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忍洗了澡换好衣服，香克斯的伤口格雷也都帮他包扎好了。他们围坐在圆桌前，香克斯首先不客气给自己拿了个连骨肉。
格雷做饭的手艺好多了，肉外酥里嫩香气四溢，香克斯胃口大开一连干了俩。
“他是你们找的第一个同伴？”
大概是刚才香克斯告诉他的，小忍点点头：“怎么样？还不错吧，看着就聪明。”
“……这就是你们找人的标准？”
“哪有什么标准，全看香克斯心情。”
“看出来了。”
“说说你吧，你怎么，”她说着又打量格雷一遍，“这副打扮？”
“这副打扮怎么了？”
“你这么问的话倒也没什么……就是不太像海贼。”
格雷推了推眼镜，眼镜的反光遮住他的眼神：“那海贼该是什么样？”
“什么样？”她双手摊开指向香克斯，“他这样。”
“如果海贼都是这么天真的家伙倒好了……不过有一点你说得对，我现在确实不是海贼。”
“哎？哎？？？”
香克斯撕下一大口肉，肉汁顺着嘴角流了下来，小忍无奈拿餐巾帮他擦了擦。他道了声谢后问：“那你在做什么？”
“做生意。”
“做生意？？？怎么想到做生意的？？”在三次元小忍倒是想过这个，但她没那个脑子，也总担心会亏本，一直没实行。到了这个世界，天天作为海贼的冒险紧张又刺激，也不缺钱，她更不记得了。
做生意好像很挣钱的。有头有脸的海贼也都有自己的产业，没有谁是纯靠抢来发家致富……
别说鹰眼，他是没做生意，但他看起来没有很有钱。住的古堡也说不定是靠实力抢来的。
“在杰克逊号上我就在想，有什么适合我的生存方式。”他淡淡，用筷子将黑椒鸡柳夹在小盘子里后推到小忍面前，“如果你们需要金钱上的支持，可以找我。”
“这么好？”小忍挑挑眉，“但是商人不都是无利不起早，怎么，要开始收高利贷了？”
“高利贷？哪有你一本万利。”
“我怎么了？”她以为是在说她在杰克逊号上攻略香克斯，现在靠香克斯“闯荡江湖”的事，有点不满，“咱也是付出了努力的。”
“第一天一个贝利，第二天两个贝利，第三天四个贝利……”
“停停停！”她赶紧伸手，随便抓起个鸡腿堵上格雷的嘴，“别说了我懂了。”
本来一丝不挂有点霸道总裁那味儿的格雷顿时成了村口打架斗殴抢食的二溜子。
格雷有点破功……
他想起自己本来也是很正常的，然后就遇到了半夜扒他窗户的小忍，上了杰克逊号，和干什么都像缺根筋的香克斯还有看似正常的巴基做了室友。
在海上的日子，他的画风都有点跑偏。虽然怀念过去的日子，但他知道时光一去不复返。
下船的一年，他总算把自己调整好了。结果一遇到当年的老熟人……
“那你怎么做起来的啊，很不容易吧？”罪魁祸首并没有什么内疚，她一口肉一口披萨，不亦乐乎。
“靠脑子。”
“……”香克斯噎了一口，猛灌一大杯啤酒才顺过气来，“没事，我们现在也还不缺钱。”
“不过可以让我们入伙。”小忍接话。
香克斯：“哎？”
格雷抬起眼皮：“你想怎么入伙？”
“就是在股东上写了我们的名字。”
“然后？”
“坐等分成。”
“原来如此！”香克斯恍然大悟，然后对谈生意没有兴趣继续吃饭。
“……”
“怎么，不行？是觉得配不上我们吗？”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呵，你还别不乐意，等以后你求我们，我们还得考虑考虑呢。”她神秘一笑，勾过正专注吃牛肉卷饼的香克斯的肩膀，将他看到自己怀里，挑挑大拇指，“看到他了吗，以后可是不输海贼王的人。”
“未来不输海贼王”的人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然后傻笑了两声。
格雷：“……啊对对对。”
小忍才不在乎格雷信不信，反正最后会打脸的。
……
月是橘黄色的，并不孤单，群星也被染上颜色，闪闪发光将云分出层次。今夜不是冷清的，黑色的浪卷起艳丽的花，一下下冲向海岸。
浪的声音很让人平静，房间外有一个大阳台，她趴在玻璃挡板上，有些凉意的海风带走了她内心的一点烦躁，她享受偶尔的，自己一个人的时光。
可以放空脑袋，把什么事都忘却。眼前只有这片天地。
“吃饱了吗？”
这不是一个好的开场，格雷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问这个，只是太久没见面，自己又不是小忍这种自来熟的性格，单独两个人的时候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话题。
他不是经过深思熟虑才来的。对朋友不用深思熟虑，他睡前喝了点红酒，忽然就突发奇想过来找小忍说话。
因为香克斯……已经从屋外都能听见在打呼噜了。
“还好，没吃饱有甜点吗？”
“这都几点了？”
“所以问我吃没吃饱干什么？”
“……”格雷笑着摇摇头，说了两句之后他们之间那种生疏感荡然无存，仿佛从没有分开过，现在依旧是在杰克逊号上。
如果是在杰克逊号，他会说“已经很晚了，想吃的话去厨房偷吧……不过劝你不要。非去的话，被发现不要说是我让你去的”。
然后小忍就肯定会说自己是被他指使的。虽然船上没人相信吧……
但是现在是在他的别墅。
“想吃什么甜品，我让人做。”
“那来份焦糖布丁吧。”
“真要吃？”
“我看着像开玩笑吗……你到底给不给？逗我玩呢？”
“给，给……”他失笑，从怀里掏出个铃铛，轻轻摇了摇，空灵地声音回荡在房间，不一会儿就有个管家模样的老头走进来，记下了格雷的要求后又倒退着出门。
看看，看看，才一年，人家混成什么样了。再看看她，每天不是被追杀，就是被追杀。
见少女带点崇拜望着自己，格雷心里默默笑了笑：“你每天都吃这么多吗？”
“我吃的很多吗？”
“跟香克斯比起来算少了。”
“……”小忍冷漠笑笑，把话题从吃上转移到下船后的生活，“话说，你也真不容易啊，要做生意，在这个世道，难免和什么地痞流氓打交道吧？”
“是。幸好有过做海贼的经验。”他背过身子，双臂搭在玻璃挡板上，抬头去看天花板没有开的水晶灯，“所以我很感激你。”
“感激我？”
“那夜敲响我的窗。”
“……”这个说的怎么既惊悚又暧昧，她赶紧打断，“掀起你的头盖骨，让我看看你的脸，你的眉毛细又长，好像那天边的弯月亮～”
格雷头顶飞过三只乌鸦：“你在唱什么？”
“乡间小调。”
“你们真的没去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没有没有……那时候你还骂不过就脸红呢，太逗了，还说我是猪。”
“……这逗吗，”他扶额，夜晚好好的宁静气氛都被破坏殆尽，“小时候的事就别提了。”
“这哪算小时候，一年半以前啊！看来你真是经历了社会的毒打，现在成这样了。当初跟我们走多好！”
“……”当初跟你们走……格雷想到白天刚见到他们时的样子，灰头土脸破衣烂衫。
他沉默，正巧管家推着餐车回来，格雷将新做的布丁和勺子递给小忍，小忍接过来，然后一点不顾及形象地坐在了地上。
格雷居高临下看着她，这样看她显得更娇小的，软软糯糯一只。如果不开口说话就好了。
她低头舀布丁，正巧项链从衣服里划出来，月色下宝石闪着诡异的红色光芒，像神明滴下的不洁的血。
他不动声色：“我送你的宝石，有好好保管吗？”
“当然！”小忍想也没想往脖子上一摸，然后就举起来给格雷看，“怎么，你想要回去？”
“我送你的是什么颜色？”
“什么颜色？”
“绿色。”
“哦……”
“你手里的是什么颜色？”
“什么颜色？”
“……你自己低头看看。”
“哦，我看看……红的。”
“嗯。”他轻哼一声，“所以呢？”
“所以……不是啊！你且听我狡辩！”
“你说。”
“那个，”她转转眼珠，“它见到你，害羞，就红了。”
“你信吗？”
“我信啊！这可是神之眼，万事皆有可能！”小忍率先说服自己，肯定地点点头，“真是太神奇了，谢谢你送给我！千金不换！”
“你再重新说个理由。”
“比起掉到染料里被漂红了，是不是它自己变的更可信？”
“掉到染料里听上去更有可能。”
“……可恶，失算了！”
小忍叼着勺子独自苦恼，格雷也没有怪她的意思，便蹲下来拍拍她肩膀以示安慰。
“女神的右眼，是诅咒之眼，我记得我说过。”
“嗯嗯！”
“……你这个表情，你忘了对吧？”
“没有啊！”她头上两滴冷汗。
“算了……带着它会召来厄运。我劝你……”
小忍立刻像护食的狗一样双手紧握将项链护在手里，冲格雷凶狠呲牙：“扔是不可能扔的！”
格雷没有再劝，而是背靠着玻璃缓缓坐下，在小忍旁边：“左眼你送给香克斯了吧。”
“你怎么知道？”
“那时，他在房间还显摆了。”
“哎？那他还有点可爱……”
收到礼物之后在“单身狗”面前秀一下嘛。巴基肯定又气急败坏说她偏心了。没跑来找她要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不对，等等……小忍发现了其中的重点：“那你岂不是早就知道我脖子上的是右眼？！”
“嗯哼。”他耸肩。
“好啊你！看到了现在才告诉我！”
“当时告诉你，你就会扔掉吗？”
“倒是不会……好吧我也没什么立场去怪你。”
“本来就没有。”
小忍又开始吃那个圆滚滚的布丁，看得出来她是吃饱了，半吃半玩。他看着他，没想起香克斯炫耀的那天，而是想起他觉得自己不适合做海贼，要去向小忍告别的那个夜晚。
那个夜晚也像今天一样，很温柔。
他再次被少女治愈，回到房间的时候……
巴基不在，香克斯倒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叉搭着椅子背。
“回来啦！”
他似乎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垂下来，挡住半只眼睛，从碎发间露出的目光比平时看起来凶狠得多。
“嗯……”他的心情还没有平复，脸上可能还有点红，“巴基呢？”
“去找雷利先生了。”他站起来，“你呢？去找小忍了吗？”
“……”是在小忍身上安雷达了吗，有人靠近就会警铃大作？但格雷也不是什么乖宝宝，能做海贼，多少是有点脾气在的。他笑笑，“怎么，你也要去？”
也。
香克斯微微偏头，双眼眯起弯月：“是啊，找她借条毛巾。”
格雷觉得自己输了，借什么毛巾他绝对说不出口。所以，他要在另一方面比过香克斯。香克斯应该……没什么赚钱的头脑吧。
这个世界实力很重要，但钱同样重要，只要有了足够的钱，没有什么事是办不成的。
但是今天……时隔一年再见到这两人，他忽然释怀了。年少的青春啊……稚嫩的初恋啊……
他们两个看对方，和看别人的眼神都是不一样的。
不过……他们真的知道对方的心意吗？
他正想旁敲侧击问一下，房门忽然又被推开了。拥有火红色头发的少年揉着眼睛走进来：“你们再聊什么？”
小忍当然不能说香克斯脖子上那个是格雷送的：“格雷送宵夜来了。布丁，我特意给你留了一半，快吃吧。”
“……”格雷瞟了眼被小忍戳得稀碎的布丁……要是他，绝对不会吃。
但香克斯不是他。
他果然还是不能跟小忍生活在一起。放弃得更彻底了。
“明天去找贝克曼吧。”
“好啊！能出海了吗？”
“还不可以呢。再说，他现在又反悔了……难道还能把他绑上船？”
“不是反悔。”
格雷忽然插话，小忍和香克斯都愣了一下。
“你怎么知道？”
“他一定没有答应你们。”这两个人都是想一出是一出，那个名叫贝克曼的，看起来和他是一种人。哪会想不开和他们一起。
“他答应我们了，对吧。”小忍问。
“对。”香克斯答。
“明天去关心关心他。”
“好！”
“……”格雷觉得自己说什么他们也不会听了，这俩一根筋的家伙！“你们在岛上随便玩，我会替你们结账的。”
“这么好？”
“只不过……”
“你看，”她冲香克斯抿抿嘴，“我就说他有条件。”
“……我有什么条件？”
“不知道啊，等你说呢。”
“……我是想说，你们玩归玩，不要太张扬。”
“这完全是多心。”
“嗯？”
“我们可低调了。”
“……”格雷不信小忍是傻子，“你不问我为什么这么说吗？”
“你要是想说不能直接说吗？还非得等人问，小孩儿啊。”
“……”
香克斯将布丁都吃掉了，把玻璃的小碗放在一边：“没事，别担心，出什么事我会解决的！”
格雷真的不知道这个身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绷带的人到底怎么有勇气说这种话。可能这就是与生俱来的自信吧。
倒不是他卖关子不说，只不过确实事儿不大，发生了他也能解决，就是有点膈应人。
何况要是说出来，以香克斯的性格，明天就得主动去看看……
想到这儿，格雷摆摆手：“你们休息吧，我走了。”
“谢谢哦！”
……
去找贝克曼，最好的地方在酒吧。小忍是这样想的，格雷派出的人也是这么报告的。
于是他们学诸葛亮三顾茅庐。
贝克曼不是自己，这才刚来一天吧，他旁边就做了个妖艳女人，前凸后翘，跟他勾肩搭背亲密得很。
女人不经意间回过头来，小忍一看，嚯，这浓颜大美女，紫发大波浪，更显皮肤白皙，脸小得只有巴掌大，高挺的鼻梁，殷红的双唇，还有那一双眸子，深邃只一个眼神就能勾人魂魄。
最绝的是嘴边一颗黑色小痣，如玉盘落珠，把她整个人带的妖冶异常。
贝克曼怎么每回喜欢的类型都不一样啊。上次那个还是娇羞小花呢。
但那朵小花……差一点就成了，结果他们惹了海军跑路了……
唉，这么想的话，贝克曼会不会怨他们啊……
应该不会吧？没这么小肚鸡肠吧……
小忍正胡思乱想，就看女人微微低头，在贝克曼脸上落下轻轻一吻，如蜻蜓点水。
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吧。她捂住香克斯的眼睛。
“怎么了？”
“少儿不宜。”
“啊？”
“逗你玩的。”女人已经坐好了，她松手，一指贝克曼，“咱们的好伙伴正忙着呢，现在被打扰估计会很不爽，咱们在这儿等等他吧。”
“哦，好。”香克斯很听话地就近坐下，点了杯啤酒。放着冰块的啤酒下肚，人都爽了不少。他托着腮，“咱们要等多久？”
“那我就不知道了。怎么，你不是挺喜欢酒吧吗？”
“现在有了新伙伴，更想出去冒险啊。还有开宴会……”
“宴会啊！说到这个真的好久没开了。连我都有点想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他兴奋起来，“叫上贝克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