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在回到指挥的位子上时，她的态度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我说不上是哪里有问题，可能是她有些累了，也可能是我的错觉吧……”——某精英干员
这名干员没有和其他人说明这件事，关键时刻动摇军心是大忌。
这一切怀疑，也在“巴别塔”倒塌之后，被无法遏制的悲伤埋在了历史中。
“‘巴别塔的恶灵’？久仰大名。”
“这场战争可以结束了。”
“这句话，应该是特蕾西娅来说。”
“我可以和你这么说。”
“你？你有什么资格？”
“就凭与你的大军对峙的执棋手，是我。”
“……有意思。你能让那些佣兵也听你的？”
“不能……但是皇女一死，他们只能听你的。”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在将一位萨卡兹王庭的皇室正统的性命当做筹码！”
“……我很清楚……但这并非是我的本意。我们不属于卡兹戴尔，我们没必要参与一场看不到胜利希望的战争。”
“这是你的解释？”
“也是巴别塔的。”
“你们参与了王位的争夺，在最后关头想要全身而退？”
“……无意冒犯。”
“我的大军可以碾碎你们。”
“请便。”
博士明白，光是言语上的谈判是没用的。她想让特雷西斯坐到对面，愿意坐下来好好谈，必须在谈判桌之外取得足够的筹码。
边打边谈，让特雷西斯明白巴别塔不是任人欺侮的，他们只是选择退出。
如果有人连体面退出的资格都不愿意给，巴别塔会让他们知道血是什么颜色。
如何展现自己的实力，但又不至于引起军事委员会的过度敌视，成了巴别塔下一步的行动目标。
博士将目光盯向了大军的无人机集群——唯有折断特雷西斯最锋利的剑刃，才能挫折他们大军的士气。
——“欧若拉”指挥中心——
“天晓，我们没有太多时间花在卡兹戴尔了。联合情报中心已经确认了‘科西切’的死亡，乌萨斯内部虽然没有太大波浪，但是ta已经开始动手了，我们的动作如果慢了，后续会很麻烦。”
“我们不能直接推进战争的进程，这根我们直接参与内战没有区别……除非我们有办法用一种直截了当的办法快速统一卡兹戴尔。”
“要多快？”
“言出即行的快。”
“神圣激素。”
“……你在战犯方面方天赋，我都自愧不如。”诸葛天晓像是被气笑了，扶着额沉默了几秒，“是王庭盟约！”
“噢……这玩意真的有啊？”
“有肯定是有，卡兹戴尔遭到多次战火，上一次高卢、拉特兰、乌萨斯等国家组成的多国联军，差不多有些威望的国家都参了一脚，差点把萨卡兹打灭族了。萨卡兹停止内战，一致对外，才扛了过去，王庭盟约就是那个时候的产物。”
“你不如直接问问凯尔希？反正她‘无所不知’。”说到这，希洛黛儿特地翻了个白眼，显然对某大龄猞猁怨念不浅。
“不可能。”诸葛天晓忍住了想骂人的情绪，“王庭盟约对萨卡兹一族来说比现实中的核弹密码还重要，这玩意知道有的人数不胜数，但是没有人会问它在哪。”
“那不是，这……肉鸽里的藏品我们上哪儿找啊？”
“我已经派人去找所谓的‘古堡’了，虽然这不太现实……不过在各国完善我们的情报网也是必要的，找王庭盟约只是附带。”
“那也没商讨出什么办法啊！”
“确实……我打算召回上官，中止她的任务。给巴别塔自己的选择吧，他们是想打还是想和，我们不能再耗时间了。最迟三天，部署在卡兹戴尔边境外的‘泰坦’我会交还给狂鲨先锋，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那艾姐呢？这件事不应该是她来更合适？”
“她脱不开身，伊比利亚那边的实验室有了新发现，她带着大部分快反部队和‘三叉戟’去实验区了。”
“那我嘞？”
“让‘永恒号’返航，航天局最近会在星港1号园区给母舰加装质量加速器。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永恒号’都只能暂时作为转运基地了，你要做好安排。”
“啊？已经到这种程度了吗？”
“是的，太空电梯还没有好的选址，地面上雷神炮艇改造的工程船现在只能空仓入轨，要建太空港的物资只能用质量加速器打到太空里去。”
“……好吧。”
——博士办公室——
“腾腾腾——”
“请进。”博士正在伏案写着什么，头也不抬。
推门进来的是上官羽落，“博士，我要走了。”
“！”她的动作明显一顿，“这个时候……我们是做错了什么吗？”
“不，你误会了。巴别塔仍然是我们的盟友，只不过我要回去述职。”
“……上官将军，你一离开，焚风联合与我们的合作关系其实就可以宣告结束了。我们的合作是暗中进行的，我们没有调动你们的资源的权限，能获得的支援也相当有限……”
“没错。所以，我特地跑了一趟。”她将一个pad交到博士手里，“这是焚风联合军方指挥用终端，通过它可以直接申请资源和支持，不用再联系我们。我离开后，合作不会结束。在巴别塔一方主动解除协议前，你都可以调配我们通过协议支援你们的一切。”
“……蒙承好意，但是上官将军，我是巴别塔的指挥官。您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合适？”博士接过pad，肉眼可见的迟疑。
上官羽落听了一愣，咯咯笑了两声，“这并不矛盾……其实因为此事还有待商榷，只是我临时决定的。鉴于你并不在焚风联合军方系统里，所以你的权限和能申请到的资源相当有限……这一切，只是凸显我们的诚意罢了。”
博士看着这个极富科技感的pad，沉默半晌，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上官将军，我问一个私人问题。”
“请讲。”
“如果巴别塔失败了，您会接济殿下吗？”
“……焚风联合不会插手他国的内政，我们的初衷是平息矛盾，而不是胡乱插手，制造动乱。”上官羽落背对着博士，如是说道。
“果然……”博士想到，她感到一种令人窒息的孤独和压力。
她知道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可以一句话就改变许多人的命运，其中就有某些她拼尽全力也难以挽救的……
“焚风联合欢迎朋友，我们是向充斥恶意的世界宣战的铁军，不是搅动地区风云的军阀。明白了吗，博士？”
说罢，上官羽落转过身，她坚定而清明的目光如同曙光刺破了博士心头的阴霾。
博士看着上官羽落嘴角那一抹意义不明的上翘，回想到她的所说，缓缓摘下兜帽。
“谢谢。”许久不见光的脸庞有些病态的白皙，但是疲惫的神情里，有了一些神采。
她伸出手，与上官羽落的手握在一起。
“不客气。”上官羽落知晓自己的暗示被理解，心情舒畅，语气也欢快起来。
送别了上官羽落，她看向了自己的右手——里面是一个单向通讯器。通讯器里面只有一个号码，而这个唯一的号码也表现出一团乱码。
上官羽落的意思很清楚，作为焚风联合军方举足轻重的人物，她的一举一动必须考虑多方面的影响。
焚风联合与巴别塔达成合作的初衷是希望在他们的支援下，特蕾西娅能够结束内战，作为交易，萨卡兹在他们的计划中要作为生力军。
这是一笔有些吃亏但很有必要的交易，萨卡兹一族想要快速摆脱赤贫，改变泰拉诸国对卡兹戴尔的看法，独立发展肯定不行，必须谋求对外合作。
凯尔希与焚风高层交流所透露的，包括经济、教育、军备等等方面的合作，都是焚风借萨卡兹实施“计划”的一环。
也许这是利用，但萨卡兹需要这样一个机会，摆脱战火燃故土的轮回……
但是如果巴别塔失败了，或者特蕾西娅身亡，他们继续参与卡兹戴尔事务就违背了初衷。把卡兹戴尔从一场战争拖入另一场战争……这是谁都不想看到的。
所以上官羽落的话说得那么决绝，就是表明焚风的态度。
但是她的话语，也暗含另一层意思：我们不会庇护他国政要，参与到不该管的事中去。但是我们可以接济“朋友”，毕竟没有谁会拒绝多一个朋友，更何况这个朋友说话做事很有影响力。
那么她的任务也很明显了：指挥巴别塔一方的军队打赢对特雷西斯大军空军的歼灭战，迫使特雷西斯坐到谈判桌前，争取到巴别塔有生力量安全撤离卡兹戴尔。
与此同时，配合特雷西斯对特蕾西娅的刺杀，让世界皆知“魔王”已死。在准备“背叛”巴别塔前，通知焚风一方准备秘密撤离特蕾西娅。
自此，特蕾西娅能够活下来，巴别塔的火种将有人传承，卡兹戴尔也将脱离内战的苦难，迎来和平。
只是……
“这也在你们的计划中吗？焚风联合，你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啊？”
收去苦笑，她重新带上兜帽。现在她的任务反而更重了，光是第一条，打赢战斗，让敌方的空中力量无效化，就是不小的挑战。
打开上官羽落留下的pad，她打开武器装备页面，了解了武器配置和库存后，开始对着地图规划战术。
情报人员和战术智能预计敌人大军在一段时间后就会与他们接触，这还不考虑被意外发现的风险。
特蕾西亚的阵营在战争中处于不利地位，先前为了保护“罗德岛”骨架和核心构架的运输，也都是挑选的靠近山区的森林旷野驻扎。
敌军原先因为没有空军，只能派佣兵集群进入山区围剿，双方打的有来有回，但围剿效果不显著。
但是现在掌握了空军优势，敌人主力就可以稳步推进。在无人机数量足够时，原来的反伏击、地毯式围剿等难以做到的高效战术也轻而易举。
巴别塔一方的军队已经限制外出，就算是侦查和斥候也只能单人行动。
在没有遭遇阻击的情况下，原来龟速抱团前进的大军速度越发迅速，搜查他们下落的大网也是越织越大。这样下去，无论他们的隐蔽有多好，巴别塔这么大一个陆行舰是一定会被发现的。
博士想到了破局之法——主动暴露。
主动暴露一个较大的营地，装备强火力正面歼灭敌人的侦查部队。
许久没有遭遇抵抗的敌军必然收缩聚拢，等空军主力被派遣到这一处诱饵，调动防空力量拦截敌人空军主力。
同时，远程火力佯攻敌军的物资车队、术士集群，无人机回防，就由机动防空力量打运动战，追到敌人面前。
博士之前翻阅自己的权限时还发现了一个好东西——钝化源石粉尘火箭弹头，这玩意装到通用火箭筒里可以攻击2000米以内的目标，对所在区域造成半径80米的钝化源石粉尘覆盖。
这东西作用时间很短，只有几秒钟，对人伤害有限，只是有那几秒钟的功夫扰乱源石技艺的效果。
但对付低空飞行的无人机等小型飞行器，直接让它们变无头苍蝇，效果不要太好。
可惜的是，这东西是属于过时的产物，成本高，产量少，军事运用相当有限，就算自己能申请到，数量也不多。
所以她准备将敌人无人机集群主力压缩到大军所在正上空，再覆盖式集火攻击……
当特雷西斯花了老大代价组建的无人机大队像下饺子般掉下去时，她相信敌人的表现会很有意思的。
她立即召来指挥层的众人，安排了作战部署。
凯尔希旁听了她的计划，总感觉好像不完整，因为扯掉特雷西斯大军的翅膀和后面的行动计划，详细程度几乎是云泥之别。
博士解释说眼下的目标只是打掉敌人的空军，后续计划完全可以观察战果随机应变。
凯尔希虽然对这个说辞抱有不满，但还是不得不承认博士的战术规划之优秀，她也难以望其项背。于是撂下一句“我会带领医疗团队配合，不会插手你的安排”就离开了，足以体现她的放心。
博士安排了作战部署，接下来要紧的就是武器装备了，因为如果“诱饵”的火力不够，根本难以吸引敌人的无人机主力，整个计划的第一环就会失败。
她翻了翻pad，终于找到了一种合适的武器——巨像坦克。作为厄普西隆的T3坦克，它的特点：肉。
常规的反坦克武器要打出摧毁一辆坦克近三倍的量才能摧毁一辆巨像坦克。焚风联合此番提供的巨像坦克摘除了心灵武器，增加了机动性和防空火力。虽然只提供八辆，但是布置一个“火力强大的营地”绰绰有余。
现实的情况跟她设想的差不多，甚至还要更好一点：在这个“重要大型营地”暴露之后，几十人的侦查队就在二三十架无人机的掩护下发起攻击，然后——全军覆没。
巨像坦克在部署状态下，对付无人机这种脆弱的小型空中单位，就像是重机枪扫射成片的无护甲步兵一般。
其可怕的射速让有些昏暗的环境里的子弹连成一条线，所到之处无人机纷纷下坠，甚至大多数不等落地就被这样的“金属风暴”撕成了碎片。
两分钟不到，这个侦查部队的掩护无人机全没了，这只侦查队也在各种武器的交叉火力和精准射杀下饮恨当场。
安逸许久的敌人遭遇这样的挫败，立即警觉起来，开始收拢部队，朝这里进军。对面的指挥官还是比较谨慎的，又派来一只相似配置的侦查队。
接敌十几分钟过后，第二只侦查队也失去联络，操纵无人机的术士也全部失去对象。
先前的怀疑，已经可以证实了：这个营地绝对是巴别塔一方的重要驻防地，甚至有可能是核心驻地。
一时间，大军的无人机集群倾巢而出，大军分出机动性最好的地面部队，准备用空军优势结合地面占领拿下这一驻地。
临近夜晚，垂暮的夕阳下，黑压压的无人机遮蔽了好大一片天空，压迫感渗人。
在山林地区更是如此，鸟兽惊动，气势骇人。
然后，下一刻，几乎已经笼罩在夜幕里的几个山头，几十辆造型奇特的载具掀开伪装，向天空的机群喷吐出致命的焰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