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成......成功了吗......”
借着从窗户射进的月光，夏杰隐约可以看到西姆偶尔抽搐一下的四肢以及眉间不停向外流着鲜血黑洞洞的弹孔。
这样一来......复仇，算是成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完成复仇的快感一瞬间涌上了夏杰的心头。长时间以来积压的愤恨和诅咒全部在这一瞬间爆发而出，畅快肆意的笑声在这间不足90平米的公寓中爆发而出。
“渣滓们！死有余辜！”
“要不是因为你们！！！......”
“要不是因为......你们......呜......”但复仇成功的宣言还没有讲完，从眼角涌出的泪水便打断了夏杰的话语。
要不是你们......
“呜.......”
再也无法抑制住的泪水以及全身突然涌上来的乏力感让夏杰软软地倒在了身后的沙发上，此时此刻他只想一个人静静地休息一会，将这么多年以来积累的悲伤和委屈全部发泄出去。
就像一个失去了真爱玩具的孩子，夏杰是如此的无助以及迷惘......
仍然冒着硝烟的枪身是如此的沉重，自己刚刚一共射出了几颗子弹？五颗？还是六颗？
再算上之前杀死皮尔的那次，这把继承自父亲的维塔9mm手枪此刻应该已经没有了子弹，但为什么还是会感觉如此沉重？没了子弹的手枪不应该轻很多才对吗？
为什么会如此的沉重，又为什么......甩都甩不开。
少年竭尽全力地想要摆脱手中的金属物体，却发现那银白色的枪身仿佛与皮肤焊在了一起，不论他如何用力地甩动都无法将其与自己的右手分离开来。
“可恶......”
明明自己刚刚完成了复仇才对，为什么心中会有一种异常空虚的感觉，这难道不是自己三年时间以来最期盼完成的一件事吗？难道自己不应该有一种满足感吗？为什么会差这么多......这种内心空落落的感觉让夏杰很不安。
“哈哈，成功的复仇吗......”
但是......在这之后，自己接下来又要干些什么呢，少年抬起手看了看银白色的维塔警用手枪。
虽然已经没有了弹药，但冰冷的枪身在月光的照耀下仍闪现出阵阵的寒光，这让他清楚地意识到这仍然是一支能夺人性命的凶器，更何况就在几分钟之前，自己亲手用它结果了两个人的性命。
“人死不能复生......”
今天的事情至多只能算作是发泄了自己心中的怨恨，为了父亲报仇？不，夏杰相信如果父亲仍然在世的话，一定不会同意自己的行动，作为正义的守护者，将罪犯押送至法院得到公平的审判才是唯一值得肯定的做法。
更何况，这种私刑不能为当下的生活带来任何的改变，林娜的学业还要继续，至于母亲的双腿......
“或许真的应该听一听琳娜以及龙叔的意见了吧......”
内心的积怨全部释放了之后，突然间想明白了一切的少年发现好像没有什么事情是放不下的。
Jay·Wood？那个名字......就让它随着怨恨一起消失吧，毕竟，眼下最重要不是这三年自己是如何度过的，而是母亲和妹妹，自己作为家中唯一的男子汉，应该更多地将眼光放到未来的日子上，如何通过自己的双手让家中的生活过得更好，不是吗？
“哼......”想到这里，夏杰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成功的复仇吗？
不，不是为了父亲的死，而是为了给自己曾经的幻想画上句点吧，虽然站在自己身前的高大身影已然不在，但夏杰此时此刻更愿意相信父亲对自己的期望是可以挺胸抬头去面对未来的生活，挑起更多的责任和重任，绝对不是徘徊在过往的怨恨之中吧。
虽然握枪的右手还是有些颤抖，但接下来只需要从后门的消防梯下去离开这里就可以了。
没有目击者，没有影像证据，只有几个弹壳以及射入肉体扭曲变形的弹头，就算查到了这只手枪曾经是父亲的所有物，只要夏杰自己矢口否认这把枪的存在就完全不会留下任何的把柄，更何况到了那时候，这把枪已经不知道被他丢在哪里了。
这片旧城区因为黑势力横行，经济的持续低迷以及那些上了年纪的住户们坚持所谓的“隐私保护”导致联邦的全面监控计划在这里推行遇到了重大的挫折，并没有在这里建立全面完善的监视系统，像外面密布的高清摄像头在这里几乎看不到几个。
不过就算暴露了行踪或是被查到什么也无所谓，调查的警察们来到这里，八成也会把现场当成黑势力火并，草草了事吧，根本不会去进行详细的调查。对于纽约市的警察系统有相当了解的夏杰对于这一点还是很确定的。
“那么......接下来......”
终于平复好心情的夏杰从沙发上站起身，往公寓的后门走去。接下来只要找地方将手枪处理掉，自己就可以将这些束缚住自己的记忆统统忘掉。
回到家睡一觉，忘掉这些该死的毒贩，好好思考一下未来的日子该如何面对，再过两天就是霍克莱高中的校庆日了，去那里逛一逛当成是自己新生活的开端或许是个不错的主意。
对了，陈老板应该也会带着家人去参加校庆活动吧？到时候如果能碰到完全可以带着小梅一起游玩，那小丫头可是将考进霍克莱高中当成了她人生中目前最重要的目标，能提早进入参观，想必她一定会很高兴吧？
这么想着，夏杰已经走到了通向消防梯的门前。
“咔嚓！”
“！！！！”
镶嵌在木门中间的玻璃借着朦胧的月光倒映出房间内的情况。理应已经毫无动静的房间内，尸体后方的卧室门悄然向内打开，乌黑的枪口在月光的照射下闪烁出寒芒。
“哒哒哒哒哒！~~”
毫无征兆的急速射击，一连串子弹带着清晰可见的黄白色射击线将原本夏杰休息的沙发击得粉碎，漫天飞舞的海绵在月光的映照下好似入冬的初雪。
这突如其来的攻击让夏杰毫无思考的机会，只能在枪口喷出火焰前竭尽全力扑倒在地上。下一刻，密集的弹幕便将木门彻底撕碎，无数碎裂的木屑和玻璃飞溅到他的身上。
怎么回事？！不是应该只有两个人的吗？
“哒哒哒哒！！”
短促密集的射击持续不断，但好在从枪手的方向来看，夏杰的身前有着沙发阻挡视线，再加上客厅中并没有点亮灯光，想要进行精确的瞄准显然不太可能。
这样一来躺倒在地上的夏杰至少在第一时间不用担心自己会被这胡乱的射击击中，但坐以待毙绝对不会是优先的选择，沙发可不会提供什么良好的防御。
慌乱中夏杰将手枪伸过沙发的靠背想要进行反击，却只得到了“咔嗒咔嗒”的无意声响，这突如其来的攻击让他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可恶啊！”
发现自己已经没有手段反击的夏杰只得寄希望于自己那还算敏捷的身手，但那条密集的火线却如磁铁般紧紧追随着房间内那个试图躲避的身影。
仅仅是刚刚起身，夏杰就再一次被密集的火力压得根本抬不起头来，但好在他找到了比沙发看起来更加保险的掩体——一个金属质的方桌。
猛地将方桌推倒在地，子弹穿过沙发再敲击在放桌上发出连续不断如同冰雹似的叮叮当当的声响。
难道是来做交易的？！
失算了，这是夏杰的第一反应，他早就应该料到可能存在的额外目标才对的。
不......是因为自己的行动太过顺利而疏忽大意了吧。
但还有补救的机会，没有了武器的自己也不是没有反击的能力。
被弹雨追逐的夏杰无奈下只好起身再一次支撑起那神奇的银白色光幕，密集的冲锋枪子弹立刻如冰雹一般砸了上来，但却和之前的手枪子弹一样，除了在光幕上擦出无数的火星外，没有对这薄薄的一层银芒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哒哒哒哒哒！！”
但不远处的枪手显然并不想放弃，密集的攒射虽然无法对夏杰造成伤害，但连续不断的巨大冲击力却也让少年寸步难行，只能够勉强保持单膝跪地的姿势将身体尽量躲藏在银芒的后面防止自己被四散飞溅的流弹擦伤。周围的家具早已被这凶猛的火力射的千疮百孔，他唯有将全部的希望赌在自己还没能完全熟悉的这项能力上。
“哒哒哒！！哒哒哒！”
卧室门口喷吐而出的火舌在漆黑的房间中是如此的耀目，几乎整个客厅都被这耀眼的火光所照亮，从开始到现在，那个方向已经喷吐了多少的子弹？二十发？三十发？还是更多？即便是使用加长弹匣的冲锋枪也不可能无止境地射击下去，夏杰现在需要耐心等待一个可以让他反击的机会。
“咔......”
但一丝微不可闻的声响却让夏杰的神经一下子紧张起来。
因为肉眼可见的程度上，让自己出奇制胜的奇异银芒终于在凶猛的射击下开始碎裂，一条条细细的裂纹自光幕的中心处向四周蔓延，宛如龟裂的大地一般分裂成一个又一个的小块。
该死的......支撑不住了吗？
但就算面对如此不利的境况下，夏杰却仍然无法行动，因为光是冲锋枪弹的冲击力就已经把他死死地压制在了地上，丝毫不能动弹。
“快啊！快啊！”银芒上的裂痕越来越多越来越密，眼看即将就会支撑不住，夏杰焦急地喊出了声。
不过好像上天终于回应了夏杰内心的期望，就在他忧心手上的银芒是否能够撑住的时候，远处的冲锋枪终于停止了嘶吼，撞针击空的声响不断从卧室门口的方向传来。
终于没子弹了！好机会！
意识到对方弹匣中的子弹已经打空，夏杰立刻从地上一跃而起，扔掉了那把早已打没子弹的警用手枪，左手保持着光幕撑起的动作，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向藏身在门后的枪手冲了过去。
十几米的距离并不算远，但途中却有着家具的阻挡，使得夏杰奔跑的速度并不是很快，而这些时间，显然足够一个老练枪手为冲锋枪重新装填好弹药。
“咔啦~！”
几乎没用几秒钟的时间，重新上好膛的冲锋枪就再一次迸发出了橘红色的火舌。
密集的子弹再一次砸在夏杰左手撑起的光幕上，连续不断的冲击使得银色光幕开始掉落细小的碎片，在半空中化作点点银辉。
“啊！！！！！！！！！”
破损不堪的银芒挡在身前，保持着冲锋的姿势，夏杰已然不能停下自己的脚步，就这样径直地冲了上去，整个人撞在了虚掩的卧室木门上，向内开启的屋门被向里撞开，一直火光大作的冲锋枪被门框打飞，夏杰整个人与房间内的枪手来了一次近距离的接触，直接扑到了枪手身上。
而左手撑起的光幕则在最后的一次撞击后彻底碎裂开来，化作漫天飞舞的点点荧光消逝在了空气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