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儿,看来没有被盗走,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敏捷的爬上了某一棵粗壮的大树上,没过多久,断刃便从上面扔下来了几个大小不一的麻布袋。
出于谨慎的考虑,在选择藏匿物资的地点的时候,断刃并没有简单的就将东西放置在地上,再用灌木丛或树叶之类的东西遮挡,而是直接将其挂在了枝叶密集的树梢上。
先不说可能从这里经过的人类,对于那些对气味异常敏感的野兽来说,用枝叶遮挡和直接放在空地上并没有什么区别,但它们大部分都不具有强大的攀爬能力,因此,藏在树上反而是更为稳妥的选择。
“都在这里,赶紧走吧。”
从那些麻布袋中抽出了一柄崭新的弯刀,断刃将其别在了自己的腰间,又从中取出了一些面包分给了南汐。
“我们接下来是要去?”
“位于特尔山旁的营地,我刚好也有点事要去那里办,作为临时的落脚点来说,那里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关于瓦士林城冬季供水的问题,其实在很久以前就出现了,考虑前往解决供水的人员住宿,再加上附近也时常有高队经过,政府便在此处建造了一座的营地,平时的时候用来供那些经商的人临时住宿,在冬季的时候则作为政府特派员的落脚点。
虽然作为一个流动人员的场所,那个营地也只能算得上一处简单的聚落,但至少设施都一应俱全,每隔一段时间也会有专门的食物供给。
“从这里过去的话,大概需要三天的时间,这里的东西肯定是够了。”
仔细检查着麻布袋里的物资,为了应对可能的突**况,在当时准备的时候,断刃就准备了整整七天的物资,而从麻布袋里的分量来看,应该是一个也没有少。
“那个,谢谢……”
从断刃的手中接过了面包,南汐轻轻地道了一声感谢,她已经记不清自己究竟有多久没有进食了,但之前发生的一系列事件都让她忘记了饥饿,以至于现在闻到了手中面包的香味,腹中的饥饿感才逐渐涌上来。
“……多余的感谢是没有意义的。”
在听见了南汐的那一声感谢后,断刃先是皱起了眉头,随后又沉默了片刻,直到对方愣在原地时,才开口道:
“如果你再保持着现在这幅天真的模样的话,下一次就不会有人来救你了。”
“……但是,我只是想——”
“走吧,边走边说,这里不宜久留。”
刚想要开口为自己辩解,南汐就看到断刃将那些麻布袋悉数拎起,手中拿着地图,头也不回的就向着某一个方向大步走去。
“等,等一下,”
“……比起向我道谢,你更应该想想我帮助你的理由。”
“理由?我记得你好像说过……”
“那只是一时兴起的念头罢了,虽然也算是一定的因素……我之所以保护你,是因为有契约的关系”
“我之前的时候……”
忽然想了起来,在最开始的时候,南汐的确是雇佣了断刃,并且一开始的条件条件是会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保护自己。
“……”
猛然沉默了下去,南汐的脑子此时的确有些想不明白,如果只是单纯的为了契约的话,断刃根本没有必要豁出性命来保护自己,知道这个契约的只有她,断刃,维夏三人,相较于与教会为敌来说,单方面撕毁契约明明是更好的选择。
“那我可以知道,你帮助我的理由吗?”
“……”
南汐鼓起勇气问道,既然答案并非是契约,那么这个男人愿意帮助自己,一定有着其他的理由,又或者说,大概是出于某一个念头。
“…我说过了,你和我的女儿很像,仅此而已。”
“那你的女儿……啊,对不起。”
下意识的想要询问对方的女儿,但在下一个关头南汐就反应了过来自己的冒犯。
“道歉也是多余的,如果你真正激怒了我,就算再怎么道歉也没有意义。”
“可是……”
突然放慢了脚步,断刃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叹了一口气,沉声道:
“你之前说过,你想要活下去。”
“嗯。”
“我可以保证,就凭你现在这个样子,你会死在那里,一定会。”
“……”
男人粗犷而又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南汐忽然想起了伊莉丝曾经教导过她的道理,但眼前这个男人如同要把这些全部摧毁一般,缓缓说道:
“听好了,想要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那就不要相信任何人,除了你自己。”
“你那软弱到可怜的善意对于帮助你活下去没有任何的用处,只会让你离死神更进一步,想要活下去,首先就要学会背叛。”
“可断刃先生你——”
“你想说你认为我是可以相信的吗?记住,我之所以帮助你仅仅只是因为一个念头,而人的念头,就是最不可以相信的,如果在刚才我没有找到那些物资的话,你认为我会不会第一个抛弃你?”
“我……”
“既然我今天可以救你,那明天就可以毫不犹豫的把你抛弃,因为你把权利交到了我的手上,你没有选择靠自己活着,而是想要依赖我,凭什么,就凭你笃定我是一个好人吗?”
沉默,彻彻底底的沉默,完全被说的回应不上来,南汐不愿意去相信,那些从断刃口中说出的话语,会是这个世界的真实,曾经在村中数十年的生活中,南汐所遇到的每一个人都无一例外地对她散发着善意,因为只有互相帮助,大家才可以一起度过许许多多难关。
但彻底击溃了南汐的,并不是断刃的话语,而是摆在她眼前的现实,正是因为南汐简简单单的相信了温斯顿的话语,相信了教会的阴谋,才毫无防备的落入那亚托克的圈套中,而因此维夏才会……
“……”
但即使如此,南汐的内心依然在本能的抗拒着这样的现实,可不知何时,伊莉丝的话语又恍然出现在耳边。
【南汐……求求你……一定要……活下去…】
“……我……知道了。”
看着眼前的女孩缓缓的点了点头,断刃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叹了一口气,也没有在继续刚才的话题,而是突然问道:
“你会做饭吗?”
“……会一点。”
“那等一下的晚饭就由你负责做,我们今天晚上的森林里暂住一晚了。”
“嗯。”
之后便是长久的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