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F-4“鬼怪”与辐射兽拉开距离，爱丽丝也有了喘息的余地。
爱丽丝请求GCI汇报了一下敌群具体的数量，结果还有35只飞行种在保持编队。这和白鹭说的打下来10只对方就会作鸟兽散好像不太一样。
就算是二战时期盟军轰炸柏林，B17在损失四分之一的数量后就会立刻止损返航，可这群飞行种似乎并不懂什么叫做“止损”。
不...不是不懂，白鹭有过驱赶飞行种的经验，在她眼中的飞行种确实懂得如何及时止损——有生力量消耗殆尽会影响该族群的整体实力，乃至于该族群在抢夺、保护自家地盘中落入下风。
“这群飞行种还没离开吗？这么头铁，都杀了不只9只了吧？”
队内无线电里沉默了几秒后传来林中尉的声音：“还没有，做好第二次冲击的准备，小矮子！”
爱丽丝暗自叹了口气，看来林中尉就打算叫自己“小矮子”了，这还真是没说错——飞行员之间的诨号多半是根据当事人“糗事”改编而来，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东西。
“它们好像盯上咱们了。”白鹭也补充道，“尽管飞行速度没咱们快，但还是咬着咱们的尾巴不放，或许这是个好机会。”
队长米歇尔少校也补充了一句：“白鹭中尉，把它们引到无人区去。”
“交给你了，大厨。”林中尉也补充了一句。
而“大厨”这个诨号多半指的是爱丽丝的长机白鹭。
“了解，天童准尉跟上！”
爱丽丝回头看了眼，漆黑的夜空下，绿色的光点异常醒目。在头戴夜视仪的情况下，她能看清楚这群5公里外的飞行种竭尽全力地想要赶上自己，但好在自己战机的极速明显快于这群会飞的畜生，不至于落入近距离缠斗的危险状况。
爱丽丝不清楚自己刚刚是怎么压抑住内心的恐慌，她经受过空中格斗的训练，但那都是模拟战。换而言之，她从未实战过，但今日的实战却令她意识到“生死攸关”可不只是说说而已——她甚至怀疑自己当初驾驶教练机失事时涌现的迫降勇气是哪来的。
或许“不知者无畏”的勇气多少有些运气成分在里头，当她能够意识到其中潜藏的巨大风险时，便会变得犹豫不决惜命保身。
她扭头看了眼白鹭中尉的座驾。F-16正闪烁着红绿色的航行灯，鬼怪身旁的蝰蛇开始小坡度转向，鬼怪同样偏转机身紧随其后。在脱离危险距离后，F-4和F-16收起加力保持着双机编队向东偏南的航向飞行。
7公里、8公里，爱丽丝身后的光点越来越微弱，但这点回转空间还不足以让她们准备下一波进攻，在6000多米的高空回转很需要时间和空间，尤其是F-4这类重型战斗机，500千米每小时的表速并不是她的最佳回转速度区间，想要保存能量的话就必须牺牲空间换取角度。
换而言之，必须要有另外的编队阻拦这群飞行种追赶自己，否则F-4完成回转时很可能一头扎进飞行种堆里。
“话说回来，这群飞行种具体是哪种辐射兽？为啥好死不死要往城市这边飞，一般来说飞行种都不会大肆侵扰人类居住地领空的吧？”
爱丽丝所言非虚，她之前遇到的“飞龙”也只是单独行动，虽然“飞龙”不是什么群居性飞行种，但很少会入侵人类居住地、尤其是人类城市领空，毕竟人类城市的防空力量不可小觑，再加上这群辐射兽都有野兽般的“地盘”概念，除非特殊情况，要不然不太可能入侵人类城市。
爱丽丝后来也是在考核教官大叔那听说，那头飞龙似乎是在逃亡，因为自己的领地被其它飞行种掠夺，不得已被赶到人类城市领空。最直接的证据就是爱丽丝击落的那条飞龙身上有很多伤痕，除了被摔晕造成的骨折和淤伤外，被爪子撕裂的外伤和高温灼烧的烫伤都有，很可能是和其它飞行种战斗后败下阵来留下的。
顺便一提，“飞龙”也并不是一个具体的飞行种名称，而是一个类别，代指那些“会飞的蜥蜴属”。目前发现的辐射兽在细分之下已经超过百种，但大致可分为没有飞行能力的“陆地种”，具有飞行能力的“飞行种”，还有一种特殊的“两栖种”，是指具有短时间飞行能力的陆地种。
“白喙鸠，群居性飞行种，一个部族最多可达到70来只，成年个体的身高在5米左右，两翼完全展开距离超过12米。俯冲时的最高时速能达到900千米每小时，不过平飞的最高800千米每小时的极速区间是在6000米，这个数据对于部族头领来说略有保守，但却是大多数白喙鸠的平均值。”
白鹭详细解释道。反正现在她两除了战术撤退之外没别的事可做，用来给爱丽丝补课也不是不可以。
“它们的身体强度能支撑900千米每小时的俯冲极速？”
爱丽丝边问边扔下两副油箱，刚刚加力回转拉开距离已经消耗了保形油箱里剩余的燃油，现在已经到了南边的无人丘陵区，扔下副油箱免得影响机体的性能。
“通常来说，辐射兽会有一颗，甚至多颗强劲的心脏，尤其是这类能够待在天上的飞行种，机体结构强度普遍高于陆地种，但论杀伤性...还是地面上的辐射兽技高一筹。”
“目前发现的飞行种的攻击手段有限，攻击距离最多也只有7到8公里，更多不具备远程攻击手段的飞行种只能依靠自己的爪子和鸟喙，像我们遇到的白喙鸠，最具威胁性的攻击手段就是啄人，那只白喙极其锋利，甚至能够刺穿防弹钢板，不过只要不靠近到它们身旁基本不会遭受攻击。”
爱丽丝这才松了口气：“所以你才让爱丽丝放心接近它们？”
“不完全是这个理由。”白鹭冷静地说道，但她并未解释自己还有什么理由，“距离拉开的也差不多了，等到少校和中尉的导弹命中它们，就是我们转头的时机，明白吗？”
“爱丽丝收到。”
爱丽丝的话音刚落，白鹭便向GCI请求战场态势。
GCI：「敌群组相对‘千禧’航向190，距离35千米，高度6000米。」
白鹭或许是考虑到爱丽丝的F-4没有数据链，便向爱丽丝说明了一遍身后敌群组的相对距离。
白鹭：“敌群组目前斜距13千米，待会回头的时候，记得第一时间锁住一架敌机。”
“了解。”
白鹭的话音刚落，队内无线电里便传来Gekko1和Gekko2的指示。
“Gekko1，Fox3！”
“Gekko2，Fox3！”
趁着导弹距离击中敌目标还有一段时间，爱丽丝忍不住询问：“队长和中尉的机体是什么。”
“F-18C，”白鹭回答道，“比起其它中队的F-18E，咱们的F-18C和F-16C算是有些过时了。”
爱丽丝听闻此言嘴角不自觉地抽搐了两下：“至少比起咱的F-4也好太多了。”
“毕竟天童桑才入职嘛，以后天童桑会有自己最擅长的机体。当然，前提是...你能活下去，天童桑。”
白鹭顿了顿随后表扬了一句：“对于初次实战的飞行员来说，能做到现在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天童桑，你的飞行能力已经超出我的预料，假以时日，再多一点实战经验，相信你一定会成为一名优秀的飞行员。”
爱丽丝不知白鹭是安慰自己还是真的有这么一回事，她说了声“谢谢”之后队内无线电里传来少校与中尉的汇报声。
少校：“Gekko1，Bandit Splash！”
中尉：“Gekko2，Splash 1！”
白鹭立刻提醒道：“就是现在，跟紧我，准尉！”
F-16领先回转，F-4紧随其后。每当导弹在白喙鸠群组中炸开时，群组总会迎来一波不小的骚乱，这阵骚乱足以打乱它们的阵型，在这短暂的敌群重组时间里，飞行种的速度会慢下来，至少能给出爱丽丝她们10公里的拉扯空间，这也是为何导弹命中敌群组为回转信号的原因。
爱丽丝想跟上白鹭的步伐，但F-4的高空回转半径实在是有点捉急，她眼睁睁地看着F-16领先自己数百米并抢先对准逐渐重组完毕的敌群组，直至F-16的翼下射出一枚AIM-120C，爱丽丝的F-4才将机头对准敌群组。
白鹭：“Gekko3，Fox3！”
爱丽丝的指示汇报紧随其后：“Gekko4，Fox1！”
10公里早就在AIM-120C的主动雷达开机距离内，但白鹭掷出AIM-120C后并未调转机头，反倒减速至F-4周身继续保持双机编队。
“Gekko3，Splash 1。”
AIM-120C最高能加速到4马赫，几乎是在8秒之后，爱丽丝耳旁便回响起白鹭的汇报声。
反观爱丽丝的AIM-7F，最高只能加速到2.9马赫，这意味着她的机体想要击中低目标所需时间更久——敌群组的骚乱虽然给了她回转的空间，但也拉近了她在发射导弹后命中敌机时的距离。
换而言之，这次迎头冲击比上次更危险！留给爱丽丝的反应时间更少！
爱丽丝深吸一口气，盯着HUD上的命中倒计时，她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命中倒计时正在减少，她与飞行种的距离也在拉近......
8公里、7公里，夜视仪上的绿色光点愈发明显，尽管她仍看不清白喙鸠的形体，但那密密麻麻的一片着实令人头皮发麻，可以想象，她的机体一旦陷入敌群之中必然落得个九死一生的下场。
6公里、5公里，爱丽丝的主要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绿色光点...不，光幕上，她甚至不用夜视功能也能看清月色下的飞行种反射着柔和的皎光，眼角的余光注意到预计命中时间只剩下3秒，尽管人造人的身体不会出汗，但她的右手已牢牢握死操纵杆，脑子有点混乱又有些空白，她只知道自己得赶紧回转机体拉开距离，但对于APG65这类脉冲多普勒雷达，导弹尚未命中时机体的剧烈机动很容易导致雷达脱锁。
3公里！
爱丽丝甚至神没有来得及汇报战果，立刻推满油门加力、踩舵拉杆以临界攻角回转，夜空中的F-4引擎轰鸣、双翼划过白色的失速尾迹，这一刻她甚至无暇顾及自己的长机是否还在身边，突如其来的恐惧与害怕，令她回想起了自己作为人类死亡时的那一天。
爱丽丝的视线逐渐模糊...与之同时，她的视觉系统HUD上再次贴上了红色的“普纽玛不稳定”警告。
队内无线电当中传来爱丽丝沉重的喘息声，身为人造人的爱丽丝不会因为9G的极限过载而失去意识，但心理方面的压迫感...着实令有着“人类灵魂”的人造人少女难以呼吸。
“...天童桑！天童准尉！爱丽丝！爱丽丝！！”
有点陌生的呼唤将她从死亡的恐惧中唤醒，视线逐渐聚焦的同时，她注意到机体HUD的高度正在飞速下降。
“拉杆！赶紧拉杆！”
「Pull Up！Pull Up！」
机体驾驶舱内回荡着机械式的警告声。
爱丽丝紧咬牙关，回过神来的一瞬，死死地拉起操纵杆，一瞬间机体的过载甚至突破了9G的结构限制，她得庆幸鬼怪的机体强度够硬朗，这才没有直接空中解体。
HUD上的高度总算是不再下降，爱丽丝维持F-4的平飞姿态，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庆幸自己没有直接落入大地母亲的怀抱。
趁着机体的表速突破1300千米每小时，爱丽丝控制着F-4以军推爬升，只不过这次机体的油量已经只有一半了。
F-16重新加入编队，白鹭控制着F-16晃了晃机翼，示意爱丽丝跟紧自己。
“还好吗？天童桑。”
爱丽丝艰难地咽了口喉咙：“还...还行，算是活过来了。刚刚...那十多秒发生了什么？还有那群鸟走了吗？”
“......”
白鹭沉默了片刻，随后给爱丽丝解释道：“你刚刚似乎是在高过载的状况下昏迷了一会，你的机体失去控制大坡度俯冲，速度快到我都以为你......”
“至于这些飞行种...已经调转航向离开了，干得不错，天童准尉。”
爱丽丝长吁一口气放下心来：“...咱现在只想吃点东西，然后洗个澡睡个好觉。”
队内无线电里传来林中尉的声音：“我知道附近有一家24小时营业的餐厅，我来请客吧，小矮子。”
“...天童准尉，就你的第一次实战而言，”米歇尔少校也难得地评价了一句爱丽丝，“中规中矩算是不错...但希望今后你能适应这样的生活和空中发生的这些状况。”
“...爱丽丝尽力而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