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无际的黑暗....
“你醒了？”
听到耳边有陌生的少年声音。
我在哪里？
想要睁开眼睛却仿佛失去了那种力量，我能够感受到身下的柔软还有温暖的感觉，我大概是躺在床上。
“你太累了所以现在还动不了。”
你究竟是谁？
“我是中央情报局的一个小人物。”
他会读心术？
我为之震惊，又释然。像我这种都能够存在，那么就没有什么好吃惊的了，哪天有一条龙出现，我也不会吃惊。
“说不定。”
他像是在回答我的某一个问题。
“真的有龙的存在，不过只是丧尸的仿制品而已。”
丧尸的仿制品？
“现在该回答我一个问题了，你加不加入我的组织？”
我注意到他强调了一次“我”这个指代词，自称是中央情报局的人想要另立门户吗？
他没有回答我的疑问，沉默着。我能够听到他轻缓的呼吸声，还有房间外轻微的轮椅声。
“难道你想要一直这么下去吗？这样一直欺骗自己。”
不，我并没有欺骗自己，我已经失去能力了。
是的，我回想起那天晚上的一切。
从未用过那么强大能量的我，在使用过一次后就失去意识。现在再度苏醒之后我能够感觉出世界上少了一样东西，那就是生机。
往常我的世界里会充斥着对生机的感应，不管是人类、动物还是不会动的树木、石子，我都能感应到。但是现在我失去了这些感应，仿佛一个正常人突然失明了，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的听觉。
即便是在被击打头部重伤后，我也能隐约感应到，现在我一点也不能感应到。
我真的已经失去超能力了。
“不可能，从没有过这种情况。”
“哗！”
在他质疑声之中我听到椅子被推开的声音，一缕风拂过我的脸颊，从未有一刻这么清晰感受到世界微弱的存在。
像这样生活并不坏，一直这样像普通人一样生老病死就好，我不想要出人头地也不想要成为英雄，让我像普通人一样孝敬父母，有个虽然贫穷但是温馨的家，就足够了。
“你以为你可以像普通人一样吗？”
他在嘲笑我。
“不可能，你没有选择，生而为异，再也不可能回到平凡的路上！”
他仿佛在压抑着自己的怒火，这句话如同在牙齿缝里挤出来一般。
我又怎么会不知道，但是只要没有人提起，我把它忘记，这件事就不存在了，就好像是一个人，假如全世界把他遗忘了，那么他就不存在。
“你想得太美了，总有一天你会来求我的，你的能力不可能就这样消失。而且，你以为这座城市很安全吗？”
什么意思？
“你以为这些丧尸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座城市之所以能够庇佑五十多万人，就是因为城市核心‘龙心’，但是现在龙心已经有裂痕了，它已经不能够支撑这座城市了，它会慢慢地失去作用，然后这座城市覆灭。”
不可能，政府不可能让这座城市被毁灭的。
“不要活在自己的幻想里了，面对现实吧。”
现实？现实就是我失去能力之后，城市要毁灭了。
“不过并不是没有抢救的方法，只要你能够贡献出你的力量。”
我的力量？我的力量已经消失了。
“你就像是屎一样。”
“咔擦。”
门被打开的声音。
慢着！我想要知道苏河怎么样了！
“你指的是你那个不男不女的同学吗？他像只耗子一样缩在角落发抖，那落魄的样子有一天会是你吗？哈哈。”
不论他怎么嘲讽，我还算知道苏河现在没有事了，我好怕当时错手将他也杀了，如果这样的话我原谅不了自己。
“咔擦。”
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房间又安静了。
城市覆灭？丧尸的世界？我不是什么不一样的人，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普通人而已，这些都跟我无关。
想清这些，我忽然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是它让我恢复到普通人的范畴内，我只要像个普通人一样等待最后的裁决。如果是死亡的话，我也只能接受。
没有了超能力后就不用怕哪天露出马脚，就好像是偷偷尿床的人要是趁别人都不注意就把床单洗了，这件事就相当于没有发生过。
我努力睁开眼睛，试了几次后终于能够睁开一丝缝隙，微弱的光芒射入我的眼睛。
天花板是白色的，墙壁是白色的，窗户外一片光亮，窗台上绿色的植物是我叫不出名字的，床边的柜子上放着枯萎的一束花，告诉我它已经放了很久了。
糟糕。
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了，我有没有错过到城外观光的机会。我虽然是生活在外城，但是除去昨天，我对于丧尸的印象都来自于新闻报道。
我很想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听说这座城市只是一座小小的基地而已，在外面生活着比这座城市的人更多的人类，而且还有着比我们城市大很多的超级大城市。
要是可能的话，我想跟随大部队转移到其他更安全的地方，带着我的家人。
“呼。”
长长出一口气，我想要从床上爬起。刚刚坐起便觉得天旋地转，又一下倒回床上，久久不能回神。
躺了好久，我再爬了起来。只是精神疲惫，我的身体并没有受伤。
下了床后我往角落看看，并没有人，苏河在哪里？
房间外的走廊上坐着一排等待看病的人，有人出现大家也只是淡淡扫了一眼。
我顺着人流的方向走，在大厅找到医院的护士询问了苏河的房间号。
“苏河？在最右边的那个房间。”
我顺着她所指找到了房间，推开门进去，看到床上空无一人，往角落看过去就看到一个身着病号服柔弱的人抱膝而坐，头埋在膝盖之间。他的双手紧紧箍着双腿，用力地手腕看得出发白。
几乎是一瞬间我就反应过来，连忙跑过去。我怕他的手腕缺血过久受伤。
“苏河，我是小光。”
想要伸出手拍他肩膀，但是我怕他受到刺激。
在我抬起手犹豫的时候他抬起了头，如秋潭般碧澈的眼眸仿佛有氤氲之气腾起，梨花带雨的模样我见犹怜，他抽动了下精巧的鼻子，哇的一声哭出，扑进我的怀中。
闻着他身上不同于馥敏的味道，像是来自孤单的沙漠绿洲的气息，我忍不住回抱着他。
“不用怕，都过去了。”
“呜呜...”
他把脸埋在我的胸口，使劲哭着，像是要把积压在身体里所有的恐惧通通赶走一般。
“不用怕。”
我只能任由他抱住，对于普通人来说第一次见到丧尸确实会很恐怖，就算留下一生的阴影也不奇怪。我亦很奇怪自己为什么当时会那么冷静，就算在新闻上曾见过多次，真正面对的时候也不该那么冷静。只能说我的心脏很强大。
“铃铃铃..”
医院铃声响起之后，苏河渐渐冷静下来了，跪坐在地上的他从我怀中抬起头，红着眼盯着我看了很久，眼神直勾勾的。
“苏河？”
我试探着把手在他眼前晃晃。
“严，小光？”
仿佛到现在才知道我是谁，他迟钝地念出我的名字，忽然又扑过来将我抱住。
“我以为我死掉了！呜呜呜...”
“怎么会，你现在好好的！没事。”
他的身体很轻，肩膀很窄，味道也很香，抱在怀中就像女孩一样。我在心里狠狠扇自己一巴掌，不能在这种时候瞎想。
“我，我好怕。”
“不用怕，已经过去了没事了。”
“我，真的怕。”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在颤抖着，我紧紧抱住他。
“好了，不用怕。”
“好怕...”
他的声音变得微不可闻，我低头看他，他已经昏了过去，但是他眉头紧皱，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不知道哪里来的念头，我想要吻他的眼睛。
好在我及时打住。
将他抱到床上，替他盖好被子后我走出房间，轻轻关上了门。
我想要出院了。
向值班医生提出这个想法后他没有阻拦就同意了，给了我一套从未见过的衣服让我换。
然后医生带着我办了出院手续。钱似乎有人帮我交了，大概是那个不知名的少年。
跟小蓝认识的那个人，一直想要劝说我进入他组织。但是，我只是个普通人。
“对了，我的外套呢？土黄色的。”
“这里。”
“谢谢。”
接过医生递给我的外套，这是属于学校主任的，好在只是划破了一道口子，不仔细看的话是注意不到的。
馥敏替我买的被遗忘在那旅馆，因为刚买所以打算洗了再穿，有空的话或许可能找回来，
站在医院的门口，外面天色还很亮，最多是中午。
走在大
街上的时候，路上的人少了许多。昨天的事情发生后似乎每一个人都觉得很不安全，行色匆匆，脸上无一不带着恐惧。
街上巡视的警察也多了许多，基本每隔百米就可以看到一个，这在以往是不可想象的。
危机感在心底浮现，外城的家人还好不好，成为普通人之后我对死亡的感应清晰了起来。因为之前我知道我不可能死在丧尸的手下，所以没有危机感，但是现在不同，我清楚感受到了空气中飘荡着的死亡的味道。
新奇的感觉让我想要笑，这才是一个人的生活！假如一个人生下来想要什么就有什么，那他将损失多少乐趣？也许有些人渴望这种生活，但是我不！
忽然脖子刺痛，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我迅速伸手摸了一把，放到眼前看一眼，掌心有一滴血迹。
也许是一些尖锐的小东西碰巧划到了，我没有多想。
现在先去一趟学校，看看是什么时间了，不知道馥敏走了没有，我还来得及送她吗？
一路跑到学校，在路上碰巧遇到了好心的主任，我将外套还给他，然后一阵道谢。
“你迟到了，几班的？”
主任笑眯眯地掏出小本子。
“四班。”
我撒了个谎。
找到了自己的班级，我推门进去。
“报告！”
讲台上站着班主任和一个长发的女孩，门被我推开后全班人都看到了气喘吁吁，看起来很狼狈的我，因为在路上我摔了一跤。
“叶子？”
“小光？”
我和那个少女几乎同时开口了。她惊喜地用手捂住嘴巴，眼睛张得大大的。
是的，讲台上站着的，穿着立领的粉色长袖衣服，深蓝色的短裤，黑色的丝袜，以及脚上一双金色的帆布鞋的正是曾经跟我很要好的叶子同学叶郁。
她的胸部还是那么平坦。尽管这样想很不礼貌，但是看到她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这个，或许说是太过在意以至于把它变成了潜意识吧，这个关于胸部的念头。
“你们认识？”
老师诧异地目光在我们之间转来转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