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愧是我军的精英士兵，在人数处于极度劣势的情况下，依然能够准确无误的完成任务。”虽然不久前刚和斯库瓦德有过争论，但鲶鱼并不会因此而吝于对第十一军团的称赞。
“大法官阁下，大小姐为什么要把动手的时机选在这个时候呢？如果是以歼敌为目的的话，为何不等人类的后续部队进入森林再行动呢？”
零的战术，阿兰洛丝勉强能够理解。因为第十一军团主要兵力正在攻击那些已经通过森林的先头部队，所以能用来进行森林扫荡的人力就变得十分不足。
该军团是暗杀军团，成员并不具备单体扫荡的能力。如果森林中的人类不顾一切的撤退，那么将其悉数歼灭便成了天方夜谭。
在人类后方制造恐慌，将他们往魔界方向驱赶，也是为了将瓮中的老鼠赶到猫的面前，让他们自投军团主力的罗网吧。
但至于为何要挑在这个时机，女仆则有些迷茫。
“阿兰洛丝，你不要把手段和目的给搞混了。歼敌并不是结果，只是达成目的的必经渠道而已。”
“愿闻其详。”
“本次作战的最终目的，在于收集两类魔力。而吸收魔力的魔法阵，耗资巨大，就算是鄙人也只能将其覆盖住整个森林罢了。只有在森林中杀死他们，才会有我们想要的效果。如果等到人类全部通过森林再攻击，届时将很可能会出现他们不选择回撤的情况。”
大法官滑动面前的屏幕，将显示正在受到攻击的人类先行部队驻地的画面调到最前面。
“只有在这种军势未齐，行军尚未完成的时候。这些还没做好应战准备的先行士兵，一旦受到猛烈的攻击，他们才会选择暂且撤退，与后续部队合流。你看，受到攻击的人类正在缓慢移回森林，而只有那些踏入森林境内的士兵，才会成为第十一军团主要猎杀的对象。”
随即，鲶鱼又将画面切换到森林的后方画面。
“再看这里，听到森林中骚动的后续部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会为了支援同胞而不知死活的往前赶。如此一来，没有进入森林的人类和已经通过森林的人类，都将主动成为祭品。”
“原来如此，既然人类数量过多，不可能同时存在于森林中让我们猎杀。那么我们就设法让他们在森林中聚集……用仅有的兵力，最大限度的实现战略目的。不愧是大小姐。”
女仆为这超乎自己理解之外的智慧而感到惊讶。但零的表现，在大法官看来却是理所应当的事。
因为只有他知道，零向来是一个很刻苦、很认真的孩子。无论是对魔法的学习也好，还是对历史和战争的学习也好……
或许在别人看来，她是一个什么都懂的天才吧。但在看到摆放在大小姐床头，那一摞夹满便签纸的理论书后，他们还能说出这样的话吗？
大法官是被魔王钦定的家庭教师，但他却从来没能交过零什么。因为在这位同样是以努力和刻苦取得今日地位的恶魔看来，他和大小姐是同一类人，都是笨拙到只能依靠拼死努力才能实现目标的实践家。
在大小姐刚来的那几年里，几乎每天都能在图书馆中看到她的背影。
“长大了呢……”
布伦泽看着画面中那些不断逃窜的人类，那些在胆怯和崩溃中死去的人类……不知为何，心中并没有为这悲惨的一幕而生出怜悯。
是因为感情早就麻木了的关系吗？那么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一想起零的成长，会感到欣慰呢？
“明明刚来的时候，就像个小野猫一样脏兮兮的……”
……
同一片战场，两份不同的情感正在萌芽。
与布伦泽的欣喜相反，奥尔维希就在刚才还处于绝望与自责的边缘。不过此时，希望来到了他的面前。打破桎梏的光，在他最需要的时刻降临到了自己的身边！
啊……多么美丽的颜色，如此纯洁无瑕的气似乎正在治愈着自己……奥尔维希在这一刻，忽然明白了圣女为何会被称为圣女。因为她神圣，因为她高贵……
这与出身无关，与地位无关，与财富无关……圣女会将慈悲无差别的带给所有受伤之人，她会在众人绝望之时举起希望的气质，她会在众人畏惧之时勇敢的挺直腰杆，将那弱小而不倒的背影留给所有被噩梦缠绕之人。
无神主义的奥尔维希，第一次发自心底的萌发了追崇信仰的念头。
“来吧，可没时间让你休息了，奥尔维希。”
圣女微笑着向他伸出手，实在想不出这只柔弱的纤细素手能够打消那些残忍的恶魔给心灵所带来的创伤。但为什么呢，当看到她的那一刻起，仿佛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当听到路易斯用温柔的声音喊出自己名字的时候，奥尔维希才恍然明白过来。
是啊，她的光芒是如此的靠近，但她本人却又距离自己如此的遥远。她是跑进麻雀群中的凤凰，她是落入凡间的女神。她允许任何人的触碰，但任何人都无法将她拥有。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刹那，自己居然有过能与她成为挚交的念头……
太愚蠢了，自己！
太可怜了，自己！
太悲哀了，自己……
如此羸弱的自己，当初又是以怎样一种可笑的表情说出教训他人的话来的呢？一定，是一副自作聪明的嘴脸吧……
奥尔维希苦笑着抓住希望，借着那纤弱的手臂，重新获得了站起来的力量。
“你怎么来这儿了？你的部队，应该还在很后方的位置。难道也受到袭击了吗？”
“我一听到狼的声音，就抢过一匹白马，穿过好几层列队方阵跑来见你了。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圣女看了一眼自己依然被紧紧牵着的左手，有些不好意思的将视线移向他出。奥尔维希这才发现自己的失礼之处，连忙松开并后退了几步。
“奥尔维希，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对了！这是恶魔的诡计，具体原因还不能确定，但对手的目的是阻止我们朝后方营地撤退！”
奥尔维希话说到一半，一具脖子被利落割开的士兵尸体，在距离他不到三米的地方倒了下来。
这个死法与先前夸张的手段截然相反，是对方觉得恐惧效果已经足够，所以行动方针由恐吓转入猎杀环节了吗！
真是不可思议啊，以前没怎么见过尸体的奥尔维希，竟然已经开始习惯了血腥和死亡的味道。
“必须要重整旗鼓才行！不然，我们都会被猎杀殆尽。”
“这些我不是很懂，你告诉我，我该做些什么？”路易斯并不像奥尔维希那样具有智慧，但她愿意相信这个具有智慧的男人。
“你能……再一次赐予我力量吗？”
这一次，是奥尔维希主动伸出的手。虽然他还是被给予的一方，但这次并不是为了拯救自己，而是为了拯救更多人！
“乐意之至。”
圣女再一次握住他的手，并举起肩上卷着的圣旗，将其展现开来。而圣旗则以光芒回应主人的期待。
那些潜伏在黑影中，趁乱不断猎杀人类的潜行恶魔们，在见到圣光的那一瞬间，纷纷本能的选择了后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