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不死，那叫狗运。
心想事成，那叫好运。
至于像我这种，不管自己想不想要，周围发生的事都对我有利——这才叫武运昌隆。
霍尔将军是这么解释的：本来，依照我的计划，是在歼灭魔族军队之余，顺便将有隐藏危险的旧塔耶克军“送掉”，既得到功勋，又处理隐患，双赢。可事情的发展，却比我的计划更好——不仅得到了功勋，还让旧塔耶克军对我感恩戴德，彻底成为我手中的棋子。
“同样是处理隐患，”最后霍尔将军这么总结道，“可与‘送掉’旧塔耶克军比起来，多了一支忠心耿耿的军队，多了一名心悦诚服的将领，哪个更好？这还都是在你意料之外发生的——所以老头我说：像你这么武运昌隆的，几百年也出不来一个！”
“……然后？”经他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自己这个废人运气不错了，可，这和他亲自到这里来有什么关系？觉得我好运，私下押注我就好了，何必这么当面指出来呢？“你的意思是，我的好运在你手上？”
只要霍尔将军将他看透的真相告诉库斯科，那库斯科自然不会再对我感恩戴德，甚至，还会就此成为我的麻烦——带着他的军队。
“哈！你怎么会这么想？”霍尔将军豪爽地大笑，“瑟雷丝汀你心眼怎么这么小？老头我是那种拿人短处威胁你的人么？哈！——要真想威胁，老头我有必要亲自跑一趟来吗？！”说着他冲我轻蔑地嗤笑了下，“太小看老头了！”
“抱歉，”我简单又不带感情地道歉了句，同时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没办法，因为我一直是被人利用的棋子（还是多方利用的），便会自然而然地怀疑他是“又一个想要拿我做棋子的人”。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听他将目的说出来才好。
“喂！小屁孩！”霍尔将军古怪地看看我，转脸问巴尔库夫，“这小子真和我们是一类人？！”
“哈哈，以前是，”巴尔库夫嘿笑道，“现在他不是残了么，心态扭曲点也很正常。”
“嗯……也是，”霍尔将军沉吟地摸摸下巴，随即展颜笑道，“既然这样老头我就直说了罢——打下圣城拉托维斯，是老头我这辈子唯一的夙愿。”
“那塔耶克？”我提醒他。
“老头对特兹那小子的权力，还有那群旧贵族势力，完全没有兴趣，”霍尔将军无谓地耸耸肩，“那些过来避难，投奔老头的旧贵族派，正好可以给老头我提供军资，老头我给他们庇护，他们给老头我养兵，就这么简单。”
“……”
“怎么？不信？”
“确实不信，”我摇摇头，“要真那么简单，特兹他怎么会查不出来？他怎么会要我提防你？”
“你忘了特兹那小子的外号？”
“毒蛇。”
“嗯，毒蛇，冷血毒蛇。那小子除了他自己，从没信过任何人——从小就是。说真的，”说到这里，霍尔将军饶有兴趣地仔细打量了我一下，“老头我还真想不通那小子怎么会信任你。”
“安洁爱尔？”我没回答，反而直接向他提出我的疑问。
“安吉尔是特兹唯一信任的人，以前，”霍尔将军用手指弹弹脸颊，“虽然长大成为血色神官后样子变了很多，可她那脸型还在，老头我认不出来就怪了。”
“那你怎么知道我被特兹委托？”
霍尔将军眯眯眼，“第一次和那小丫头谈特兹老头我就发觉了——就像谈论陌生人一样，明明离开特兹的时候哭得要死要活的——所以绝对是被教会洗脑了呗！”说着霍尔将军有些得意地眯眯眼，“毒蛇盯上的东西，跑得掉么？——老头我一直在等你的出现。”
“应该是在等，受特兹委托，解救安洁爱尔的人出现吧？”我纠正他。
“没错，”霍尔将军点点头，“按说以特兹那小子不信任人的性格，绝对会亲自动手的，可两年都没动静——所以他应该也是被控制监视的棋子吧？”
“嗯。”
“所以之后事情就简单了啊？——只要有个能让他信赖，被他全权委托的人来这里，那这个人就一定是要帮特兹救那小丫头的，老头我说的对么？”
“……原来如此……”
难怪我一来就被艾维尔利恩斯发觉我的另一个目标是安吉爱尔——原来根源在这里，特兹和我再怎么小心，再怎么隐藏，都没用。
我和特兹接触，获得特兹信赖——就凭这点，我俩的目标就暴露了。
那也就是说……
既然艾维尔利恩斯能看出来，霍尔将军能看出来，那，只要是了解特兹性格的人，应该都能看出来吧？
想到这里，我摸了摸自己的左脸——左脸，被尤利安炸掉的部位，似乎在隐隐作痛——相信，那天尤利安诱爆我牙上咒文，以示惩罚的时候，他应该也清楚我说的全是鬼话吧？
呵，我还以为当时把他骗过去了……现在看来，被骗的人，是我才对。
可恶！
这算什么？
自以为聪明的举动，语言，计划，在艾维尔利恩斯、霍尔将军、还有尤利安这群人看来，根本就是笼子里的老鼠——再怎么掩饰，再怎么隐藏，再怎么装死，都是毫无意义，被人一览无余的存在！
智将？红眼的流星？奇迹？
哈！
只不过是自以为是，自作聪明的小丑而已。
可恶！
想到这里，我情不自禁地想要捏紧拳头，自责地捣自己一拳——可残废后那熟悉的酸痛传来，令我手臂一颤，不得不放弃。
“感到沮丧？”在旁边倾听的特蕾西娅扯扯我的衣袖。
“是你，你不沮丧？”我苦笑着反问。
“嗯……也是。”
“你也别太在意啦！”霍尔将军显然和特蕾西娅一样了解我在沮丧什么，“你是智将，还是无人能比的智将，这点老头我还是很佩服的。”
“都被你们看透了，”我继续苦笑，“现在你说这话，我信么？”
“信不信在你，”霍尔将军无谓地耸耸肩，“这么跟你说罢，这两天老头我详细研究了你的战例——你那些队员老头我也是问个详细的，照实说，你那些战略战术，老头我一个都想不出来——特别是最近那次维吉尔平原歼灭战……啊！特蕾西娅你没帮他吧？”
“我也是道最后才明白他的计划的。”特蕾西娅肯定地点点头。
“那就是了——”霍尔将军又摸起自己的胡子，“瑟雷丝汀你智将的名号绝对名副其实。”
“那有什么用？”我没好气，“不还是笼子里的老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