劳的。”
“但是……”
“这种地方根本住不下去，你也很清楚吧？”
我指了指破碎的房门。
“适当的学会变通一下，任何？”
我看着陈善蕊，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