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星司自然是听到了全程对话，
从满脸羞愧到捂脸低头。
要是让白夜知道巧克力是她亲手做的，然后又被自己要求着送回失物招领处，恐怕会让他怀疑人生吧。
“小姐，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看来我们之间的关系也该到此为止，以后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眼前仿佛浮现白夜得知真相后，眼神空洞，用力甩开她手掌远去的场景，
只留下她一个人留在原地苦苦哀求，掩面而泣。
这也太惨了吧。
咚！
“还是不要告诉他好了...”
星司一个头槌撞向桌面强行冷静下来。
“白夜这家伙也是个笨蛋，我说不让你管我，你就真的不管我啊，明明是你做错了事在先，怎么现在感觉像是我做错了呢。”
她嘟着嘴，心中埋怨出声。
趴在桌身上隐隐约约冒出深闺怨妇的残黑气息，致使那些想要上前问候的贵族不敢接近。
......
餐厅内的交谈声突然消失了。
一身考究西装，自带压迫气场的布朗教授走近了餐厅，在如学生一样点了餐品后，仿佛未卜先知地走到某处隔间，掀开帘帐后来到白夜桌前。
在他餐盘里盛着的，是煎鸡蛋，一份牛油果，一份九成熟的沙朗牛排，还有一杯温牛奶。
“好巧，这里还有人坐吗？”
布朗教授看着他问道。
那目光像是在审问犯人，让人不禁怀疑，如果存在第三个人的话，他会直接把那个人从世界上抹除。
白夜摇了摇头。
布朗教授于是将餐盘放下，神态逐渐柔和下来，像是踌躇着不知该如何表达对子女关心的父亲，给他夹了一块牛排。
“后厨新烤的牛排，尝尝看。”
“？”
白夜沉默地看着桌前，头上仿佛生出了实质的黑色问号。
“还有这份煎鸡蛋。”
“还有这杯温牛奶。”
“还有这份牛油果。”
布朗教授极力挤出自认为最柔和的神态。
“还有，额...这块餐盘。”
“……”
白夜心想这总不能是想让我把餐盘当面吃下去吧。
如果不是清楚布朗教授的为人，他会怀疑这些食物被下了毒药。
而且总觉得现在这个场景，如果他开口说冷，布朗教授会毫不犹豫脱下他的西装，套在自己身上。
“教授，我已经快吃饱了，如果不够的话，我会自己去拿的。”
白夜说道。
“没事，正在长身体的时候，而且这样你也不用多走动一趟，这样更省事一些。”
布朗教授打断了他。
白夜犹豫了一会儿，终于接受了他的好意。
“谢谢教授，但是教授你不吃吗？”
“我吃过了。”
“所以这是什么宗教仪式吗？”
比如看到别人得到食欲慰藉，就能得到心灵的救赎。
白夜有些无奈道。
“教授是有问题想要问我吧。”
布朗教授微微一怔，随后有些不太自在地低咳两声。
“我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
“一眼就能看出来了。”
白夜眼神示意。
布朗教授本能地有些尴尬，自以为巧合的遇见，和精心准备的开场白就如此被轻易揭穿，让他有些挂不住脸面。
但冷静下来后，还是维持住一贯的镇定道。
“的确是有些事想问，虽然可能涉及到了一些隐秘。”
“既然是隐秘，那我可以选择不回答吗。”
“你不是吃了我的饭吗？”
“我还没有吃。”
白夜决定把餐盘推回去。
“那我替你吃了。”
布朗教授想了想，刀叉并用咬了口牛排，又喝了口温牛奶。
“好了，现在可以说了吗？”
“......”
白夜有些被整不会了。
嗯，是他低估了都灵学院的教授。
两人保持着沉默，最后还是白夜退了一步，说道。
“离休息结束还有一些时间，只要不是涉及到贝鲁斯家的事，还是能够说一些的。”
布朗教授唇角露出微笑，看着他的眼睛道。
“三年前关于“终焉黄昏”的那场灾难，你在课堂提到的，是通过前任翡冷翠学院长、炼金殿堂博尔德大师、古教堂守陵老人这些老前辈的著书和译本推断出结论，我想知道你最初这么做的动机，还有，这些书籍，真得是从贝鲁斯家秘藏的典籍中看到的吗？”
他在课堂上一共提到了三十六篇秘典，
但就算是都灵学院，都没有全套完整的译本，不过崛起起于近二十年的家族却能拥有？
难道他从偶然从学院长那得知，有关贝鲁斯家的那个传言是真的？
“教授问这个做什么？”
白夜并没有直接回答。
“其实最近我一直都在着手调查一项研究，是有关“终焉黄昏”的那起灾祸的，按照古籍的记载来看，天灾并非不老不死不灭的存在，但从两百年前出现第一例天灾开始，从未有过天灾因意外死去，然而这个铁律却在三年前被打破。”
布朗教授改变了方式道。
“我想知道你作出推断的真正由来，让你直接判断那场灾难是由人为导致。”
“恐怕要让教授失望了，我初步的动机只是偶然的好奇，至于结论的方向，很简单的构想，世界上没有能毁灭‘天灾’的灾害，那么剩下的，便只有同层次的厮杀。”
白夜说道。
“至于真正的缘由，早已无从考证。”
“对于学者来说，无从考证的事才值得他们提起兴趣。”
布朗教授平心而论道“只有不断地深究隐性的历史，才可能找到深埋的真相。”
“是吗，所以我才不想和偏执的学者打交道啊。”
白夜心想。
如果一时研究着魔，把他和雪音前辈的真实身份都给一起挖出来就有些麻烦了，七大都市之首的都灵学院，还藏着异端机构序列第一位黄昏的人，虽然已经背叛了组织，但无论怎么看，都是足以动摇禁忌的大事。
他们是无萍之木、居无定所也习惯了，但是小姐和贝鲁斯家不一样，不能让无辜的人受到牵连。
“我只能说和十大家族有关，还请教授体谅我的立场。”
白夜最后说道。
布朗教授从白夜眼底的情绪得到了答案，沉默了会，眼中流露出少许失望的神态。
既然不能从白夜这里得到新的线索，那剩下的选项就仅有几项了，学院长的藏书库、中立机构古教堂、中立机构极星塔…至于十大家族———
即便对他抱有足够的敬重，在涉及真正隐秘的情况下，那些家族可不会理会这些过界的要求。
打个比方来说，就像某一天求学的院长找到你，说学院到了发展的关键时期，需要你这位过去的校友慷慨解囊，捐出一半家产奉献一下，这样你就能获得学院珍贵的友谊。
别人能不把你当成神经病都算好的了。
“看来要变天了呢...”
他轻声自语。
能够抹去天灾级的异能者，这股力量已经足以称之为神迹了。
那些消失的天灾之所以离开世人视野，是为了静心寻求这份企及神明的力量，
还是说，害怕被真正的神明找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