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离柳轩家不远就是这附近最大的夜市，尽管远离市中心，但是人气却很旺，尤其是夜市的小吃与公共娱乐活动尤为出名，甚至有些住在市中心的人也慕名而来。这里是没有夜晚的，有些店面甚至会一直开到第二天早上。柳轩一直认为比起近郊厂区的荒凉萧条，这里的繁荣更能代表C市东郊的现状，尽管他不喜欢喧闹。
比起柳轩来，元昊更是中意这里，他几乎这附近的餐馆的老板都和他都混熟了，这家伙经常找人来这里喝酒笑闹，有时还把柳轩也拉过来。后来柳轩和许娴也通过这些店主来看着元昊，不让他闹得太过，久而久之他们也都成了这里的常客。
“老板，来生意了啊！”一进门元昊就大呼小叫起来，不过客人们倒也不介意，而且还主动来打招呼，谁让大家都熟悉了呢。
这家店并不大，甚至可以说有些拥挤，更多的顾客选择将饭桌搬到户外。略有些闷热的屋子里弥漫着食物的香味，还有酒味和烟味，刚进来的许娴都皱了皱眉头。可是那对兄妹却似习以为常一样，毫不介意。
“哈哈，我还以为是谁呢，孩子们好啊，照顾我的生意来啦。”老板是个略有些发胖的中年人，看见元昊后立即乐呵呵的迎上来。“哟，带朋友来啦，还是外国人呢。”
柳轩走上前向老板解释道，“我的朋友，哦对，那个以前和我们家人一块来过，外国教授，刘叔叔你有印象吧。他们是教授的孩子。”“哦哦，有印象有印象，欢迎啊。”刘老板对教授的印象相当不错。其实不光是柳轩，柳轩的父母和这位刘老板是老相识。“哎，对了。这俩孩子能听懂中国话吗？”他又凑到柳轩耳边小声问道。
“这你别担心……”柳轩耸耸肩。
“刘老板……这么称呼没问题吧。”雷克斯走过来问道。
“唔……没问题。”想必这位老板也很诧异吧，想不到这两个孩子的中文也说得这么好，虽然当时吉恩第一次来的时候，已经把他吓着一次了。“你们父亲也总来呢。我也不会把你们当外人的。”
“那真是谢谢了，刘老板。”雷切尔冲着他笑笑说。
对方哈哈大笑：“好好好，哎，快找地方坐吧。”
“那，老板上几个特色菜吧，今儿个我请，我们到外面支个桌子。”元昊说着走了出去。
“好，这就去。”老板爽快的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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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轩说的没错，雷克斯和雷切尔根本不介意这里的环境之类的，至少在两兄妹看来这里的环境可比阿富汗边境阿萨迈特人开的小酒馆要好得多。
周围的气氛不错，这种人声鼎沸的场景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碰到过了，他们很享受这种气氛。街边的小贩大声吆喝着招揽顾客使行人驻足，坐在桌旁的顾客一边享受美食一边观看小广场上的文艺表演，好友聚在一起举杯共饮，热恋的情侣漫步在街头，世俗的生活悠闲而安逸，对他们两人现在也乐在其中，但是不会满足于此。一直以来，兄妹两人的生活尽管与危险相伴，但是远比现在精彩，几年来，两人在世界各地都留下了足迹，这段时间里，他们已经喜欢上了无处不在的挑战与意外，尽管两人年龄不大，但是阅历却是比同龄的大家族的贵族子弟要多得多。
像是这样平淡的生活，短时间内或许是缓解疲劳的好办法，但是过久了就会觉得无趣吧……
等到菜上来时天色已晚，但是众人的兴致却是不减，兄妹两人都很好相处，元昊尽管总是不由自主地多看雷切尔几眼，但是他并没有向女孩大献殷勤的意思。倒是和雷克斯挺合得来，可能是因为雷克斯的那种直爽挺和他胃口，而且趁此机会他还数落柳轩几句，说他不够爷们，当然柳轩也不停地还嘴，把他的糗事抖出来，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另一边两个女孩也熟悉起来，这时许娴猜才真正能够近距离打量雷切尔，说真的，一直都不怎么在意容貌的许娴突然觉得有些小小的嫉妒。许娴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子，都说东西方的混血儿在容貌上会集合两大人种的优点，真的没错。
第一眼看到雷切尔时，几乎所有人都会认为她是一个西方女孩，无论是与西方人酷似的栗色的披肩长发还是白皙的有些过分的肌肤都显现出一个欧洲人的特征，但仔细看去，就会发现这个女孩带着东方女性特有的气质，端庄而不失活泼。那双黑色的眸子既明亮又妩媚，同时精致的五官也更显其独特魅力。
而同样的，作为哥哥的雷克斯有着让当红影星都自惭形秽英俊相貌，尽管他脸部的线条显得有些柔和，但却也不失阳刚。只是与妹妹不同，他更多的继承了他父亲的欧洲人血统，除了黑色的眼睛和略显纤细的身材，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有着纯正血统的欧洲人。雷克斯似乎带着与生俱来的亲和力，给人以可靠平和的感觉，让人第一次见面就会对他产生好感。而与他的父亲，吉恩·温彻尔教授相处时间较长的人都会感觉到他隐藏在平易近人的性格之下的锋芒与魄力，然而这也是教授人格魅力的所在。
几人边吃边谈，两兄妹似乎对这种中国人的餐桌礼仪很是熟悉，一边与柳轩等人讲着外国的见闻一边对这里的食物赞不绝口，作为店主的刘老板也很高兴，还加送了一个特色菜。
“哈哈，我回来了……”元昊拎着两瓶啤酒又坐了回来，“诶，你干什么……拿这个干嘛？”柳轩皱着眉问道。“怎么了，今儿个高兴嘛。”元昊大大咧咧的回答。
柳轩眯起眼睛，“昨天你都喝成那样，今天还想？没门。”说着就去抢酒瓶，当然后者不会同意，“哎，之前说好了的。”柳轩攥着瓶子，“上学期间不行，昨天你已经破戒了。”
元昊一听这话就不愿意了，“别呀……”说着他还求助地看着雷克斯。“未成年人总是喝酒不太好吧……”雷克斯询问道。
许娴耸耸肩，“可不是，所以我们一直看着他。”旁边的雷切尔轻轻笑了笑。
这是刘老板又跑了过来，“嘿，我就知道你小子打算浑水摸鱼。”他无奈地笑着说，还拍了拍元昊的脑袋。
元昊立即讨好地冲刘老板笑笑，“嘿嘿，老板你就通融下嘛……”
“这不是通融不通融的事。”刘老板双手抱在胸前，“不是说不想卖给你，这么小年纪就养成这坏习惯可不好。”他的表情很认真，“刚才那边的老王和我说了，你昨晚上闹到快半夜才回去。看着你也是为了你好。”
“唉，好吧……”元昊低下头，算是认输妥协。
柳轩看着元昊低落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把手里的两瓶酒发到桌子上。“得了，别摆出那副可怜相了，就今天特殊，下不为例听见没？”
元昊一听这话情绪马上多云转晴，“好兄弟啊，够意思。”说着他就想去拿那两瓶啤酒去。“诶，停停停，我没说完呢。”柳轩又把这两瓶酒拿开了。“说好了，就这两瓶，而且是咱仨的。”说着他还看向雷克斯，后者肯定地点点头。
“行行，听你的，快点吧，像这时候没了这玩意就没意思了。”元昊已经是跃跃欲试了。
柳轩又把酒推了回来，“我看你家人都没这习惯啊，你这到底是和谁学的……”
“去你的，什么和谁学的。”元昊含糊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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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离柳轩等人身后不远的居民楼中……
广场周边居民楼已经有些年头了，许多业主新买了房子后把原来的房子出租出去，很受附近的大学生和一些打工人员的欢迎，但是同样的，流动人口的过度集中也为这里带来了不小的治安隐患。曾经甚至有过一伙毒贩子躲在这里两三年都没被发现，这也让当局大感头痛，这两年，东郊的厂子渐渐萧条，务工人员逐渐减少，但是大学生和待业青年却是有增无减。
房间里唯一的照明装置就是选在两人头上的那盏白炽灯，看上去度数绝不足四十瓦，昏暗的灯光下勉强能看清这周围的摆设，一张行军床，两把凳子，一张桌子和一堆吃剩的食物的包装袋。四周的墙壁的墙皮已经脱落干净，布满污垢。空气中透着一股刺鼻的霉味，令人难以忍受。
“那么，齐鲁格勒先生，我们现在可以谈谈吗？”坐在桌子的一头的是个带着明显的乌克兰人特征的年轻人，他的两只手臂都搭在桌子上，做出一副耐心而诚恳的样子。
桌子的另一头坐着这个房子现在的主人，也就是这个被叫做齐鲁格勒的蒙古人，他似乎并没有怎么听对方的话。从一开始，他就在摆弄着手里的小瓶子，准确的说，这是个苏制M1943子弹的弹壳，一个不知道那什么做成的塞子堵在“瓶口”处，真不知道这么个小东西能装什么。
齐鲁格勒听到这个肤色苍白的人说话，慢慢抬起头来，让昏暗的灯光照在他略显扁平的蜡黄色的脸上，他漠然地看了看这个人，又低下头。他打开“瓶塞”，从里面倒出一点红色的粉末在桌子上的小纸片上，然后拿起纸片，凑到鼻子下面，猛的一吸气。
“哈……”这人很享受的仰着头，“赛特人制作的……纯度真高。”
“如果您需要的话，我们可以为您提供。”乌克兰人搭话了。
齐鲁格勒一听这话，嘲讽地笑了笑，“那可真是谢谢了，在我这样潦倒的情况下你还能记得我，我真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我现在的情绪了。我应该感谢你的同情吗，别列科夫？”
别列科夫不置可否地摊摊手，“作为一位曾经在东北亚地区说一不二的‘中间人’，同情似乎不太合适吧……”
“中间人”是对那些在异世界中进行贸易并换取世俗财富的人类的称呼，他们一般也都具有一些异能的人，他们在人类中的作用和血族中瓦杰拉城的商人很是相似，只是他们一般都没有固定的组织，这些商人走在人类和血族中间，双方来往密切，而瓦杰拉虽然是血族建立的城市但是时至今日它已经成为了两族商人的庇护所，也正因为如此，“中间人”一般都享有很大的自由，但是反过来，如果“中间人”不守规矩的话，则会遭到城市严厉的制裁。
显然，这位曾经因为在苏联解体后向血盟与猎联大肆倒卖军火而名声大噪的“中间人”因为因为违反了某些重要的规定而受到瓦杰拉的通缉。
齐鲁格勒瞪着别列科夫，目光中带着怨恨与愤懑，“别在这里装好人，别列科夫！”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别忘了我究竟是因为什么而受到通缉的！”
别列科夫摊摊手：“这也就是我来这里的目的，齐鲁格勒先生，我想您也不愿意在这么一个破落的地方呆下去吧。”别列科夫身子向前倾，仍然摆出一副笑脸。
“……”齐鲁格勒沉默了一下，“你是什么意思。”
“我们会为您提供庇护，如果您需要的话，我们还可以为您提供一个全新的身份，让您过上平静的生活。”
“哼，你们的庇护？”齐鲁格勒冷笑一声，“这个笑话可有些冷，你们G.A.会为人类提供庇护？”
别列科夫也不生气，“或许在您看来我们就像是世俗的恐怖份子，人人得而诛之，但是我们对盟友是绝对忠诚的。”
“好一个忠诚……”蒙古人仍在冷笑。“不要忘了，齐鲁格勒先生，这次的问题到底出在谁……”别列科夫生硬地打断他的话。“若不是您当时在瓦杰拉被基里尔斯的密探盯上，我们的计划就不会破产！”别列科夫的语气中带了些许威慑。
“你……”齐鲁格勒气得说不出话。“与其在这里互相推卸责任，不如现在和我们合作！”别列科夫步步紧逼，“我们G.A.组织规模虽然不大，但是我们的力量还是足已摆平这件事的。如果您一旦有事，那么东北亚地区的形势将对我们十分不利。”
别列科夫将这些利害关系都说完后，齐鲁格勒最后妥协了，别列克夫的话已经很清楚，这番话背后的意思他也明白，“好吧，你来安排……”
“感谢您的合作，先生。”别列科夫满意地笑了，“两天之后我们就会转移。哦，对了先生。”齐鲁格勒刚要起身，又被叫住了。“组织还希望您能与几个‘发货人’联系一下。”
“和谁？”齐鲁格勒戒备地问道。
“请不要紧张，先生。”别列科夫摆摆手，“我相信您一定和他们打过很多交道。”别列科夫说着把一张字条递给齐鲁格勒，后者仔细看着这张字条上的人名，眉毛拧作一团。
“你们打算干什么……”齐鲁格勒问道。“我们是在弥补，最近莱德尔在西伯利亚会有大动作，别和我说您没有注意到。”
齐鲁格勒把字条放到桌子上，“没有人中间介绍，这些人是不会同你们交易的。”
别列科夫似乎早就知道，微笑着盯着这个中间人。“所以我们需要您的帮助。”
齐鲁格勒的瞳孔微微收缩，“不可能！”可能是因为药物的关系，他显得有些激动，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的影子在墙上形成一个丑陋的怪异图形。“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当？！让我回去后吸引基里尔斯人注意力，你们好从暗中通过其他渠道把武器送进西伯利亚！你难道以为我会不明白？！”
“请冷静，先生。”别列科夫站了起来。“我因为之前的事让我们之间的信任出现了些裂痕，但是您也应当清楚我们的原则与底线。”他看着激动的齐鲁格勒，冷冷地说道。
“去你妈的底线，你们这群疯子！谈判破裂了，不是吗？难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是什么算盘？”不知道什么时候，蒙古人手里多了一把马卡洛夫手枪。
“冷静，先生！”别列科夫尽管嘴上劝阻着，但是却带着一丝杀意，“闭嘴！我很冷静，不要以为我没有暗中调查过，你们的所作所为，我早就看破了！”齐鲁格勒把身子向窗口挪去，可能是因为药物的刺激，他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
别列科夫此时也持枪在手，脸上带着冷冷的笑容。“先生，您这样的做法无益于我们接下来的合作，您最好还是再考虑一下。”
“你这杂种！”齐鲁格勒打断了他的话，怒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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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一声沉闷的枪响让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紧接着，众人就看见一个男人惨叫着撞破玻璃，从楼上翻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