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5分）
“你的意思是，以太被认为是地球上最原初的物质，但到现在为止也没有人能观测到它。对吗？”
仁之介简明扼要地从真成的长篇大论中摘取了他认为有用的信息。
“啊，是这样，你说得没错......”真成觉得自己话中的精华不止仁之介总结的这些，于是接着说道，“其实不止如此，简单概括起来的话：‘以太’是‘空间’的代名词，也是构成‘空’这一物质的元素。”
“原来如此。”仁之介点了点头，“这倒是很吻合。”
“吻合什么？”
“没什么。我想问你，‘以太’和人的情绪有什么直接关联吗？”
“情绪——？”真成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仁之介看出真成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没有可能吗？”仁之介睁大眼睛，期待地看着真成，这让真成有些发窘。
“也不是没有。”在深思熟虑后，真成答复道，“我们只能假定有这样一个奇特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上，‘情绪’可以干涉世界上的一切物质。人们能用情绪去创造，也能用情绪去毁灭。”
仁之介听到这里，顿时感觉眼前一亮。他点了点头，赞叹道：“也就是说，这世界的造物主就是‘情绪’咯？”
“但情绪也是人意识的产物。所以，也可以说这世上的都就是造物主。”真成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一边思考一边说道，“快乐的人能用快乐的情绪制造清风、制造氧气，让树木生长、花朵盛开。愤怒的人也可以通过积累愤怒的情绪去进行创造和毁灭——你能想象这样的世界吗？间宫？”
仁之介笑着点了点头：“那么，用情绪操控以太也变得可能了。不知道这样混乱的世界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真成没有说话。他一边走，一边细细观察着街边的行人。仁之介不解地望着真成沉默的侧脸，一下子也没有了说话的兴致。
几分钟后，真成终于开口说道：“恐怕不到一天，这个世界就会毁灭吧。”
“连一天都撑不下去吗？”
“因为这是被‘情绪’主导的世界啊。这个世上，人的负面情绪总比正面的要多。这很糟糕。你看刚刚被我们挡在身后的那些阴沉的上班族。不要提喜悦，他们甚至连发怒都不会了，真是悲哀。”
“‘甚至不会发怒’......”仁之介愈发感到不解，“通常来讲，不发怒不是挺好的吗？”
“嗯，愤怒虽然不好，可却是把负面情绪宣泄出来的一种手段。人们适当地发泄可以减缓压力，从而让沉在湖底的正面情绪浮上水面。那些人拒绝表达愤怒，任其沉于心底，越积越多，最后只会把整颗心都染成黑色——到那时，即便他们学会了表达愤怒也无济于事。他们的痛苦会化作偏执，而自己也将变成魔——”真成话说到一半，突然改口道，“不，是‘棋子’。”
真成的眼神再次变得难以捉摸。仁之介看着这双眼睛，感觉既熟悉又陌生。真成仿佛变成了离尘世很远的另一个人，让仁之介莫名地感到疏远。
“抱歉，跑题了。”真成看仁之介沉默地盯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只有在那样的世界中，‘以太’才和情绪挂钩。不过那是危险的，即便只有一个人具备这种能力，也非常危险。”
“我明白了。”仁之介笑着点了点头，好像有什么心事被解决了。可真成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双眼中依旧闪着迷茫而混乱的光。
“嗯，还没到时候啊。”真成突然感慨起来，“啊，到了。”
仁之介这才意识到他们已经到了学校门口。学生们一个个低着头，看着手机或写着英文单词的笔记本，机械地朝教学楼迈进。由于今天大家都比通常来得要晚，所以进校的学生多了许多，几乎要在铁门处挤成一团。
今天是周三。文学部前不久把这一天早晨也定为了社团活动时间，以便尽快完成学校布置的校刊任务。
仁之介很高兴，这意味着他能继续在活动室问真成问题了。
他们从人群中挤过去，来到了院子里。
“我在部室等你。”真成看穿了仁之介的心思，笑着说道。
“不一块儿去吗？”
“啊？你不是每天早上都要练‘拳击’吗？”
“呵呵......”仁之介苦笑一声，“别提那种事情了，一块儿去吧。我还有些问题要请教你。”
真成又露出了老成的微笑，让仁之介感觉有些不舒服。真成没说什么，径直走进了教学楼。
仁之介打算和他一起进去，可踏上三层台阶后，突然停下脚步向身后望去。
远处，一片漆黑的乌云正缓缓朝学校靠近。它不停地闪着紫电，发出震耳欲聋的雷声，仿佛正在发怒。
“看来，雨要越下越大了。”
仁之介的身体感到一阵恶寒。他收起雨伞，小跑着进了教学楼，直奔三楼的文学部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