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先生的怀疑太过准确，以至于我无法反驳。
有时候，喜欢的人太聪明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我有些羡慕地看了派蒙一眼。
要是钟离先生像派蒙一样呆呆傻傻的，除了吃之外什么都不会，那就好——
好个屁啊！那谁会喜欢他啊！派蒙那样的饭桶，养一个就够呛了，再来一个真的顶不住！
我抛去不切实际的荒谬想法，开始盘算着要如何安抚钟离先生。
要不请他吃个饭，顺便试探着把事情都说了？可要是他不能接受的话......
腿长在我自己身上，大不了趁他还没打死我，先跑路吧。
但无论如何，我都不想骗他。至少在这方面上......
明明对我来说，谎言已经变成了挂在脸上快要拿不下来的面具，可我还是不想用虚伪的这一面对着他......
说谎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的我，竟然对剧中人产生了如实相告的想法。
不过，很难说他会怎么想。
一旦知道自己的想法、自己的行为都是被设定好了的程序，第一反应就是怀疑自己的存在吧？
我此刻的想法、此刻的感情、此刻的存在，是否就是本来的我呢？还是作为提线木偶的自己被操纵着以为这就是本来的自己？
我突然有些乱。
“派蒙......你说，数据真的会产生自己的想法和感情吗？”
“这个问题嘛...第一，要看ta聪不聪明，像我这样聪明的人工智能是会的哟；第二，就是要看受你的影响深不深了......其实，最开始我也没意识到我只是一个人工智能。但和你接触之后，我却莫名地冲破了那层枷锁，认识到了自己的处境。”
“钟离先生的狗，或许，你对这个世界的影响，比你自己想象的还要大。”派蒙露出罕见的严肃表情。“或许我们所有人，都只是活在你的梦里...也说不定呢。”
“那种事情怎么可能！”
我猛地掐了一下派蒙的大腿，她顿时痛苦得龇牙咧嘴，表情都扭曲到变形了。
“啊！”
“你看！你会痛！说明这不是梦！”我振振有词。
“你有病吧？！我在这帮你分析，你还掐我的大腿？！你怎么不掐你自己的？！”派蒙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真的很难想象，像你这样的人渣怎么还有脸活在世上。”
诶，等等！我是坑蒙拐骗心狠手辣的人渣，钟离先生是出门从不带钱并且讹人付账的无赖。
那我们两个，不是绝配吗！绝得不能再绝了那种！
我在一刹那间变得心情大好。
“派蒙，谢谢你的开导。这是给你的咨询费。”
我微笑着拿出摩拉袋，开始往派蒙身上倒钱。
“嗯？什么情况？”她瞪大双眼，不知所措地看着我，直到摩拉堆成山，将她本人埋到只剩下一个头露在外面。
“这下子，你在摩拉堆上睡觉的夙愿可以达成了，安息吧。”我满怀期待地双手合十。“接下来，我要去勾引...哦不是，和钟离先生进行认真严肃的深入交流。”
“喂！你个人渣！！！”
听着派蒙气急败坏的声音，我却心情大好地哼着小曲，敲响了钟离先生房间的门。
“哪位？”
“是我哦，钟离先生！”
“原来你会敲门啊？...进来吧。”屋内传来一声惊诧。
“钟离先生，我要请你吃饭！”我踌躇满志地宣布道。
而钟离先生则是一脸“你又怎么了”的古怪表情。
“走吧走吧，我要跟你好好说道说道今天的事情。”我贴上他的身子，挽着他的手就把他往屋外扯。
“今天的事情...？”
“没错，我想通了。所以决定把目前已知的情报都告诉你。”我一边享受地感受着钟离先生的体温，一边暗骂着不要脸的自己。
要是他接受不了这样的内容，过段时间我们就得分道扬镳了。至少，趁现在让我最后好好享受一下...不过分吧？
怀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和心情，我拽着他来到了“三碗不过港”。
“这家店不错，原本我想着，请你吃饭的话也可以来这里......”钟离先生赞许地看着我，“眼光不错。”
“那是。”
被钟离先生夸奖后，我变得有些飘飘然，大声嚷嚷道：“老板！把你们这里最好的菜都给我端上来！酒的话，来个十瓶，要白的！”
“...你能喝酒？”钟离先生怀疑地扫了我一眼。
“当然能！别看我这样！至冬的火水我都能喝，区区璃月老窖，不在话下！”我拍着胸脯保证，完全忘记了自己之前曾向派蒙许下的承诺。
主要是，一般那种本子和小○文剧情里，不都是有什么酒后乱x的情节嘛......要是钟离先生接受不了，我就趁他酒醉，顺势把他推了。推完之后再推说是个意外，拍拍屁股走人，那我也不亏是吧。
我都给他花了那么多钱了，让他便宜便宜我怎么了？！
我觉得自己的想法非常合理正义。人，忠于自己的欲望本就是天性。
其实我不喜欢喝酒，也不太能喝酒。今天唯一支撑着我点酒的想法就是在被赶走之前和钟离先生发生点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这是可以说的吗？
呵，我当然不会告诉他。这可是这场饭局最大的秘密。这个秘密，哪怕是我死了也得烂在坟墓里。如果让他本人知道了我的龌龊心思，那我不如直接remake。
关于解释方面，不如就用往生堂常用的“轮回”之说吧，可能会更容易让身为往生堂客卿的他接受。
......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你说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了。轮回...很有意思的说法，而你居然还保留着轮回之前的些许记忆。关于你说的‘现在’与‘过去’的不同点我也已经知晓。”
“但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些一点点的改动，很有可能会引起蝴蝶效应？”他面色凝重。“如果说轮回是为了找到改变失败结局的方法，那你的所作所为......既有可能成为新的转机，也有可能成为新的失败因素。”
钟离先生手指轻点桌面，似乎在掩饰自己的焦躁不安。“比如说，本早就应该去世的人，却依旧活在世上。或者说某个本应在‘未来’会发挥重要作用的人却意外亡故。”
我想到了女士，心里一惊。
“如果将这些因素一点点堆砌，导致更快地走向死局。到时候，你要如何应对呢？”他不悦地皱眉。“难道说，你有方法再次进入‘轮回’？还有，要找到所谓的破局点——很难。”
“你自己也说，只记得在你游历过的前几个国家会发生的事情。也就是说，我们根本不知道后期的哪些关键人物会在什么时候出现、又会给我们带来什么。”
“你在做出和‘前世’截然不同的选择时，有考虑到这一切吗？一旦错过了与这些人的交集，不安的变数又会增加。”
“......”我沉默了。
“对不起，我没有。我想着，能重新再和大家经历这一切，对我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满足了。所以，我都是优先去弥补心中的缺憾——”我自知理亏，心虚地低下了头。
钟离先生叹息着摇了摇头。“你有时候做事情，真的毫不考虑后果。你要是早点告诉我——”
“唉，再怎么说你也是于事无补了。能做的也就只有之后注意弥补了......嗯？！你怎么直接对瓶吹？！别这样喝，对身体不好！”他大惊失色，伸手就要夺下我手中的酒瓶。
我邪笑着抹了抹嘴角流下的酒液，不怀好意地靠近他。
“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该骂我的也已经骂过了......那些我都不在乎。我在乎的是，接下来，我们该做一些我想做的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