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映在海平面上，昨夜归航的几个老渔民从酒馆走出，他们一身酒气，互相搀扶着彼此，嘴里说着胡话，却还要和刚出摊的小贩们打招呼，小贩们看着他们滑稽的模样，不禁笑出了声，旁边蔬菜摊的大妈顺手扔过去一个西红柿，其中一个渔民接住了大妈的好意，放肆地啃了起来，汁水四溅
一只海鸥拍打着翅膀飞到了码头边，它顺着气味来到了一个酒馆旁，在后门等待着店主人
老酒保史密斯是这座店的主人，他像往常一样，将昨天剩下的薯条倾倒在后院，周围流浪的猫猫狗狗早已静候多时，一拥而上哄抢起来，海鸥也冒着被流浪猫叼走的风险和它们一起枪起了薯条
史密斯打着哈欠，几滴泪水从眼角挤出，他揉了揉眼，眼前的世界一片朦胧
“快到时间了”
史密斯正想着，一位客人推开了大门，黝黑的皮肤，坚实的臂膀，糟烂的背心挂在身上，长时间与海水接触的背带裤也有些许地方被腐蚀，整个人也不修边幅，不难看出，是一名长时间在海上的老渔夫
只是，这个人并没有其他渔夫那种洒脱自由的感觉，反而更多的是一种忧郁与悲伤，甚至连眼中都失去了一个雷丹普斯人应有的光芒
“早上好，威尔先生”
名叫威尔的客人并没有理会史密斯，只是径直地走到窗边的一个位子
史密斯并没有因威尔的失礼而感到愤怒，而是默默地走进了厨房
威尔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木桌，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不相关，窗外挂来一阵微风，参杂着阵阵青涩的咸味，这里是一个只属于他的世界
没过一会儿，史密斯从厨房走出，手里端着一大盘炸薯条与啤酒，他将这些放在了威尔的桌上，随后静静离去，不打算打扰这位忧郁的渔民
史密斯清扫着昨夜其他渔民的“战场”，威尔静静地吃着炸薯条，两人之间没有任何交流，如同两个世界的人一样
威尔望着窗外的大海，没有像其他渔民那样粗犷地抓起一大把薯条塞入口中，而是一根一根慢悠悠地吃着，直到盘中地最后一根炸薯条，他将剩下的啤酒一饮而尽，随手扔下几个硬币，便离开了酒馆
“抱歉，先生，今早父亲刚归航，所以稍微晚了点”
一个年轻的声音从酒馆外传来，他步伐轻盈，即使是刚卸下来一船的鱼，但仍旧充满活力
年轻人名叫理查德，是镇上渔民的儿子，几个月前刚来酒馆打工
“你好先生，慢走”
威尔与理查德正好打了个照面，理查德热情地打了声招呼，但威尔却连头都没回一下
“没事的孩子，早上一般都比较清闲”
史密斯边说话边端着空盘子和啤酒杯走进了厨房
“先生，刚才门外那位……感觉每天早上都能遇见他”
“你说的是老威尔吗，老朋友了”
“感觉他好像不怎么喜欢说话”
“是啊，这家伙一直沉默寡言，和谁都不说话”
“是这样啊……”
年轻人脱下外套，开始帮着史密斯打理酒馆
“好了孩子，上午一般都比较清闲，渔民们都在睡大觉，我也得休息一下了，剩下的就靠你了”
史密斯边敲背边往楼上走去，留下了理查德一个人
“放心吧先生，我在下面会小声点的”
“麻烦了孩子”
理查德朝窗外望去，一个颓废且衰老的背影朝着远处走去，甚至避开了人群与集市，看起来并不想和任何人接触，在他身上，感受不到一点雷丹普森人的热情与自由
“这位先生真是奇怪”
老威尔拖着疲惫的身体，肩膀上缠着两圈粗麻绳，后面拖着一个木头搭制的简易木车，木车里面有一双老旧破洞的靴子
他赤着脚，吹着海风，沿着海岸一直走、一直走，直到走到了一处堆满了废铁的地方，许多渔民会把渔船的废件扔在这里，偶尔会有人外来的人收走，拿去远在海岸另一边的陆地上卖，要问为什么雷丹普森人自己不去卖，只能说他们过于洒脱，这些东西对于他们来说，只不过是一堆废铁罢了，毫无价值可言
老威尔在废铁堆中翻来翻去，找了几个看起来还算完整的废件扔进了木车里，随后在海岸捡了几个贝壳与海螺当做午餐，又沿着之前的路走向自己的小屋
他的小屋距离城镇很远，在一望无际的海岸线，一座小木屋显得不算突出，他将收集来的废铁放在小屋后，将靴子晾在窗边，几只海螺与贝壳被他扔进锅里，倒上淡水盖上锅盖，这一顿午餐就这样准备好了
老威尔扶着摇晃的木桌，坐在旁边椅子上，即使是老威尔垂老的身体也压得椅子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
太阳从窗户照进来，照在了老威尔的脸上，他稍稍张开紧闭的双眼，看着旁边已经沸腾许久的锅，他扶着木桌站起身来，又发出了吱嘎吱嘎的声音
他打开锅，很明显，锅里的东西已经煮过了头，他拿起一块铁皮掰成的碗，捞出了这些海螺与贝壳，顺手拉上了些窗帘，再又一次吱嘎吱嘎声后，开始吃起了这些劳动成果
到了下午，酒馆的老板用手掌根揉着眼走下了楼梯，看着正在忙碌理查德，心中不由得一片赞许
他走过去拍了拍理查德肩膀，理查德回过头，发现了已经下楼许久的史密斯
“先生，您今天起得比往常早一些”
“年纪大了，觉也少了，怎么样，白天是不是稍微清闲一些”
“是的先生，白天没什么客人来，我刚才一直都在整理卫生”
“这座酒馆只有到了晚上才会热闹起来”
“那先生也可以让我晚上来上班”
“算了算了，晚上的时光不过就是一群老头子吹嘘老掉牙的一些故事罢了，对于你们年轻人来说，实在是太无聊了”
说着史密斯拍了拍理查德肩膀
“而且啊，年轻人要有个好的作息时间，别像我们一样，什么时候睡觉都不一定”
说着，史密斯穿上了围裙走进了厨房，为晚上做起了准备
“先生，我好像没怎么听过关于早上那位客人的故事呢”
打扫卫生的理查德突然开口，史密斯愣了一下，不过也确实，几乎很少会有人提到关于威尔的事，就算有，也只不过是闲碎的小片段罢了
“你指老威尔啊，看来你对早上的事还是有些在意啊”
“这倒是不至于，只是……有些好奇”
“是啊，年轻人有好奇心也是好的，正好现在还早，趁着这个时候，我给你讲讲关于他的一些故事吧”
“真的吗先生！太感谢您了”
此时的老威尔吃光了自己的午饭，他躺在了一张简陋到连枕头都没有的床上，就这样睡去，这也许是在休息，也或许是一种逃离现实的方式，也不知道他又会做什么样的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