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弱小,又无助。
变成毛茸茸又很小只的存在,短短几分钟内多种游乐场高端收费项目,高抛,失重,下坠,然后半路被拦截,巨大的猫脸可怕极了。
“喵↑”它听起来很得意,戏谑的眼神,张大的嘴巴满口的尖牙利齿。
好重的腥味。
尖叫——
现在就该晕过去!
要被吃掉啦要被吃掉啦要被吃掉啦——
朱利纽斯在上,原谅我原谅我,再也不抱怨这辈子是女孩子了!做人总比做小动物被猫吃了强。
两眼一翻,两腿一蹬,正当以为要死定了的时候,好像有什么东西砸中了这只死猫。巨大的震动,高亢的猫叫,翻滚,然后跌落下坠。
现在是没戴保护绳的蹦极项目。
天旋地转,大地飞速变得清晰,即将摔死的恐惧让鼠鼠整个毛都竖了起来。
吱吱吱吱——
一双妙手及时抄底拯救了我。
“小姐小姐!”
是我亲爱的侍女,哦,你真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天使!
高兴没能持续太久,不知怎么回事,她突然失控一翻,我再次被抛到空中,转体两周半,然后出现短暂的滞空。这次搞事的不是猫,好像是别的什么东西。
一只乌鸦自朦胧的视野中冲出,它的爪子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直到抓住了开始下坠的猎物。
让鼠绝望的钳制感,才出猫口,又入鸦爪。
大概有人注意到情况,很快有投掷物砸了上来。乌鸦尝试着躲避,接下来又如被塞进了滚筒洗衣机,而且是毫无规律的翻转,左右左右左左右右左。极致的体验极致的晕眩,我甚至怀疑会被自己的呕吐物噎死,最后两眼一翻,如愿晕了过去。
……
……
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最后被冷风冻醒。鸟爪依旧是坚不可摧,它不仅仅是牢笼,还是刑具,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不疼。我难受地吱了两声,巨大的鸟头躺下来看了一眼。此身如此娇小,以致一只乌鸦都显得压迫力十足。我被震慑住了,整个肌肉僵硬,几乎失去了自动行动能力。
然后它收回脑袋,开始下降。
风更大了,扑得毛发乱飞四肢颤颤,更盖得喘不上气,眼睛都几乎睁不开。拜鼠身超级近视眼所赐,整片大地如同混沌的巨大灰团,完全认不脚下这是什么地方,别说判断离父亲的营地已有多远。
现在怎么办?
绝望的念头自脚底攀爬,往日脑海中闹腾的地鼠们也各个抱着脑瓜瑟瑟发抖。我的确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今天发生的事情太过惊奇,一切都像做梦一样。
乌鸦突然叫了起来,它绕着一团应该是树的灰块不断盘旋。每一圈距离都在缩进,细节越来越多,那应该是棵巨大的橡树。绕到最后我才发现,乌鸦绕圈的圆心不是树,而是树下的一个人影。
没办法,近视眼。
那人似乎伸出一只手,乌鸦围着又转了两圈,像耍杂技般翻了个跟头,把我抛起用鸟喙叼住,然后才落在胳膊上。
尖叫没有,已经麻木。
鸟喙松开,自其中滑落,跌进个巨大的软垫。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也不在乎。身体僵硬,但心更累,毁灭吧,赶紧的。
“死了吗?”
依旧是延长出滑稽效果的迟缓语调,不是帝国语,是本地的土著语言。
“没有。”骨传导而来的声音如此巨大,与上一个声音相比更加低沉缓慢,像个老年人。
“我能感受到她的心跳。”老人接着说。
“哦。”
“先把她关进笼子里,变形药水的效用还能持续一段时间,找个女孩看管她。”
“是,智者。”
命运的钥匙在别人手里,接下来的一系列折腾无需赘言,再回神时已经躺在一个笼子里,谈不上精致,还不如见过的鸟笼。
“它死了吗?”
又是同样的问题,不同的时是这次声音稚嫩,恐怕年纪比苏西迩丽雅大不了多少。想到这里,突然忍不住在想苏西迩丽雅怎么样了,她会不会担心我,她会伤心,会害怕吗?
一只又一只的地鼠从脑袋里冒出来,各个表情不同。舞台陡然生动,情绪莫名上扬了一些。
苏西迩丽雅哭鼻子的样子一点都不淑女。
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那只地鼠踹回脑洞,我眼睛转了转,不知从哪抓回把力气,猛然坐了起来。
笼子外的女孩似乎被吓了一跳,她惊呼一声,然后凑了过来。
好大一张脸。雀斑,红头发,还有双绿色的眼睛,经典的土著特征。
“你没死?”她的语气透露着惊喜。
你才死了,你全家都死了。斜睨了两眼没了搭理的兴致,反正老鼠的嗓子结构也说不出人话。
女孩好奇地打量我,视线仿佛化作实质。这太失礼了。我躺了回去,背对她。
小女孩继续观察她的新玩具,但太久没有互动她也逐渐失去了兴致,空气里弥漫着冷场的尴尬。察觉到视线消失,我放松下来,原本被忽略的各种感知纷至沓来。
首先听觉上的变化令人惊异,周围的空间塞满了各种各样的动静,天上的,树上,地上的,乃至地底下都有。而嗅觉也同样变得异常敏锐,气味如同有形的丝线组成庞杂的网络,每个东西都有它独特的味道,结合之前的听觉体验和触觉对振动的方位辨识,数种感觉交织在一起组成知觉,就算不用眼睛也能注意到这个世界的生机勃勃,分辨每一个独立运动的个体。
想想也是,就凭老鼠那糟糕的视力,没点其他本事如何跟人类斗智斗勇这么多年。
再次睁开眼睛,接近三百六十度的超大视野,不用回头也能发现身后的东西。看不清是看不清,但再模糊,有阴影移动过来你也知道有东西来了。半瞎总比全瞎要好,我继续躺着,好奇地用老鼠的身体观察这个世界,心情渐渐平复,生存欲又逐渐抬头。
我不要死在这里。
“嘿,它死了吗?”
新的声音出现了,应该也是个女孩,但却是带着东部口音的帝国语,而且给我的感觉,这人边界感更糟糕。
而且你们就没别的开场白吗?
我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