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
星司满是迷茫，心口揪紧，想到了他的名字。
……
老者恩图一路上一直没有说话，绕行在这些错杂的小径中，向着镇外的方向走去。
偶尔有行人看到她们，
像是熟人很热情地打声招呼，接着寒暄几句，然后道别。
老者微笑着一一致候，
脱离阴影后，他就像是真正在这里生活的人，生活了很多年，神态和举动都看不出任何异常，在面具伪装下的星司也是如此。
老者恩图在思考，
夜莺离这里最近的一处据点，是在百里外的坛城，第二处要在一百七十里外……之后便能脱离七大都市所属的领地，到了此行的终点。
把星司送到那边后，
他的任务就结束了，只要那位至高无上的大人物信守承诺，之后夜莺将会逐步迎来全新的时代，他寿命无多，或许见证不到那一天，但夜莺的传承者终会替他见证到的。
假以时日，
夜莺会走向过去数百年都未有的顶端，甚至取代过去的黄昏。
他一路上都没有感受到这座小镇上有高阶异能者经过的气息，
说明那位很有可能没有放下那些学生追来，或者说没有将垂海国的这座小镇当做勘察区域，这样很好，他离开的把握更大了。
突然间，
星司停下了脚步。
恩图沉默了会，同样停下步伐。
沉默笼罩在这条寂静的长街上，太阳初升的光芒拉长了巷弄的斜影，刺入了墙壁的缝隙。
“你不会杀我，更不会杀了这座小镇上的人，因为你不能这么做。”
星司突然说道，只是放在背后的手心有些不受控制，因为紧张而微微颤动。
这是她思考了很久后，得到的答案，在找不到逃离的机会后，她决定赌一把。
老者恩图沉默。
星司见状咬了咬牙，于是就接着讲了下去。
“我不知道前辈您这样的存在为什么会找到我，您或许是找错了人，我在家族里确实有些地位，家族这些年也确实发展得很快，但和十大家族比根本不了什么，想要毁灭我们轻而易举，前辈没有必要因为这个亲自动手，去触碰七大都市…学院长的底线。”
“我以家族的名义起誓，让我离开后，我会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贝鲁斯家也会奉上能给出的一切筹码，前辈您应该听过，贝鲁斯的人从来都信守诺言，这是我们立身的根本。”
星司见到恩图依然没有意动的迹象，最后说道。
“如果前辈还是不愿，我就只能…”
“就只能玉石俱焚？”
恩图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饶有深意，替她说完了后半句。
星司眼底涌现一抹狠意，取出炼金匕首，并未作出搏命的举动，而是对准了自己的脖颈。
“不，我会杀了我自己。”
恩图笑了笑，像是听见了世界上最大的笑话，那张原本慈祥的面容狰狞起来，如醒来的恶鬼。
“你要用你自己的命来威胁我？”
他转过身来，看向一步不退的星司。
“难道真以为你是什么重要的大人物吗，还有，你以为这座城市的居民命很值钱吗，以为刚才见到我和他们打招呼，就说明我对他们抱有感情，就不会对他们动手？”
“你太高估你和他们的价值了，还有，这世界上的贫苦、杀戮和战争又哪里是你能想象得到的，如果每一位都灵学院的人死去，你们学院长都要亲自出手，这世界早就翻天了，而且到了你们学院长那一步，就算死上千百万人，又如何？”
恩图眼底的杀意越来越重，几乎不受控制地凝成实质。
他每说一句，都会向前走出一步，
背后的影子都会扩散一分，形成狰狞的图腾，让星司的脸色也更为苍白。
他觉得有必要让她长些教训。
“对了，你刚才是有留下了一些标记吧，是算准了时间想给外面留下求助的信息，真以为我不知道吗？”
恩图说道。
星司眼神变了。
“我有提醒过你的，他们现在就该死了。”
恩图握住了手，
看不到的地方，那些阴影的丝线无声无息涌动，
留在墙壁死角处的星光痕迹被无声抹去，
与他之前交谈过，被星司暗中留下标记的人，心脏同时破裂，鲜血狂涌倒在了偏僻的巷弄内。
凭他的境界，都不需要动用真正的力量，仅需要融入很少的异能，想要杀戮普通人和低阶异能者，轻而易举。
看的见的地方，窗户撞开，血色的人影同时从楼上坠落下来，头身分离，溅起一大片血花，
眼中只有临死前的茫然和恐惧，
只是诡异的，他们直到死时连声音都没能发出。
星司清楚地看到了这一幕，这本就是老者为了能让他看见的，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强烈的呕吐感。
他没想到会被发现，
她已经做得很隐蔽了，情绪也尽力伪装，甚至用了白夜以前教给她的伪装手段，
可这样居然还是被发现了…
她更没想到的是，
他居然真得敢在外面直接动手杀人！他就不怕惊到垂海的城主过来吗，难道他打算连城主也杀了？！
更深的死寂笼罩弥漫在四周，
在感官内，整条巷弄都化作了死城。
恩图似乎不就此满足，在做完这一切后，又向着星司走去，他的手心内有深黑的鬼影涌现。
……
……
……
“姐姐，要买花吗，只需要五枚海贝就够了……”
这时候，有扎着麻花辫的女孩从拐角处走过，在看到星司的背影后眼底闪过一抹亮光，捧着花篮小心翼翼道。
海贝是垂海国通用的货币，而金银铜币是七大都市和十大家族通行的货币种类，以超阶势力的权威为背书，一百枚海贝相当于一枚铜币。
她有见过很多人，
年幼的直觉告诉她，像这样的姐姐必然是有钱人家，出身不凡。
星司的眼神变了，
顾不上许多，下意识地就要推开这名小女孩，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恩图已经看到了，女孩装满花的花篮也随之坠落，刚要倒去的娇小身躯被星司死死地抱住，用背部挡住了恩图的视线。
“好了，我改变主意了，这样应该能够让你听话一些。”
恩图松开手，笑了笑道。
只是笑容有些瘆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