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来的女孩应该是个客人，却以主人的姿态颐指气使，在与红发女孩的互动中明显占据主动。然后她探头探脑凑过来观察，还动手动脚，不知从哪拿出来根小棍子捅我。
“你说它没死就没死，不试试怎么知道？”
“等一下等一下，贝璐达莉亚，这是重要的祭品！”红头发急了，“别伤着她。”
“你在关心它吗？”这个叫贝璐达莉亚的女孩语气中有些讥讽，“祭品不都是要死的吗，很快要死的东西你关心它做什么？”
“智者说过，死亡不是终点，只是抵达彼岸的途径。”
“真可悲，无知的可悲之人。”贝璐达莉亚听起来很不以为然，“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哪里会有什么灵境，哪里会有什么轮回。”
“嘘——”红头发似乎急了，“在外面这些话你可不要乱说。”
“我才没那么蠢。”贝璐达莉亚说着又捅了捅我，“这只蠢老鼠就是总督的女儿？”
蠢老鼠？你才是蠢老鼠，你全家都是蠢老鼠。我气得翻了个白眼。
“还真活着。”贝璐达莉亚似乎很高兴，找到新玩具的那种高兴。
“真的吗？”红头发又探了过来。
“所以你压根不知道它是死是活是吧？”贝璐达莉亚满口嫌弃，“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果然是个蠢货！”
吵起来，快吵起来，最好打起来。我继续躺着，冷眼旁观。
然而红头发唯唯诺诺，被骂了屁都不敢多放一个。
贝璐达莉亚似乎也觉得继续打击这么个弱气包没什么意思，她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我的身上。
“喂，虽然变成了老鼠，但你应该还能听懂人话吧。”
在跟我说话吗？那个‘喂’是谁啊，尤其被抓的坏心情还在肆虐，我懒得做出回应。
她又捅了我两下。
“……”
她继续捅。
“别这样。”红头发出声阻止，但毫无气势，“这样你真会弄伤她的。”
“起来啊笨蛋。”贝璐达莉亚不依不饶，“跳个舞给我看看。”
“请不要刺激重要的祭品！”红头发终于重重说了一句，可听起来更像是撒娇，“不然我要去告诉智者。”
“尽管去告吧，告密者。”贝璐达莉亚跟我较上劲了，她说话的同时动作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
这样搞很有意思是吧？老鼠身轻体柔，被捅好几下真的挺痛。这下我也生气了，跳起来盘在棍子上，然后迅速往上爬，试图去咬她抓棍子的手指头。
事发突然，加上老鼠眼里她就像在放慢动作，这一下还真让我差点得逞了。
差点。
坏女孩被惊到了，她甩开了棍子，整个人往后跳出几步脱离攻击范围。慌乱的反应带来预料之外的后果，笼子被掀起，熟悉的失重感再次出现，身边的零零散散都飘了起来，仿佛一切都在慢动作，只有经验告诉我，事情没这么简单。
笼子即将下坠。
“啊——”
女孩叫了起来。我不知道是哪一个，或许两个都有。刺耳的尖叫声中，笼子摔到地上，反弹，蹦跳，再反弹，如此反复，直到终于释放完它的势能。我摊在笼子的栅栏上，浑身酸痛，该死的晕眩挥之不去，连咒骂这个世界的力气都没有。
“小心，贝璐达莉亚，笼子打开了！”
嗯？
耳朵陡然竖了起来，力气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窜了出来，我飞快地爬好，定睛一看，笼子的门果然开了，自有的气息格外诱人。
“笨蛋，你在提醒它！”贝璐达莉亚叫了起来，“快，别让它跑啦——”
太慢啦，太慢了，你们一直都在慢动作。
老鼠有诸多缺陷，但也有不少优点，这灵活度，这平衡感，这跳跃能力，我不想被当成祭品，强烈的求生意识下放空大脑，一切见招拆招，无暇考虑乱七八糟的念头。
“她跑到桌子底下啦！”
“这边这边，别动，那边那边。”
“啊啊啊啊，它跳起来啦！”
“愣着干什么，快动手啊。”
“别拍，别拍，打死她我们就完蛋啦！”
“让它跑了我们也完蛋啦。”
女孩们的声音高亢又尖锐，极大干扰了听觉上的帮助，所幸地面的震动和空气的流动同样带来了丰富的信息，让我一次又一次躲开了围捕。在逐渐熟悉新身体的攀爬和跳跃水平后，一套走位上到了柜顶，躲开飞来的物件，直接窜跳到了女孩的胳膊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
零帧起步的战吼，极致的精神享受，我差点没抓牢她的袖子掉了下去。紧接着女孩陷入了狂暴模式，又叫又跳，胳膊狂甩。很显然此地不宜久留，我努力克服晕眩又成功跳到了她头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
据说人在极度的情绪波动下能够突破极限，我不懂，但现在爪下这颗脑袋的确把高音飙到了顶点。
啊，这浑身发麻的感觉。
“别动别动。”
这时另外个女孩出声了，到此我才注意到爪子这只就是个那个讨厌的贝璐达莉亚。
活该，我要在你头上拉屎。
啊呸呸，太不优雅了，我要在你头上跳胜利舞。
“快把它赶走，快把它赶走！”贝璐达莉亚快哭出来了。
切，杂鱼。
脱身才是当务之急，我自然分得清轻重缓急，准备在这出猫和老鼠闹剧之后赶紧找个地洞跑路。然后我听到了奇怪的嘶嘶声，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身子已经忍不住开始颤抖。
有什么……要来了？
“赫卡忒——”贝璐达莉亚喊了一个名字，“赫卡忒——”
赫卡忒？
疑惑没有持续太久，答案很快就出现了。阴冷的气息让身子僵硬，这一刻我真正体会到小动物被掠食者盯上是什么感觉。
预定的路线上出现了条吐着信子的蛇，被竖瞳凝视的时候我的身子仿佛失去了控制，一动都动不了。
“哦，我的宝贝。”贝璐达莉亚听起来非常开心，“你逮着它了。”
然后那条蛇张大嘴巴，快如闪电地扑了过来。我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鼠鼠都感觉不好了。
“哎呀，你的蛇把她吞啦！”红发女孩的声音听起来隔了好远，“快把她吐出来，快把她吐出来——”
“闭嘴，笨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