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歼灭者〉内部的腥风血雨所不相同,〈弗拉克西纳斯〉的舰桥上,此时正上演着一副核邪铀碍的画面……
“所以……你其实早就知道真相了,是吗?”
“唔唔……!唔唔唔唔唔!”
四肢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嘴巴被球状物填满,琥珀色的瞳眸正努力地瞪大着,试图为自己做些无谓的辩解
“你翅膀倒是硬了,连我们都敢瞒过去了~”
“同意,士道太自私了”
“可,可我觉得这只是帮纭梦保守秘密吧……?”
在一众责问批评声中,只有四糸乃弱弱的支持声埋没在其间,就像深海中的一束光随着日落而丧失那般,让无助的少年心逐渐悲凉
“难怪之前〈造物主〉现世,我们把她带回家,然后让纭梦姐帮你攻略的时候,你俩还在那眉来眼去呢,我以为是在商略方针,合着是你俩在背着我们吐槽,要怎么当着纭梦姐的面攻略她的分身呢~?”
“当、当时事发突然嘛……”
语气越发弱势,众人火辣辣的目光让士道无地自容,可既然是事实,他也确实不好辩驳些什么,只好任由着她们打趣自己
毕竟——这也是为了缓解她们的压力吧
其实士道比谁都清楚,看似其乐融融欢声笑语的氛围,不过是为了放松的手段,如今混沌的局势,也早就让她们心力交瘁了啊,所以他才做出这番小丑似的慌乱,也只是想让她们能够松懈下紧绷着的肩膀而已
这招的确让不少的精灵稍微缓解了心中的压力,可有一位少女,从知道纭梦身份开始,她的表情就一直很耐人寻味……
趁着众人分散的空档,士道走到了她的身旁
“折纸,她没有骗你,希望你能相信她”
“……我不信”
飘移着目光,白色短发的女孩死死抓着自己的膝盖,仿佛都要攥成一个拳头般,混乱而愤怒得让身体不停的颤抖起来
她不知道,难道之前对自己表现出的善意与关怀都是虚假的吗?只是在借用人类同胞的身份套近乎来拉拢自己吗?
难道之前在自己面前丢下武器,作出一副将生命交由自己决定的样子,也只是因为清楚自己没有能力杀死她,才敢那样子做的吗?什么舍身替自己挡住爆炸也都是确认了安全才逢场作戏的吗?
难道一切都是她演出的一场戏,就为了卖给自己一个又一个的人情,让自己慢慢被她收入麾下吗?所有的所有都是虚情假意而已?
可自己竟然还真的动了情……竟然真的被她一次次保护,一次次交心,一次次在孤身一人深渊里主动将自己拉入人群中而给打动过
在日常一声声甜言蜜语的关心关怀中竟然真的曾幻想过自己是不是真的能从疲惫的复仇中解脱,慢慢回到一个普通人的生活——
结果果然还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吧?
用着人类的身份接近自己,从来没有吐露过实情,直到自己真正被动摇之后,又告诉自己其实她也是自己最憎恶的精灵?
‘开什么玩笑……!’
折纸向来平静如水的脸上少见的有了剧烈的波澜,她一把扯下一直戴在头发上的,那朵点缀着白花的木簪,死死地捏在手中,滚着海啸的双眼紧紧瞪着那只小巧的木簪
——这是少女在那天夜里、在那片海边、在那只吹着她们两人的微风中,亲手为自己戴上的礼物……
她紧紧攥在手中攥了好久好久……
可最后还是没有扔下
“折纸……”士道叹了口气,接着轻柔地说着
“纭梦她在成为精灵前,曾经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又或许大部分精灵在变作精灵前都只是常人,普通的过着平凡的日子,这样的案例,已经不在少数了”他顿了顿语气,接着说道:
“她是个温柔的人,我比谁都清楚这一点,她一定是真心的不希望你沉浸在痛苦中,因为她也很清楚活在痛苦里有多累”
士道不能说出纭梦的过往,因为这是他们二人间的秘密,何况少女告诉自己的,也不过只言片语,他不过是想替少女解释清楚这个误会
“我凭什么要信一个连自己身份都没有透露过的精灵?”其实这句强词夺理的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可她就是忍不住烦闷的吐露……她已经有点对自己感到陌生了
“倘若她不是真心担忧你,她大可放任你自己自生自灭,反正一名普通的AST队员的性命,对于无所不能的〈造物主〉来说,有重要到她需要自找不快,费尽心思来主动保护吗?”
“……”折纸沉默着,没有反驳
“她总是主动救下眼前的人们,是因为她的善心,可折纸,你是特殊的,或许因为你是她身边的人,像我们一样是她关心的人们,所以她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向你抛出橄榄枝,而这份希望你能走出过往的心情,我也是一样的”
言语至此,少年的心上也蒙起一层沙,他无时不刻都在憎恶着自己的弱小,当他想要走到少女身旁去告诉她:「我来保护你」的时候,才发现他原来什么忙都帮不上
所以才只能让纭梦一次次孤身犯险,但……他是不会放弃的,总有一天,他会护在心爱的女孩的面前,替她遮风挡雨,一定!
尽管现在他还没有能力做到那么多,但至少他会让少女没有后顾之忧,毕竟——将自己的心意表露给他人这件事,本就是自己最擅长的
“折纸,不要再以怀疑去排斥他人的真心了”
没有多语,士道只是温柔的从白发少女手中取出发簪,缓缓地、轻柔地重新戴在她的发间,而她、也没有选择抵抗
“……”折纸疲倦地低下头去,她其实知道:
「你是欺骗不了自己的,其实你比谁都明白,你只是咽不下这口气,所以表现出一副厌恶的模样,不然,你为什么没有推开他们呢?你还留在这里,没有离去,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没有说话,可一切也尽在不言中
听着士道离去时的脚步声,折纸终于再无法坚持,瘫倒在椅背上,天蓝的双眸望着远处游走着的扭曲球体,想到还在里面努力奋战着的少女,她最终还是不得不承认……尽管她真的还是无法放下复仇的念头
可她也不希望那名少女真的回不到自己身边
窗外,〈歼灭者〉依然汹涌的翻滚着,像是胃疼的婴儿一样捂着肚子在大地上滚来滚去,发出一声声啼哭,可依然阻止不了它的“皮肤”上,逐渐撕扯开的一道道纹裂
里头的血战,终究是分出了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