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轰雷阵阵，雨幕渐沉。
待到雷鸣稍歇后，爱丽丝耳旁回荡着雨珠砸在铁棚上的“咚咚”声。
不知为何，她对这声音有股莫名的熟悉感。虽然这声音在夏夜的暴雨中很常见，但她能想到的却是另一种状况。
简直就像是...子弹倾泻在钢板上的声响。
白鹭保持着压制爱丽丝的姿态，爱丽丝的双眼里倒映着白鹭的脸庞，她面无表情，看不出来她在想什么。十六岁的女高中生脸庞充满魅力，从外表上来看，没人知道白鹭的真实年龄和外表年龄相差十来岁。
然而白鹭小姐始终一言不发地盯着身下的爱丽丝，眼神有些空洞仿佛透露着她的灵魂不在此地。
“那...那个，白鹭桑？”
“......”
爱丽丝移开视线，她注意到白鹭小姐身上的浴巾有点松垮。
下一秒，爱丽丝刚想提醒白鹭小姐浴巾要掉下来了，却亲眼目睹缠绕着白鹭小姐身体的单薄浴巾彻底滑落......
当她目睹白鹭小姐毫无保留的一面时，自然而然注意到了她那凹凸有致的身段，没有经验的小爱丽丝顿时不知所措地扭头望向别方，一张烧红的脸蛋也变得愈发羞赧。
“浴...浴巾。”
爱丽丝提醒道。
白鹭移开视线回过神来，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浴巾已经滑落。随后松开摁住爱丽丝的双手，不紧不慢地捡起浴巾替自己围上。
或许是因为不知道爱丽丝性别女灵魂男的事实，白鹭小姐在爱丽丝面前反倒意外地大胆，根本不在意被她看光自己的身体。
好在白鹭松开手后，爱丽丝总算是能够自由活动了。
“爱丽丝，对我的身体感兴趣么？”
白鹭忽然说了个有些瑟瑟的问题。
爱丽丝躺在床上背对着白鹭小姐，还不是因为白鹭小姐正毫无防备地正对自己围上浴巾。
爱丽丝只觉得自己的幻肢快要抑制不住了，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哪经受得起这般刺激。
“那...那个，白鹭小姐，有些事情，爱丽丝觉得你还是要知道为好。”
“叫我‘未来’吧。”
白鹭边系好浴巾边说。她似乎不介意与爱丽丝迅速拉近距离。
“好吧，未来。”
兴许是眼前看不见白鹭小姐，爱丽丝稍微鼓起了那么一丝勇气。
“咱...成为天童爱丽丝之前，其实是名男性。所以说，咱的心理性别还停留在人类时期，不要在咱面前露出那种毫无防备的样子。咱也是会想到那些方面去的。”
白鹭的回答出乎预料的平静：“嗯，原来如此，所以才会用瑟瑟的视线看着我的胸部对吧。”
“...你知道就好。”
爱丽丝叹了口气，而后话锋一转：“......白鹭...不，未来，不讨厌吗？”
白鹭摇了摇头，言简意赅地回答：“不知道。”
“不知道......？”
爱丽丝相当困惑，她想起白鹭一小时前在被男性盯着的时候那么害羞，现在怎么会说出“不知道”这种回答呢？
哪个女孩子被陌生男性看光身子都会理所当然的讨厌吧，也包括现在这副样子的爱丽丝...嗯，倒不如说，无论男女，向陌生人展示赤裸的身体都是一件令人讨厌的事情。
“我对爱丽丝并不讨厌，”白鹭的回答让爱丽丝有些愣神，“如果是被别人看见这幅样子，当然会很讨厌，不如说想要立刻给上一拳记忆清除。”
爱丽丝嘴角抽了抽吐槽道：“...相信未来小姐的拳头打在普通人身上确实会让人失忆。”
白鹭又问道：“爱丽丝呢，以前看过女孩子的身体吗？这么说有些奇怪...换句话说吧，爱丽丝以前交过女朋友吗？”
“......没有。”爱丽丝实诚地回答，虽然这个话题有些涉及隐私，但也并非什么秘不可宣的事情，“但要说没有初恋...不，单相思对象，那才是在骗人。”
爱丽丝忽然感觉背后一阵温暖，没想到白鹭直接躺在了床上，趁着两人的衣物还在烘干，爱丽丝与白鹭背靠背漫无目的地闲聊着。
“爱丽丝的初恋对象？”白鹭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的语气里透露着好奇与期待，“我很感兴趣哦。”
“看来是非聊这个话题不可了是吧......”
爱丽丝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所以说，女孩子的八卦之心一旦燃起就很难扑灭了。
“咱的老家就是这里，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除了在外省的大学就读，通通是在这座城市里生活啦。”
“Z桑...也就是咱的单相思对象啦。她和我一个初中，后来又升到同一所高中。同班三年、同校六年，想来时间不少，咱的机会也不小吧，但怎么说呢......只能说是万事不随人愿吧。”
爱丽丝一时不知道该从哪说下去，明明有很多可以说的地方，像是称赞对方啦、说明自己的动机啦、描绘当时的那种感觉啦......但她总觉得有些难以开口。
毕竟是自己的私事，由自己诉说的话当然难以启齿。好在爱丽丝如今能够以更加客观的视角回忆过往，能够遏制住想要弄死以前的憨憨的羞耻感。
毫无疑问，那段单相思的恋情，能够感动的只有爱丽丝一人。说实话，那种平淡得像是日常的单相思，着实没有什么波澜起伏的情节，更不存在什么小说般的宏大叙事，有的只是一个学生胆小鬼的独白。
女孩子真是个奇妙的物种，简直就像是外星生命。X染色体上成百上千种基因令她们变幻莫测，相较之下只有几个基因的、可怜的Y染色体简直就像个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憨憨。
“Z桑，是名安静又可爱的女孩子。从初中开始，咱就她抱着一种莫名其妙的好感。”
爱丽丝顿了顿，几乎是不带脑子的，想到哪说到哪：“当时她是班上的宣传委员，日常的职务就是写写黑板报啦。她很擅长画画，听说从小就培训过美术，但不知道为什么，咱几乎没观察到她除了画黑板报以外的时间里画画。”
“或许是因为咱不了解她是如何度过放学后自己的私人时间。”
“她总是一副认真的表情，不太习惯放声大笑，只会在和朋友闲聊的时候露出微笑。比起能够出色完成工作的Z桑，我连当着全班的面宣布一件事都会结结巴巴的做不好。”
爱丽丝苦笑着：“是的，我经常观察她。在上课的时候专心致志，眼中透露着某些那时的我不能理解东西。女孩子总是很早熟，下课的时候，她有时会和朋友闲聊，聊着最近的打扮潮流啦、流行的甜点茶饮啦、乃至恋爱的话题，隔壁班的那位帅哥又分手了之类的事情。咱也注意到她有时会待在座位上埋头吃点小零食，四下无人的时候发出的声音总是很小，简直就像是担心打扰到别人的小仓鼠。”
“有的时候，咱也会想，如果咱不是男生，靠近她会变得容易吗？就像围绕在她身边的女孩子们那样，至少和她有一两个共同话题。”
“那爱丽丝和她搭话过吗？”
白鹭忽然问道。
“......”
爱丽丝沉默良久。
所谓的“搭话”，恐怕只存在于自己的想象中吧。
“没有。”
爱丽丝干笑着替自己辩解：“所以说才是单相思啦。”
“那之后呢？不是上同一所高中了吗？”
爱丽丝叹了口气：“是的，但不是同一个班级。高一的时候，因为咱的努力活跃，倒是在班上结交了不少朋友。咱以为自己的那份软弱已经改变，正是时候说明自己三年的单相思，所以约她出来私下里见面。”
“......”
爱丽丝把脑袋埋进枕头里，她实在是不愿意回想起之后的事情，那简直就是在她的羞耻心上刻下“Loser”这个词。
“所以你向她表白了？”
不知是不是爱丽丝的错觉，她总觉得白鹭小姐的语气里透露着一丝...揶揄。
但愿白鹭小姐不会取笑自己。
爱丽丝：“没错，预先准备好的台词通通忘了，明明记忆力一向是自己的强项......只是一股脑地说出‘我喜欢你’，得到的回答却令人遗憾。”
爱丽丝故作轻松：“现在想来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么，自己又不了解对方，自己又没有什么耀眼的亮点，凭什么让对方喜欢上自己？”
“不过那时咱还以为做不成对象至少也可以从朋友做起，毕竟是三年的同学，但很明显这只是咱的侥幸罢了。”
爱丽丝深吸一口气：“理所当然地，咱被拒绝了。甚至没有预想中的委婉措辞，不如说是最糟糕的状况——她甚至没有说‘你是个好人’这种话，只是说了声‘我现在只想专心学习’便离开了。”
“这便是咱的初恋告终啦。”
爱丽丝长吁一口气。
“噗。”
“喂！你笑了吧！”
“没...没有的事，我理解爱丽丝的心意哦，了不起、了不起，至少能将自己的心意好好说出来哦。”
爱丽丝磨了磨虎牙，这家伙分明就是在哄小孩：“你刚刚笑了吧！”
爱丽丝转过身刚想找白鹭算账，却在转过身的那一刻注意到一双蓝色的杏眼。
白鹭同样转过身来盯着眼前的女孩：“那你觉得我来当你的女朋友怎么样？”
“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