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还跟着吗？”
第二天休息的时候，苏西迩丽雅问卫队长。
“是的，大小姐。”他看了看林子，神情严肃。
跟着朝那个方向眯了一眼，苏西迩丽雅说道：“可那里什么都没有。”
“那些蛮族擅长与密林打交道。”卫队长似乎听到了，他解释道，“他们经过的时候，甚至不会惊动飞鸟。”
“这么厉害？”苏西迩丽雅的声音高了起来，“那怎样才能发现他们的迹象？”
“经验。”他看了我们一眼，“还有直觉。”
好吧，总而言之就是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
“他们在等什么？”苏西迩丽雅接着问道。
“在等支援。”卫队长回道，“执政官夫人的队伍规模不小，光凭一小支斥候骑兵是吃不掉的。”
“可除了那十来个护卫，其他人都是男仆女仆，身上连件趁手的武器都没有。”我嘀咕道。
因为有条危险的尾巴，队伍不敢休息太久，很快又急匆匆地上路。紧张不安中时间依旧流逝，日头渐渐西斜，然后林子里又响起了一阵号角声，紧接着后面的队伍突然爆发了一阵骚乱，男人和女人的尖叫都有。
但是这阵骚乱没有持续太久，家庭教师诺弥娅下车了一趟，回来后脸色更加难看。
“他们是不是在骚扰我们？”我抓着苏西迩丽雅的手，向老师问道，“为了拖累我们的速度？”
“或许吧。”她看了看我，与下车之前相比，眼睛里多了几份恐惧和担忧。
“他们在制造恐慌？”我下意识说道。
“不用担心，二小姐。”诺弥娅试图安慰道，“执政官夫人说北边会有座庄园，如果速度够快，今晚我们可以在那里过夜。”
“那里安全吗？”苏西迩丽雅问道。
“围墙会保护我们。”家庭教师柔声说道。
感受着马车的声响和颠簸，我想到了一个问题。
“但这样的速度，会不会有人掉队？”
说话间，外面又响起了些惊扰之声，杂乱的马蹄声，护卫们的呵斥声，没等细细分辨，随后就听见有什么东西砸在了我们的车窗上，发出剧烈的砰砰声。
没等反应过来做点什么，车窗似乎再也坚持不住，一个球状物体撞了进来，磕磕碰碰后落到了家庭教师怀里。
“欸？”
慌乱中瞟了一眼，结果赫然那是个五官扭曲的人头，脖子上碗大的疤，血迹早已干涸，头发被胡乱地打结，就像是为了方便抓取。
车厢里顿时尖叫声四起，我们的家庭教师两眼一翻，直接优雅地晕了过去。苏西迩丽雅也没有好到哪里去，闭着眼睛叫的最大声的就是她了，近距离强烈的声波攻击甚至让人产生了晕眩感，脑子里简直一片空白。
不知道什么时候马车停了，车门外也打开了，卫队长探进来查看情况。此刻苏西迩丽雅还在尖叫，我突然觉得，如果她能像家庭教师那样晕过去或许更好一点。
又或者我晕过去。
“没事了，没事了，大小姐。”卫队长试图安抚道，就是不怎么奏效。
努力不去瞟那颗死不瞑目的人头，我抱住苏西迩丽雅的身体，故意以惊恐的声音喊道：“姐姐我怕。”
怀里大不了多少的身子僵住了，很快我被人反抱了起来，然后一个声音在头上响起。
“别怕。”
车厢里安静了，就是耳朵还是有点嗡嗡作响。
稍后，苏西迩丽雅故作镇定地又出声道：“快把那东西拿走，它会吓到我妹妹的！”
虽然她的小身板还是抖个不停，不过话好歹是说完了。
过了一会我们的家庭教师幽幽醒转，她似乎忘记了刚才可怕的一幕，脸上甚至还有点茫然，捂着额头喃喃道：“我这是……”
“野蛮人的偷袭！”苏西迩丽雅气呼呼地回道，甚至挥舞了下小小的拳头，“他们把人头扔了进来，把艾尔特丽雅吓坏了！”
这句话让家庭教师找回了失落的记忆，重温刚才那个片段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她表情挣扎了几个呼吸，随后闭上眼睛做了个帝国祈祷式。
“诸神在上。”
嘘寒问暖检查可能的伤势之类的事情按下不表，诺弥娅确认我们完好无损后，依旧忍不住埋怨了几句卫队的失职，我披着名为乖巧的保护色听了一会，忍不住替人辩解起来。
“事情太突然了。”
“刚才他们驱赶了那些野蛮人。”苏西迩丽雅补充道。
“如果扔进来的是火把，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呢？”家庭教师闭着眼睛摇了摇头，“我无法想象两位小姐受到伤害的情景。”
窗外响起执政官夫人的声音。总督女儿遇袭的发生难免让她紧张，以致听起来嗓音都不一样。
“两位小姐没事真是太好了。”她看着都快哭起来，“该死的野人！”
接下来又是一番相互安慰，谈论中我听到了那颗人头的来历，原来是执政官夫人队伍里的一个女仆。
“她掉队了。”执政官夫人说道，“跟另外一些人一样。”
我看了看四周，注意到队伍缩水了一点，附近的随从也人心惶恐，忍不住小声问道：“掉队的人很多吗？”
“不是很多。”执政官夫人转过头来。
这时有马蹄声越来越近，听得出来那是卫队长坐骑的节奏，我们循声望去，果然是他们几个。
“两位小姐，他们逃进密林了。”
“所以他们还会出现吗？”家庭教师似乎话里有话。
卫队长沉默了。
“我们必须赶紧离开这里。”执政官夫人叫了起来。
“恐怕不行。”卫队长摇了摇头。
“为什么？”其他人大声问道。
“那可能会演变成一场溃逃。”我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这句话让众人的视线全都转了过来，我很不喜欢这种被围观的感觉，下意识往苏西迩丽雅身后躲去。
“二小姐说的没错。”卫队长看了看这边，点点头，“我的确这样担心。”
其他人面面相觑，执政官夫人也没有说点什么，似乎都等着专业人士解释。
“敌人短时间就算有援军，恐怕也不会很多。”卫队长接着说道，“如果想要强吃，我们必定要让他们付出不小的代价。”
这句话里透露出不小的信心，让众人的表情安定了许多。
“所以试图不断地袭扰我们，散布恐惧，进而瓦解我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