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守護

作者:kurama 更新时间:2016/11/3 6:24:22 字数:4545

结果那天杀的白髮鬼竟然真的入定一般死守在一旁,只除了每两个时辰当哑奴来灌药练无双痛苦的抽搐惨叫时他才会睁眼淡漠的一瞥外他基本上连跟指头都没抬过!

舒子服的伤药冷了再热,再冷再熬,硬生生地等了六个时辰,眼睁睁地看著练无双从开始时还能微微的挣扎到后来只能无力的倒在地上任人处置,舒子服一口牙几乎咬碎双眼红丝满布,胸口一抽一抽的绞痛。

终於在舒子服忍不住想著就算冲出去和练无双一起死也好过这麼眼睁睁的看著却无能為力之时,远处却传来阵阵诡异的号角声将白髮男子引了出去,独留练无双一人蜷在地上痛苦的微微抽动。

如此大好机会舒子服几乎想直接撞出去,好不容易用尽全身的力气强逼自己默数到五,确认白髮男子没有回头的跡象后,他手脚并用的飞快挤出裂缝爬到练无双身边,抖著手地托起他的头,急忙地将那还温著的药碗凑在他因高烧失血而乾裂的唇边。

可没想到练无双虽然压制了蛊的凶性却仍然神智混沌,加之高烧之下人本就昏沉迷糊,隐约被惊动后发现抵在自己唇边的竟是又一碗黑乎乎的药汤当下就抗拒了起来,牙关咬的死紧坚决不张嘴。

「乖,快张嘴……快呀!听话,喝了会让你好受些,不会痛的,快张嘴。」,舒子服著急地轻声诱哄著,眼光时不时地朝洞口瞄著。

那白髮男子也不知何时会回来,他还得处理练无双身上那些伤口呢!

舒子服心理急的热锅蚂蚁一般,可练无双光闻到药味就坚决採取不开口、不配合、不妥协三不政策,两人僵持不下,舒子服几度想学那些哑奴强行用蛮力撬开他牙关,但一瞧见那下巴上满是被捏打的青紫肿胀就没忍的下心。

最终舒子服让他靠枕在自己盘坐的腿上,自己先含了一大口药汤,接著一手捏住他鼻子另一手抬高他下巴,趁他终於透不过气被迫张嘴时一口口地将那苦的渗人的药汁喂入他口中迫他吞下。

「瞧,我说喝了不会痛的吧!」,舒子服咂巴著唇边的苦味没好气地念叨著,手上却轻柔的帮练无双侧了个身,让他侧躺著枕在自己腿上,并小心地避开了伤口轻轻地拍抚著他的背帮忙顺气,偷瞄了练无双此时因苦药而皱成一团的脸,舒子服忍不住撇了撇唇安慰道:「嘛,就是苦了些,不过良药苦口嘛!放心,一会儿药效发作你肯定就会好受些的……嘶!欸不就是喝碗药嘛,不带咬人的啊!」

被迫吞了一整碗比之前的还苦十倍的药汁,儘管这碗药的确没像之前那些让他痛不欲生,练无双表示仍然很不爽!

神智混沌的他缓过气后就一口咬上了还搁在他嘴边的手,总算他凶性已退又疼的全身无力,这口咬的虽重却没有之前那几乎将人耳朵整个扯下的狠劲,加之舒子服虽念念叨叨的却没像其他人一般对他拳脚相加,只是持续地温柔拍抚著帮他顺毛,圣心渐慰下也就渐渐的自己鬆了口了。

舒子服像以往哄著病中闹腾的小妹一般一边哼著轻柔催眠的小调,一边轻轻环抱著练无双拍抚著他的背脊,眼见练无双渐渐因药效发作而昏沉欲睡,舒子服稍停了拍抚,一手摸著针包,準备以银针封穴来配合他在伤药裡混入的麻沸散封闭练无双的痛觉,好让他能处理伤口。

可手才刚摸到针,练无双便动了下模糊地呻吟了声,沉重的眼皮不满地撑开瞪了他一眼,红瞳朝他停下拍抚的手掌滴溜了圈,而后尖尖的下巴朝自个儿身后点了点,心气不顺的脸上大大的辐射出了,『朕想睡了,你这蠢货怎麼停手了?还不赶紧继续拍!』的字样……

舒子服愣了下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地和那红瞳对视了两秒,在发现那眼中的不满逐渐因他的迟钝而有升等為磨牙霍霍向他手的倾向时,舒子服马上乖乖地又摸回练大猫的背上既无奈又好笑的继续拍抚了起来。

轻哼了声,练大猫咪这才满意地又闔上了眼,脸颊轻轻的蹭了下他的腿乖乖地睡去了。

舒子服拍了一阵后几次偷瞄,确认练大猫咪这回终於睡沉了,迅速的摸出了银针并微一凝神后,便一连封了练无双几个大穴,下手既快又準!再次确认练无双依旧沉睡并无异样后,舒子服便开始準备接下来的清创治疗,只是在解开了那血跡斑斑的裹伤布后,舒子服眼瞳不禁一缩。

舒子服眉头皱的死紧,握著银刀的手竟微微的发起抖来!

练无双身上的伤口比他之前在裂缝下瞥到的还要多的多,许多伤口甚至是重叠交错故意攻击在同一部位的,他到底是面对怎样的敌人,要杀也不给个痛快,还打算凌迟虐杀他吗?

咬了咬牙舒子服深呼吸了几次稳住自己的手,好在以往当娘亲还在世时他没少帮著打下手,对於这类险恶的刀剑伤处理倒也颇有经验,凝神划下第一刀后竟不知不觉的一路忙到了深夜!

练无双身上的多处剑伤因為之前处理不当而开始红肿化脓,他花了很多的时间仔细地将那些死肉以及脓疡都清理乾净,尤其那贯穿右胸的一剑花了他很长的时间仔细地清创缝合,好在这剑刺的微偏肺叶损伤不大,缝合后练无双虽然有些低喘气短但死白的脸上并无出现窒息青紫的顏色,看来是有惊无险的挺过去了。

舒子服大大的鬆了口气,并仔细的為每道伤口上药再用净布包扎好,他用的是自己之前按著娘亲以前的祕方配的金创药,对消肿消炎止血都有神效,刚敷上不久一些较轻的伤势就立即止血,净布也是刚刚之前才蒸过準备的,一口气将练无双打理好后周围已完全的暗了下来,只剩他留的好几个小火摺在旁尽责地提供眼前一小片光明。

眼前的景象让舒子服忽然想起之前刚被练无双救回的时候,也是满室黑暗只有火摺的微光,那时光觉那话癆嘮叨的让人头疼,可现在他倒希望练无双醒来继续嘮叨个几句,但回应他的却只有满室让人不安的静謐……

舒子服甩了甩头,就著小火光将四周大致清理了下,伸手探了探练无双仍旧高温烫手的额头后他低嘆了口气,舀了些清水喂著练无双喝下并用毯子将人裹紧,磨磨蹭蹭的他看来看去总是不安心,可心下却明白他手上存的伤药此时去了一大半,他得為接下来的换药做準备,可练无双看来又如此的虚弱需要照顾……

几番犹豫后舒子服最后还是从裂缝中回到了药室忙著下一批的準备。

而舒子服前脚刚走,那白髮男子就阴沉了张脸从洞口无声地走了进来脸色复杂的骂了声:「蠢!麻烦!」

黑瞳阴沉的扫了眼正沉睡的练无双以及那隐蔽的裂缝,不知為何看著那少年仔细小心的照顾著练无双时,心裡就莫名的就升起了股烦躁气闷感,想了半天却也说不清在烦躁什麼!

沉著张脸丧门抬脚将舒子服不小心留下的空药瓶给踩的粉碎,并将另两处舒子服未清理乾净的痕跡给抹去后,才深挑眉朝倒在地上毫无意识的练无双说道:「扯平。」

语毕丧门也不顾练无双是否回应,便自顾自的坐回了原处打坐入定去了。

丧门守在洞口一宿无话直到天光微亮又一哑奴捧著药进洞,他才睁眼问道:「最后一剂?」

哑奴无声的点著头,他摆了摆手示意可以去灌药了,自己便又继续入定去了。

***我是分隔线***

舒子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他将头又探出了些确认洞内真的只有练无双被锁在洞壁边蜷缩著沉睡外,洞内竟再无第二个活物!

他急忙的钻出裂缝并将熬夜忙活熬出的一大篮成绩给拖了出来,木製大盒裡有他一晚上没睡守著药炉熬出的药,还有新磨的一批金创药以及换药用品,甚至还有他用乾粮肉乾泡水加工熬成的糊糊。

轻轻地将烧的昏沉迷糊两颊緋红的练无双摇醒,他打算先让他吃点东西垫胃,可练无双却只是呆茫地睁著湿润的红瞳失神地望著他好一会儿,良久才像是有点认出他来呆呆的点了点头并自动自发地闷头往他怀裡钻,肩背还朝他腕上蹭了蹭示意他可以开始拍抚了。

舒子服有些无奈地拎著这大猫咪的后颈往外拉,硬是将他拉离自己怀中,并在他一片语意不明的抗议声中将那碗乾粮肉乾糊凑上他的嘴。

练大猫咪愣了下,先抽了抽鼻子确认这碗内没一丝苦涩的药味后,便在舒子服的温声诱哄下瞇著惺忪睡眼呆呆的喝了一口,可接下来,乾粮肉乾泡白水那难以言喻的诡异口感和味道立刻就让练无双炸毛了,他瞇著红瞳不敢置信的怒瞪了舒子服一眼,噁的一声便全数给吐了出来!

「你个混蛋,我為了让你好消化熬了一个晚上!你敢给我吐!」,舒子服近一日夜没睡也挺暴躁,直接的就低吼了起来,人蛊大战一触即发!

两人互瞪著中间彷似有电流劈啪响,最后幼稚的滚成一团,只是练无双四肢颈脖都还被铁鍊锁著,重伤未癒下积攒的力气也只比小猫大,没两下就被舒子服给骑在身上镇压完毕……

将还在挣动的练无双困在自己和石壁间,舒子服拿眼凌迟怒瞪著这欠揍的大猫,一手却仍伸到他颈后护著他后背的伤处,用体重压制他虚弱的反抗,另一手端著碗就抵在他嘴边让他无所闪躲,强势的低声喝道:「练无双!张嘴!」

昏沉混乱中猛然被人喝斥自己名字,练无双突然像是被雷劈中般一个机灵,迟钝的脑子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愣地就顺从著舒子服命令式的语气张嘴喝了一大口那简直媲美催吐剂般的乾粮糊。

下意识的练无双皱著眉又想吐,却在舒子服的瞪视喝斥以及『不吃没拍抚』的威胁下委屈的被逼著吃了大半碗,本以為终於可以被拍的舒舒服服的睡了,没想到在那催吐糊之后的竟是比昨晚还苦的一碗黑乎乎的汤药!

若练无双之前是炸毛,在那碗苦药现身后就是炸刺了!

可不管他炸什麼,体力上的不配合让倒楣催的他怎麼样也挣脱不了舒子服的魔掌,暴动没两下又被镇压不说,一大碗的苦药也被舒子服用嘴给一口口灌完了,呛咳著的练无双深觉自己丧权辱国的透底,齜牙裂嘴的朝舒子服亮出一口白牙,打算拿他来磨几个牙洞,可还没来的及开咬呢,舒子服眼明手快的又朝他嘴裡又塞了一个圆球!

「喀啦喀啦……」,愣了下练无双下意识地咬了咬那圆球,不意竟嚐到了甜甜的味道,用力咬破球体后竟还有一股微酸的果子汁流出,混著外壳的甜一下子就把那苦入舌根的药味给冲淡了,有甜头忘苦头的练无双猫儿似的瞇著眼满意地喀啦喀啦咬了起来,甜的他嘴角微勾,连一身的刺也渐渐的顺了些。

「好吃吧!」,舒子服好笑的拿著另一颗山楂糖葫芦当逗猫刷,逗的练大猫一双红瞳指哪盯哪绝不溜哨,被绑缚的手也拼命地朝他搆著,脖子上的铁鍊都快绷直了!

「吶,想再吃一颗也不是不可以……」,舒子服稍稍地拉高了拿著糖葫芦的手,另一手拍了拍快整隻趴到他身上的练无双柔声道:「你大伤未癒烧也没退,麻沸散还是少用些的好!可要不用的话,等会儿我帮你换药时就会有些疼……你要是乖乖的让我换药不乱动,我就让你再吃一颗糖葫芦,好不?……放心,我会尽量轻些,很快就好不会很疼的!」

练无双神智此时退化的只有稚子程度,舒子服讲的一大串他听的是七七八八,但最重要的一句『别乱动就有糖葫芦!』却是懂的十成十!

在糖葫芦大神的威压下,那红瞳先是犹豫的望了舒子服一眼,但马上又不争气的转向糖葫芦那头流口水,最后来回了几趟后,练大猫咪继续朝丧权辱国作风彻底一条道走到底,咬了咬唇便把自己卖给了那颗山楂糖葫芦……

没想到这甜甜小物效用奇佳,舒子服深感以后应该买个十几箱糖葫芦存著……不,他该直接去学糖葫芦作法,保不定练无双会连一辈子都卖给他了……

练无双死盯著那糖葫芦乖巧的侧躺著任舒子服轻手轻脚地解开他的伤布,他的伤处经过昨夜清理后看来虽仍狰狞却不再那般凶险,舒子服仔细的将每个伤处都检查过确认没有再化脓便重新的裹药包扎忙活了好一阵,过程中练无双虽几次因触动了伤口而因痛瑟缩,但终究為了口欲坚持著没动,最终好不容易咬到了他心心念念的糖球时那眼儿都笑弯了!

舒子服好笑的摸了摸缩在他怀裡专心咬糖球的大猫咪那柔软的鬢髮,虽然练无双现浑身上下只有狼狈二字能形容,但他那為了一颗糖葫芦而展开的纯真笑顏却让舒子服觉得可爱至极,连心下都微微暖了起来!

他会保护著这人的,舒子服轻轻的环抱著在他怀中无忧睡著的练无双,既然这人救了自己的命,作為回报他会帮他挡掉所有的麻烦,去除所有束缚著他的枷锁,让他能永远无忧无虑的笑著!

抱著怀中的温暖,舒子服连夜没睡的眼皮有些发沉,正觉著有些昏沉之际,一抹白的透底的身形却无声地走了进来,在舒子服瞬间清醒惊恐的眼瞳中微微地笑著在一旁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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