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未然在一旁感动的以袖擦眼角，即使那里并不存在泪水。
太感动了。
亲眼见证少女的自我意识苏醒。
而他也意识到于萌萌骨子里有多逆反。
在自己面前，于萌萌摆出一副抗争到底，我就懒我就烂，坚持不读书，就要打游戏吃螃蟹的废宅姿态，可是一转头，发现她其实有把话听进去。
并且自己在家认真学习起来。
苏诚面对于萌萌这段话，先是错愕，然后闪过一丝不愉快。
在他的记忆里，妹妹一直比自己弱的，需要自己保护的，情绪不安定，情感依赖自己的，每每他和自己身边的女性提起妹妹时，只要用一副无可奈何又宠溺的态度谈论，大部份的人都会动容，交口称赞他真是个好哥哥，主动与他拉近距离。
苏诚不用条理清晰地分析，便能借由这种直觉，立起一个好哥哥的人设，十分吃香的在女性群体中无往不利。
妹妹真好用，进可攻他人，退，也可攻。
如果白未然能知道苏诚此刻的心思，他会露出奇妙笑容。
那你是没见过可怕的妹妹。
比如，我妹妹——
你这点把戏在她面前还不够看的，怕不是哪天就被她哄骗卖给人贩子，去大山沟沟里当男媳妇被人撅。
白未然会说：自家妹妹天下无敌可爱，后面再小声一句【天下无敌恐怖】。
他能如此淡定，与病娇少女心平气和的相处，很大程度上自家妹妹功不可没。
苏诚又再次摆出亚撒西的笑容，人设回稳。
“我们萌萌真棒，这么有想法，努力向上。”他伸手想给少女来记摸头杀，白发少女却下意识的扭过头躲开了。
苏诚手一僵，但也不在意，拉过把椅子在于萌萌身边坐下来，一派恳谈的姿态。
“萌萌，这次回家似乎变了很多。你能不能告诉哥哥，你去了哪里？”
“我在朋友家。”于萌萌面上平静无波，但并没有站起来逃离现场。
苏诚脸上浮起一点红晕，语气带着几分沉痛懊悔。
“你不见的时候，哥哥是真的很着急。”
“身边的人都笑我，这么大了还有恋妹癖。”
“哥哥一直到处打听你的消息……”
于萌萌因为惊愕而瞪大眼。
哥哥，你不是在打游戏吗？
苏诚却把于萌萌这种惊愕当成感动，沉痛懊悔的神情一下变得激动，像是突然控制不住自己情感似的，猛然朝少女伸出手——
白未然的手指都举起来了，眼看苏诚的手又在半空中顿住——他收了回去，并用一种强行抑制自己的姿态，按在胸口，浑身轻颤。
从脸到身体，都写满了一种喷薄而出，无可抑制，但正在强行抑制的情感。
白未然不由得在心里骂了一句捏麻麻。
苏渣男这演技不吊打一众流量鲜肉？
真是把欲擒故纵四个字玩得炉火纯青了。
手心刺痒，很想扁他，但他忍住了。
“有些事情，要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姿态沉恳，语气温和，内容暧昧不详。
“我是一个不懂自己心的人，现在也一样，以后可能也还是，虽然不懂，但我还是想去追寻什么……”
白未然在心里替他翻译：【我不知道我要干嘛，我也不懂我自己在想什么，但我又好像能知道一点点事情，好像知道自己要去干嘛。】
这**千万别来做游戏，只会做出让玩家大骂特骂的内容。
室内一时安静，看着只有少年和少女四目相对而坐，事实上第三者漂浮在他们之间，盘腿而坐，托腮无语。
苏诚抬起头，眼神变得温情脉脉。
“萌萌，你懂吗？”
白未然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你说了什么，懂个屁啊？
哦，这就是渣男了。
既没有说爱，言语中暗示，说自己不懂自己想要什么，不懂自己到底要做什么，所以一会儿如果发生点什么，那也是好迷茫之下发生的结果，他不懂为什么会发生。
可能是他想，也可能是女方想，总之是都想，也可能是都很迷茫——也可能，这就是爱。
啊，欲.望与爱总是充满了迷幻气息。
于萌萌看着苏诚，心中一动，然后就静了下来。
要以前诚哥哥跟她说这些，她能脑补老半天，心口跳得厉害，捂着脸在床上一整晚都安静不下来。
现在经过面具男的洗礼——
少女默了半晌，吐出两个字。
“……所以？”
苏诚愣了，白未然也愣了。
白未然：这话怎么嫩耳熟啊！哦，这不是我天天在工位上说的话吗？
工作沟通时常会遇到逻辑紊乱的同事，白未然习惯往往是等对方说完含混不清的一整段以后，来上轻描淡写两个字——【所以？】
两个字可以表达的意思很多。
【所以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所以你到底想做什么？】
【所以你不妨直说吧！要咱照着哪个游戏扒数值抄？】
最终目的都是要对方给一个具体的，实际的解决方案。
别逼逼赖赖了，赶紧的，做完要下班了。
白未然在生活里有时也不知不觉带上了这个习惯。
谁想于萌萌竟然学去了。
可说是对苏诚这种暧昧人一刀毙命的言论。
“哥哥，你说这么多，所以你到底想做什么？”于萌萌反问。
苏诚噎住了，说不出话。
他想做什么？
有些事不说破，就是浪漫情事，说白了，就变成无耻下流。
没见古代文人写那么多诗词，把【我想与你困觉】一句简单的话说的花样百出，清新脱俗，言辞靡艳。
白未然本以为今晚会是一场需要自己出手英雄救美的恶战。
但于萌萌竟然自己化解了。
苏诚维持温柔好哥哥暧昧人设，最终没有继续坚持下去。
只是走之前叹口气，用忧郁的语气扶着门框抛下最后一段话。
“你……还太单纯了，萌萌。”
“但我想你有一天会懂得。”
“蛋糕别吃太多，当心闹肚子疼。”
“生日快乐，当你的哥哥，我很……幸福。”
白未然和于萌萌看着被关上的门口，不约而同的，歪了歪头。
于萌萌倒是看着蛋糕好半晌，突然打开抽屉，从里面抽出一张纸。
白未然一眼认出，这是他当初给她画的召唤铃，不知怎么被她从房里带出来了。
但功能已经被他取消，现在只是一张普普通通，画了圆圈的纸罢了。
白发少女却一脸认真，又把蜡烛点上，闭上眼睛，不知道祈祷什么。
吹灭蜡烛，她开始用手指反复点击那个再也不会有反应的纸铃。
一次又一次，耐心的不断地点。
白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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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十二点，你们喜闻乐见的秦甯小姐与白先生会相见
